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含香靈曾經問過顧北陌,說當時她被趙芳華控制在她的宮殿里,根本就出不去,他知道她被皇后抓到宮中,應該是想到的,可是后來他是怎么在那么巧的時間里,以救駕的名義和姜涼將軍帶兵進宮,救了顧北煬的性命和整個江山。
后來顧北陌告訴她,他跟溫以陽和柳絮回到燕峰山的時候,知道燕赤等人死了,而她也被趙芳華抓走了。
他害怕趙芳華對她做什么,就當晚只身潛進皇宮。
但皇宮戒備森嚴,特別是趙芳華的寢宮,戒備更是森嚴,估計她是警戒誰,而警戒誰,可想而知。
顧北陌最后找不到含香靈,卻轉身潛進乾清宮,以為是不是顧北煬抓了含香靈,眼見沒有看到含香靈,就想轉身就走,決定第二天就帶兵強制性地進宮,讓他們交出含香靈。
可他沒有忘記,即便他身穿黑色夜行衣,只留那雙眼睛,也依舊被顧北煬認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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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北煬比上次看見的,更加蒼老了。明明不過五十多歲,卻像年過一百的人,滿臉的皺紋,精神不濟,雙目空洞。
在認出顧北陌的時候,他整個人都精神了,便死死地拉住他,乞求他聽他說。
顧北陌以為他要叫人,想要走,但人看著精神不太好,力氣卻非常大,死死地抓緊他的手,讓他想要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顧北煬沒有叫人,而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本就九五之尊的他,此時卻可憐的像個孤家寡人一樣,眼眶泛紅。
他告訴他,明天可能太子會對自己有所行動,帶兵闖入自己的寢宮或是御書房,逼他交出遺詔。
他不想父輩打下來的江山落在一個這么狼心狗肺的人上,只要乞求顧北陌,為了江山,為了她娘親,也為了救出含香靈,只要他戰勝了顧平伐,就有機會救了她;哪怕也有一點點的為了他,都希望他帶兵闖入皇宮,不是以謀逆復仇的名義帶,而是以救駕的名義帶兵進宮。
只有這樣,他才有希望不被后人所唾棄。
“你想要我帶兵進宮跟太子對抗,打敗太子,然后救你出去?”顧北陌當時聽到這句話,都想笑死。
要知道,他一直以來的目的就是讓顧北煬!為死去的母親償命!
可是他現在在說什么?說要他救他,他是不是在做夢?!
如果說,為了祖先,他愿意;為了含香靈,他更愿意;為了母親,他更加愿意;可是為了他?你好意思,他做不到,他對他,只有恨!
可是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千萬不要讓皇后的家族奪得了皇位!這個天下是他們顧家打下來,絕對不能在他的手中白白斷送了!
顧北煬老了,許是生生逼死了他的母親,讓他日夜愧疚懊悔,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滿頭的白發,皺爬滿了臉上,背部也微微弓了,他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得不成樣子,跟自己里意氣風發的父親已經是完全兩副模樣了。
在他聲聲凄切的哀求聲音里,在那一瞬間,他心里有那么一瞬間地軟了。
可是很快,他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當晚情況很危急,有人發現有刺客的時候,顧北煬立即從自己身上扯下一塊玉玦,交到顧北陌的手中,鄭重地說:“陌兒,這塊玉玦可以調動四十萬兵力。你如果真的不愿意以救駕的名義帶兵進宮,那么,為父請求你,務必把這塊玉玦交到第一猛將姜涼的手中,她一看到這個玉玦就會明白了。”
經過硬塞,顧北陌終究執拗不過他,勉強收下了玉玦,并快速逃出了宮。
