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靈眼珠子“咕嚕”一轉,她看了看阿母的表情,覺得她不純是八卦好奇的緣故。
也是,身為長媳,此時突然天上冒出一個大伯來,她能不關心嗎?鐘靈決定,把事情來龍去脈說給阿母聽也好,萬一有什么變化,她心里也好有數。
于是,便原原本本從自已和鐘岳在老鐘武館見到的那幕趙樂跪地求錢叫阿爸的場景說起。
“天,原來他也好賭!”
聽完鐘靈的介紹,丁先鳳不由地吃驚地捂住了嘴。
小叔子鐘文強好賭就夠了,現在又來這么一個不省心的主,和公公一照面就是索要還高利貸的銀子,可是足足的三兩半啊!這家以后還有好日子過嗎?
丁先鳳的臉上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對他們這樣的農村小門小戶來說,家里人和和美美就是最大的幸福,想要多的余錢,那得從牙縫里拼命地摳。
而這摳出來的錢,也不是享受用的,是為了養老送終、婚喪嫁娶、人情往來用的,一點也落不到自已身上。
當然,也不是完全不落到自已身上,死的時候肯定是可以盡量“風光”大葬的。
所以,有一個花錢這樣大手大腳,毫不心疼、甚至還敢借高利貸的便宜大伯,那真是可以喝一壺了。
而且,聽阿靈的口氣,當時公公可是沒有猶豫多久,雖然肉痛,但也還是痛快地答應了。
唉!
丁先鳳真是愁開了,她的手指一抖,頓時輕輕叫了一聲。
“阿母,怎么了?”
鐘靈和鐘岳看到阿母皺眉,趕緊問道。
“是啊,扎到了!”
丁先鳳把手指頭拿出來,在油燈下看,果然有一滴殷紅的血珠滾了出來。
“阿母,我幫你吸下。”
不知道為什么,鐘靈一陣心疼,大腦未經思考,她便出手抓過丁先鳳的手指,然后放在嘴里吸了起來。
這個動作自然而然,一點也不嫌臟和不衛生,古人原來都是這么止血和消毒的呀!
“好啦,行了,傻孩子,只是被刺了下,沒事。”
看到女兒這么乖巧,丁先鳳大感安慰。
“阿母,你平時出去房門是不是都沒有鎖啊?”
鐘靈順順地問丁先鳳。哎,沒辦法,現在家里又來了一個爛賭鬼,當然要提醒一下阿母了。
“是啊,咱這村里也都沒上鎖的習慣啊!不過,阿母的娘家,也就是你外婆家,由于住在街上,四五路人來人往的,所以習慣鎖門。話說我嫁到這里以后,也是好久才適應不鎖門的。”
“阿母,那就鎖著唄,我上次受傷的時候,好象看到二叔有從你的房里出來。”
鐘靈裝著無意地對丁先鳳道。
“啊?有這回事啊?”
丁先鳳聽了,臉色一變,估計這才心里是確定金釵的去向了。不過,她到底原本就是有了心理準備的,此時略一沉吟,便交待鐘靈道:
“這事啊,不要出去亂講,我們自已知道就好。好吧,阿母以后出去會鎖門的,小岳子還有你阿爸,我都會交待的。”
“我出去會鎖門啦,不過不知道怎么鎖啊,阿母你教我!”
哎,這個觀羽村,倒真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整得孩子都不曉得鎖門了。
鐘靈大為感概。
只可惜家賊難防。
丁先鳳叫鐘岳到門口,然后把木門閂如何操作示意給鐘岳看,鐘靈也在邊上看著,感覺也不是很難。
不過,古代匠人的智慧還是讓鐘靈大為佩服,因為這個木鎖,完全是木頭滑栓的組合,也相當于未來現代鎖的雛形。同樣也需要一枚鑰匙,不過,鐘靈看到那把鑰匙,卻發起了愁。
因為,這把鑰匙,前面折疊成重疊的回字形,后面的鐵線就是鑰匙柄。這么大一把鑰匙,口袋放不下,只能掛在腰上。還好只鎖一個門,如果所有的門都鎖上了,那光是掛著鑰匙就累死人。
學會了關門,鐘岳還得學會開門。開門就是用這種前面的回字形鑰匙來勾動門閂里面的機關,這還不是一插鑰匙就能開的,還得需要技巧撥動,正好勾到門閂里的機括,然后把木的簧舌勾退縮出來,才能成功地打開門。
鐘岳果然心靈手巧,一會兒就學會了用鑰匙開門。鐘靈也試著操作了一會兒,由于先入為主,鐘靈開始是用現代開鑰匙的辦法,擰動就
想開,當然屢屢受挫。
還好,經過鐘岳一番指導,鐘靈慢慢掌握了決竊,終于順利地打開了門。
“以后啊,這鑰匙你們一人一把,帶好了,別丟了,重新弄可麻煩了。”
丁先鳳交待道。
第二天一早,鐘靈醒來到灶間準備吃早飯,丁先鳳已經在那里洗其它家人的碗了。
看到鐘靈過來,她從中灶的鍋里,盛了一碗,放到鐘靈面前。
“阿母,面線蛋呀!”
