“什麼？”
“這怎麼可能？”
“羅夏先生，你之前的猜測都已經錯了啊！你怎麼還說我們會再次遇到幽靈島或者灰燼島呢？”
船長室裡衆人七嘴八舌的說話，有驚訝的，有質疑的，有低聲分析的……
聲音或高或低，在黑暗裡，在並不十分寬敞的環境裡如同一個小花瓶裡突然爆發嫩葉鮮花，好像一口深井裡傳出聲聲蛙鳴，一根小樹上響起嘈雜蟬鳴。
“好了，各位，我是說可能，我沒有說一定。”羅裡安伸了伸手，提高了音調，想要使得衆人安靜下來。
但質疑、詢問的聲音變得更大，一時間讓他腦袋有些大。
他也沒想到，自己這些猜測引來衆人這麼大反應。
大家可都是海盜將領啊，能不能保持冷靜，保持風度？
“安靜！”突然聽到副船長高聲地呵斥。
船長室內一下子鴉雀無聲。
“回到自己的崗位，所有問題由我來問。”副船長道。
他慢慢走到羅裡安近前，滿臉歉意道：“抱歉，羅夏先生，讓你看笑話了。”
羅裡安微微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我的猜測確實難以讓人相信。”
他當然理解衆人因爲多次巨大的危機帶來的心理改變，衆人的神經顯然時時處於緊繃狀態，長久下去，整個人變得敏感情緒多變也是正常。
“羅夏先生，按照你的猜測，我們是在繞著大漩渦航行，而大漩渦的周圍有幽靈島和灰燼島兩座島嶼，那麼我們在繞行的過程中必定會一直遇到兩座島嶼。
可是我們到目前爲止，只遇到過一次幽靈島，一次灰燼島，和你的猜測並不相同啊。”副船長問道。
羅裡安擺了擺手，說道：“副船長先生，你說的整個問題我已經考慮過了，雖然我暫時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我敢肯定我的猜測沒有錯。”
“可現在你除了猜到了大漩渦的出現，其他猜測全部都沒有正確，要我們怎麼相信你的猜測呢？”副船長道。
他此時的態度已經不是那種帶著自信的質疑，而是想羅裡安快點拿出有力證據。
顯然他已經有些接受羅裡安的猜測，但苦於沒看到證據。
羅裡安不能提出合理解釋，副船長想要支持也沒有辦法。
“我現在是沒有任何合理的事實來證明我的猜測，但我相信時間會給我們答案，會印證我的猜測。”羅裡安眼睛注視著海面，“我們現在只需要做好防備，等待著證據地出現，那時候我的猜測將成爲現實，而我也能對我的猜測進行完善。”
他平時都不是這樣說話地，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帶有這一點朱老大說話時的語氣。
一種“我掌握了真理，我相信一切都將證明我是正確的”的語氣。
副船長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氣道：“好吧，我會讓所有人保持警惕，做好防備。”
他說完就去下達命令了。
下達完命令後，他嘆著氣對羅裡安道：“羅夏先生，現在我都不知道該希望你的猜測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我陷入了一種糾結的狀態。”
羅裡安盯著海面，笑道：“我也處於這種糾結的狀態中，我既希望證明自己猜測的正確性，又希望我的猜測只是我的臆想，否則我們就真的遇到大麻煩了。”
副船長聽到羅裡安那裡傳來鋼筆劃過紙頁的沙沙聲，疑惑道：“羅夏先生，你還在寫你說的那個故事？”
羅裡安停下筆，看了眼紙頁上的字跡和圖案，搖了搖頭道：“不，我在記錄我們進入黑暗海域後遇到的東西。”
“你要把那些也寫進你的故事裡？”副船長疑惑道。
“不！”羅裡安再次搖頭道。
“那你是要寫另外一個故事？”
“不，我是在尋找規律，我想看看遇到的這些東西有沒有什麼特殊的規律。”羅裡安道。
副船長臉色微變，疑惑道：“你是在記錄幽靈島、大漩渦以及灰燼島？”
羅裡安點了點頭道：“對，到目前爲止，按照順序來說，我們經過了幽靈島，大漩渦，大漩渦，大漩渦，灰燼島，大漩渦。”
副船長疑惑道：“一次幽靈島，一次灰燼島，四次大漩渦。”
羅裡安搖了搖頭道：“不，是幽靈島，大漩渦，大漩渦，大漩渦，灰燼島，大漩渦。”
“有什麼不同？”副船長疑惑道。
“順序和排列的不同。”羅裡安笑道。
“順序和排列？什麼意思？”副船長道。
羅裡安想了想，說道：“副船長先生學過數學嗎？”
副船長皺了皺眉，點了點頭尷尬道：“算是學過一些吧。”
羅裡安點了點頭，其實沒學過也很正常。
“我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比如大漩渦是零，幽靈島是一，灰燼島是負一。那麼我的記錄，也就是我們的航行路線應該就是一，零，零，零，負一，零。”羅裡安時不時比劃著，解釋道。
副船長滿頭霧水，疑惑道：“您這是什麼意思呢？我更糊塗了。”
羅裡安擺了擺手道：“現在我的數據還不夠，只要足夠多的數據，我就能找出我們航行的規律了，到時候能很快印證我的猜測，同時完善我的猜測，構建出我們所在的這片黑暗海域的模型。”
“構建模型？”副船長疑惑道，“你是說像那些研究銀月的天文學家那樣構造模型？”
羅裡安點了點頭，說道：“大概是那樣吧。”
其實他也只是突然想起朱峰告訴他的一些原理，想起來總結邏輯規律，構造簡單模型，從而對問題有一個更加清晰地分析，最終便於找到解決問題地答案。
至於能否構建出簡單模型，得看數據是否具備某種規律，數據量能否支撐模型的建立。
這一切都是他突發奇想，至於是否成功，他也不能完全肯定。
只能希望有作用。
就希望朱老大那個理科死宅那一套套乾巴巴的理論能有點作用吧。
副船長臉上突然露出一種欽佩的表情，但這表情裡好像又有些看傻子的表情。
羅裡安臉上忽然露出一絲慍怒。
他立刻感覺到了這一絲慍怒，爲了不讓這絲慍怒干擾自己的思考，羅裡安只好疑惑地問副船長：“副船長先生，你這種表情是什麼意思？”
副船長顯然是習慣成自然，因黑暗緣故，表情不加收斂，一時尷尬，笑道：“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你這種方法成功的可能性可能會比較小。”
羅裡安當然知道構造模型不是簡單的事情，不過也不想跟副船長計較，笑道：“可能性再小我也得嘗試，說不定能成功呢？”
副船長這次不敢再隨意露出表情，點頭道：“希望你能成功構建出那什麼模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