他并不打算救顧北煬,但想到要是讓顧平伐奪得皇位,那靈兒還在宮中,必定會兇多吉少。后把玉玦交給姜涼的時候,姜涼一直跟顧北煬的關系很好,她也知道皇上近年來的心事兒是顧北陌的母親——封妃。
又來一個說客。
顧北陌不想理,直接把玉玦給她就想走,但姜涼的一句話讓他頓在原地。
她是這樣說的——
“顧北陌,雖然我不是你們這件事情的當事人,自然不知道這其中事情的人所受到傷害。但我知道,你母親很愛你父親,即便知道你父親是一代皇帝,必定分給她的愛是極少極少的,但你母親還是義無反顧地處處為你的父親著想,即使在死去的前一刻,她心中雖然恨,但不會想親眼看著他死。親眼看著最愛的人死去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我不了解,但能換位思考感受,那是一種錐心般的痛苦吧。雖然你母親已經不在了,但也已經過了五年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被時間所研磨薄了,何況當年你父親還是受到皇后等人的蠱惑才會變成不分青紅皂白的,錯也不完全在你父親身上,而他也一直在懊悔,因為常年活在愧疚中,人的精神一下子就變得頹靡了。何況,皇上也在這幾年里,對她義兄,也就是黃南的殘留的部下做出相應的彌補措施。恨一個人是該恨的,但他已經失去了最愛的女人,每天都活在愧疚之中,懲罰依舊夠了……”
顧北陌愣住,眸色忽明忽暗。
他想到昨天一臉憔悴的顧北煬。
“何況,你母親那么愛你父親,是不想你父親就這么悲慘地死去吧?!?
……
經過姜涼的勸說,他終于想通,放下了多年來的仇恨,帶兵進宮,協助姜涼,救了顧北煬。
顧北煬因為
長期服用慢性毒藥,毒藥已經浸透他的五臟六腑,在含香靈醒來后的不久,他也醒來了。
但只是一時的清醒而已,午時清醒過來,召顧北陌在床邊,神志不清,但嘴里一直念叨著,“對不起,雪兒,對不起,雪兒……”
雪兒是顧北陌母親的閨蜜,姓封叫雪兒,也是他們初識時喚的名字。
顧北陌最后還是原諒了顧北煬,而他也終于舒了一口氣,在申時之際,駕鶴西去了。
顧平軒知道皇宮里發生的事情,在回宮的路上,卻陰差陽錯抓到了在路上逃走的顧平伐,帶著他進宮,終究還是不能再看到父皇的最后一面,悲痛萬分。
一個月后,皇帝的葬禮也基本辦理完成了。
今日來,含香靈對顧北陌做皇帝的事情總是耿耿于懷。顧北陌知道她在擔心什么,他如果繼續當這個皇帝的話,難免被朝廷上的官員威逼廣納妃子,到時候她自己對她的愛漸漸少了,一切都會變得身不由己了,還是做平凡老百姓為好,一起過著自己的小日子,有多幸福就有多幸福。
這皇位本來就是顧北煬強硬塞給他的,他不想要他的補償,只希望在黃泉之下,他如果遇到母親,能好好待他的母親,給她幸福和寧靜。
顧北陌一直在為退位,把皇位傳給顧平軒做準備,不管顧平軒愿不愿意,反正他都不管了。
他只想抱著自己的小嬌妻,浪跡天涯去。
半個月后,顧平軒看到桌面上的圣旨和書信,氣得臉都白了。
顧北陌竟然真的把皇位傳給了他!就這么給個書信告別就當告別了!
真的氣死了!
再五個月后。
含香靈摸著自己已經有三個月大的肚子,笑得一臉慈祥。
她靠在顧北陌的肩頭,享受身邊男人給她的溫度,看著漸漸西落的太陽,一臉的幸福。
“陌,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的,是不是?”含香靈問道。
顧北陌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子,笑得非常溫柔,“是啊,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的。以后你會給我生好多好多孩子的……”
“切,我生了這個就不想生了!”
“不嘛,多生幾個,一個太孤單了?!?
“生孩子很痛的!我才不要!”
……
一直堅持多要幾個孩子的顧北陌在孩子出生那會兒,含香靈疼得哭天喊地的時候,嚇得他再也不敢叫她生了。
畢竟她太痛苦了,他不舍得的。
西落的西邊,余光紅潤,就如嬌羞的姑娘……
有情人終成眷屬,并幸福地走到了一起……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