鐘靈看到里面除了白白細細的面線,還有一對蛋,其中一只蛋大一些,是鴨蛋,另一只蛋小一些,明顯是雞蛋,上面還飄了綠色的菜葉,顏色看起來十分誘人,令鐘靈一陣食指大開。
看來,阿母昨晚上說要煮袪邪蛋,今天一大早還真掂記上了。雖然是普普通通一碗面線蛋,但真要做起來也挺麻煩的,首先要做水煮蛋,然后等涼了剝皮,再摻到面線里煮。
“阿母,我有嗎?”
鐘岳也揉著眼睛,從屋里過來了。
“有,你也有一碗!”
丁先鳳一早,已經向婆婆請示過了。吃面線蛋也是一件隆重的事,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也不會隨便亂吃的。
不過,鐘靈是女孩子,本來就不太受婆婆待見,給不給吃面線蛋還是個未知數呢!
但是,丁先鳳已經打定主意,就算婆婆不肯,她也要去集上買蛋來做給鐘靈吃。
還好,婆婆居然一口就答應了。
開始丁先鳳還沒反應過來,但后來一想,婆婆應該還是沉浸在昨天大伯突然出現的某種愧疚情緒里,以至于今天一早,還不好擺出婆婆的架子。
反正,能讓女兒吃上面線蛋,丁先鳳就很開心了,也懶得再深入想到底是為什么婆婆會那么痛快答應。
見鐘岳出現,丁先鳳亦是一臉溺愛地道:
“有你的份,快來吃吧,小饞貓。”
鐘岳一聽,突頓眼睛也睜開了,人也精神了,他隨便拿個水瓢洗了把臉,便跑到飯桌前,拿了自已的那碗,和鐘靈一起,開心地吃了起來。
“喲,這兩位是侄子侄女吧?看來咱老鐘家的伙食不錯啊?一大早就能吃面線蛋!”
就在這時,一個略帶輕浮的聲音在大家耳邊響起,鐘靈不由地一皺眉頭,是那個討厭的大伯公。
“不是啦,正好前段阿靈遇到點不順的事情,所以吃一對蛋過過運!”
丁先鳳不冷不熱地解釋道。
對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大伯,自從聽了鐘靈昨晚的話,丁先鳳心里就對他警惕開了。
鎖門,也是其中預防的一招。
幾十年素未謀面,也不知根知底,突然出現在家里,要長期生活,任誰也受不了。
而且,對方還是單身的光棍一條,丁先鳳也知道公公婆婆怎么想的,她的心里,第一次產生了分家單過的念頭。
如果一家人心往一處使,勁往一處用,那合著過還賺個人多力量大。但是,象大伯和小叔都不務正業的狀態,就讓丁先鳳心里打了個問號。
趙樂的脾氣還蠻韌的,見大家都不太理他的樣子,自已訕笑一番,拿了個碗,就去土砵里打/book/304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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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著桌上的咸長豆吃完兩碗稀飯,他一抹嘴巴,碗一甩,就出門了。
見他走了,鐘靈和鐘岳對看一眼,才如釋重負地吃了起來。
這個吊里郎當的大伯之前給他們的第一眼印象實在太震撼了。被賭檔里的那些痞子押著到老鐘武館,并且一開口就是三兩半銀子……
這要換成鐘文強,準被鐘老爺子胖揍一頓了。
吃完飯,丁先鳳要去把昨晚上切開的蘿卜條放在竹箕上拿出去曬,也沒空理會鐘靈和鐘岳,就匆匆干活去了。
這農村里的活是一天摸到晚的,什么都需要自已親自動手,連一粒米也要自已種,自已舂。
鐘靈現在總算明白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深刻含義,也難怪這里的人吃飯,一碗飯都是顆粒不留的,甚至掉到桌上,也要揀起來吃掉。
見阿母也不在了,鐘靈便對鐘岳道:
“你去叫一下趙子獲,雇他的牛車到鎮上,咱們去找那個黃毛鬼子把拐棗賣了。”
鐘岳得令,一溜煙地就往隔壁去了。
不一會兒,鐘岳便回來復命道:
“趙子獲今天正好有空,他說不收咱們的錢,送咱們去。”
跟著,趙子獲健碩的身影就從屋外閃了進來,看到鐘靈,他臉紅了一下,道:
“我幫你們抬東西來了!”
“喲,趙大哥,你真是好人啊!一會到鎮上,我們請你吃肉包!”
鐘岳也頗大方,一聽趙子獲不光免費送他們,還要幫他們抬東西,由衷地感激道。
“呵呵,那可好!”
趙子獲很憨厚,笑著抓了下后腦勺,便幫著鐘岳把那一大袋沉沉的拐棗拖到了牛車上。
雖然只有15歲,但趙子獲已經是地里的一把好手了,肩膀寬厚,四腳勻稱,是一個十分端正的小伙子。
不過,看到鐘靈,趙子獲卻沒有了地里干活的機靈勁,只是一陣手足無措,十分窘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