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勞煩折騰你了。我這眼睛反正都瞎了,急也沒有用?!鄙倥寸婌`一臉急切的樣子,不由得十分感動。她在土匪窩里半年多,每日不是挨打便是忍餓,何曾有人象鐘靈這么照顧過她。初見見面,素昩平生,少女不由感動地道,“我叫余雨薇,是肖厝錯上余家大院的。我家亦只是家道小康,這些土匪提出一千兩銀子的贖金,我家雖然支付得起,但若是付了這筆贖金,也就傾家蕩產了。”
說到這里,少女哽噎了起來,情緒一激動,臉色變得微微發紅,身上也流出了些許的汗來。鐘靈知道發熱出汗是好現象,至少汗水的排出能把體溫先降下來,便道:
“你也不用太難過,沒幾日,這匪窩必被剿平。你只要好好將養著身子,待到官兵踏平這里的時候,咱們就得救了?!?
鐘靈心中不熄的信念,便是鄭熠一定會來救他。退一萬步來說,即便官兵攻打不了這個山寨,但是阿爸也會籌了銀兩來救她的。當然,十萬兩白銀,對鐘家來說,也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就象余雨薇家一樣,一旦付了這筆贖金,鐘家也就傾家蕩產了。
而鐘家要湊齊這筆錢,除了家里的田產、菇棚外,那京城里的宅子賣掉也還是遠遠不夠的,最大的指望就是羅伯斯那個葡萄牙的貿易伙伴販賣香料的盈利了。
不過,阿爸他們都不知道鐘靈有這筆買賣,她回到家,因為這筆生意還沒有確切落實,歐洲那邊不知道香料和香囊的具體銷售情況如何,所以鐘靈還沒有和阿爸匯報。她原是打算等賺到了錢再和鐘自強說,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自已居然身陷匪窩。
萬一真地出不去的話,自已斃亡于此,羅伯斯那邊,不知能否守信將自已的股份分成給鐘家……
想著這一樁樁一件件未及交待的事,鐘靈不禁恨恨懊悔。
余雨薇被鐘靈用布巾擦拭物理降溫之后,再加上本身出了些汗,還真把體溫降下來了許多。此時,她的頭腦從燒得迷糊變得清醒了一些,耳邊又聽到鐘靈說官兵要踏平山寨的話,心里卻不太相信。
因為,鐘靈和她一樣都是個弱質少女,再說現在鐘靈一身也是狼狽不堪,臉上又腫脹著,完全看不出平素的風采,所以她也只當鐘靈是癡人說夢罷了。
但到底有個年齡相仿的人和自已為伴,相同的命運讓這對少女的心很快就貼近了,至少,余雨薇沒有原來那般絕望了。
“吉人自有天相,但愿我也能沾點人的氣運,早日脫離這苦海?!庇嘤贽比耸娣诵?,說話的聲音也清朗了許多。如果換上干凈的新衣服,洗凈臉,余雨薇也是一個模樣不錯的女孩。只是,在這匪窩里女子自然是越難看越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鐘靈,是柳都鎮上觀羽村的。”
鐘靈也不隱瞞,把自已的來歷都一一告訴了余雨薇。其實,和余雨薇詳說自家情況一樣,她們雙方都存著一樣的心思,萬一真的被折在此處,而她們中有一個活著出去的話,也可以為對方家里報信。
余雨薇是這么樣的,鐘靈也是如此。她甚至還和余雨薇詳說起了自已和羅伯斯做海上香料貿易生意的事情。聽得余雨薇張口結舌,大為震撼,一時間竟忘記了自已是在匪窩破柴房的險境中。
如果余雨薇能活著出去,到時候也可以向阿爸阿母知會一聲,羅伯斯的碼頭生意還掌握在三叔手里,只要阿爸阿母知道個中內情,向羅伯斯提一句,他就得乖乖把錢吐出來。
這是鐘靈的想法,但是現在還不到最后的時刻,她還不想用交待遺言的口氣和余雨薇說。免得余雨薇聽出她的語氣后,打擊她的情緒。余雨薇還在生病,萬一心理上受了重創,病就更不容易好了。
“阿靈,你受傷了嗎?怎么你這裙子上有血?”
鐘靈昨天被折騰了一天,昨晚上和余雨薇聊著天,竟然就沒心沒肺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一早,鐘靈就被余雨薇關心的詢問聲驚醒了。看到懸在自已頭上余雨薇低垂的臉,再摸摸身上扎人的茅草,鐘靈這才發現,自已還真不是做夢,的確被劉絮一伙人劫到了匪窩里。
鐘靈低頭看了看自已的裙子,上面還真有一些血漬。陡然,她的眼睛瞪圓了,一摸自已,然后便不好意思地對余雨薇道:
“呃,不是受傷,是我的癸水來了。”
癸水就是在大姨媽,昨天半路上鐘靈就發現大姨媽來的跡象了,只是她兩手被繩子縛住,整個人如同捆粽一般無法動彈,也沒有辦法處理。再加上一路上擔心得要命,被扔進柴房又忙著救治余雨薇,精神高度緊張,身體高度疲憊之下,居然把這事給忽略了。
“啊?原來是這樣?!庇嘤贽彼闪丝跉?,不由地用手捂住嘴輕笑了一下道,“沒有受傷就好。嗯,不過,總得想辦法處理一下吧?這樣滴滴答答地也很難受啊!”本文由";鄉";";村";";小";";說";";網";的網友上傳,";鄉";";村";";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鐘靈想了下,也沒有其它辦法,只好很郁悶地撕下一大塊裙角,然后在破柴房里尋了些柔軟的干草,用裙角將干草包住,弄成現代衛生巾的模樣,這才勉強湊合著收拾好了自已。
這大姨媽來的真不是時候。呃,如果自已出去了,一定要想辦法制出方便攜帶的衛生巾,就不會有這樣尷尬的事情出現了。再說,如果不制出衛生巾,自已終身就要用那麻煩加倍的草木灰來代替,一想到離更年期還有四十多年,鐘靈不由得想要抓狂。
“哎,雨薇,你現在好象好多了,燒退了?”
鐘靈一摸余雨薇的額頭,發現入手體溫正常,的確是退燒了,不由一陣高興。雖然余雨薇眼睛上還有分泌物,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是啊,昨晚你睡著,我也累得睡著了,一早上醒來,發現燒就退了。阿靈,你真是我的福星,如果昨晚上沒有你,我說不定就挺不過去了?!?
“哎,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們本來就應該相互扶持,說什么謝不謝!”
鐘靈可不知道,她的血漬在把鄭熠嚇得魂飛魄散之余,連帶著他的追擊也進入了停滯的狀態。
沿著車轍印疾馳飛奔了小半天,鄭熠卻被劉捕快報說,車轍印消失了。而且就在車轍印消失的小路邊,發現了一輛被人拋棄的無主的馬車。
當然,馬是被卸走了,只留下了車廂。
鄭熠陰沉著臉打量了許久,確定了這馬車的轍印就是自已一直在追擊的,不由怒火中燒。原來土匪除了強搶豪奪之外,竟然也能善用迷惑之策。
自已居然蠢得著了土匪的疑兵之計。
鄭熠氣得抽出腰刀,一刀確在了馬車轅上。
“鄭大人,永州州府知道觀羽村遭劫一事,十分震怒,州府大人已經發兵并親自帶兵過來剿匪了?!?
鄭熠無奈,發泄一通之后,只能打馬往回走。就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他派到永州報信的捕快。見到鄭熠,急忙把情報稟報與他。
“如何?永州的剿匪大軍到何處了?”
鄭熠聽了,心里雖然一喜,但一想到鐘靈被自已追丟了,心情卻無論如何也好不起來。
“緊隨在我身后。鐘大人親自掛帥,只是大軍畢竟行軍速度不如我單人一個地快,所以我就提前給您報訊來了。”
鄭熠此時明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如果自已還一味地狂追猛趕,沒準會錯過更多的線索。冷靜下來之后,鄭熠便將手頭跟隨自已的捕快分成了三路,每個人探尋一路,一旦發現有任何可疑跡象,便立即回來稟報。
也還好鄭熠冷靜下來,等到永州的兵馬和他會合時,他撒到各路的捕快也回來稟報打探到的情報。
土匪雖然狡猾,但畢竟這是一伙久為的慣匪,因此捕快們一旦認真對待,使出渾身解數,便打聽到了不少情況。
鐘武強得報之后,幾乎是第一時間召集了人馬,提上在崇武古城的前線打倭寇時自制的棍器,重披戰甲,一路馬不停蹄地過來,大有不蕩平土匪,冤為永州州長之勢。
這吳大牛也是被趙良駒蒙了,只聽他說熟悉本村的情況,那里的百姓老實可欺,能劫掠不少金銀珠寶,土匪本就是打家劫舍的,路上隨便干一票的收入,當然和劫掠整個村子的收入不能相比了。
不過,入村打劫,風險可比路上劫掠商旅大得多,土匪也不是每個人都愿意冒這個險的。所以趙良駒一主動請膺,吳大牛當下就應允了。如果他知道因為趙良駒這一招,引來了這么多大夏朝的正規軍,打死他也不肯讓趙良駒去干這一票的。
鄭熠和鐘武強會合之后一番商量不提。鐘靈和余雨薇在破柴房里的日子卻并不好過。
清晨她們醒來的時候,才聽到林子里山鳥初啼,但是一直到日上三竿,也沒有人給她們送吃的,鐘靈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