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葉心的幫忙,阿令順利成了編內人員,在陸禾糖衣炮彈的轟炸下,葉心不情不願地讓阿令留在了炊事班。
陸禾悉心照料阿令,很有幾分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架勢,她這樣寵著一個男孩落在他人眼裡便多了許多曖昧的猜測,很快軍營裡就都知道陸禾好男風的事情。
陸禾平素跟別人不大親近,最近發現大家更加避她如蛇蠍,仔細想想她不得罪人很久了,看這架勢怎麼餘威仍在呢。直到葉心時常跑來不陰不陽地挖苦她,她才明白自己居然是個“斷袖”。
嘆氣,她倒是想斷一斷來著,無奈下面少長了塊肉,攻不成受不就啊。
葉心見她不否認,還真以爲如傳言所說,她跟貓耳朵男孩斷上了袖,不禁萬分後悔當初一時糊塗幫了她,欲找她算賬,卻驚覺自己對她掛心太過,更加惱怒自己的心緒被陸禾牽著走,心慌氣怒之下發了狠決定再也不管她。陸禾許久不見他,趁著送飯找了他幾回也被他躲開,疑惑於自己哪裡得罪了他,對他躲避的行爲也上了火,卯了勁也不去找他,每天的心思全都放在阿令身上。
阿令乖巧聽話,努力裝出不吃醋的樣子,只是粘她粘得緊,有時也讓她覺得少了很多自由。但每每看見他全心依賴著她,想到他受的那些罪,知道他缺乏安全感,故而也哄著寵著他,加上阿令身體不是很強壯,受的傷需要自己照料,她很少一個人呆著,這樣一來,她跟葉心不知不覺間疏遠了很多。
葉心強迫自己忍著,陸禾沒心沒肺地忘著。
轉眼一月已過,大軍開赴前線,沒料到剛出青陽鎮便被人攔了下來。
穆大人強忍怒火,下馬行禮。來人四十上下,面白無鬚,竟是一個太監。
隨在穆大人身側的葉心納悶,青陽鎮離京都甚遠,太監來此做什麼?
那個太監神色倨傲,看也不看前面跪著的衆人,徑直說道:
“國師有令,抽調第七營三百士兵修繕雪頂山祭祀臺,即刻啓程,不可耽誤。”
什麼?戰事當前,居然調人去修什麼祭祀臺。葉心大驚,連一旁的究崖也面露訝色。
國師,又是國師,穆大人兩眼冒火,恨不能揪出國師揍上一頓。他們穆家世代掌兵,就是齊成帝也對他們禮遇有加。唯獨歷代擔任齊國國師的雲家絲毫不買他們的帳,尤其是這一代國師雲戰,性格暴戾,瑕疵必報,處處與他們穆家作對。現在居然直接給他們下令要人,叫他如何忍得下這口氣。
“他憑什麼給我下令,可有聖旨?可有虎符?可有徵調的文書?我倒是想問問他,他眼裡可還有律法君王!”穆大人“倏”地站起,滿面怒容。
“誰要問我話啊?”清冷的聲音突然想起,衆人疑惑紛紛扭頭尋找說話之人。
葉心內力深厚,聽出這聲音乃是內力化成,發話之人該是在百里之外,於是看向那個太監來時的路。
果然數秒之後,路上馳來一輛馬車。馬車由四匹紅色高頭大馬拉著,馬蹄飛揚,紅色的鬃毛猶如火焰燃燒,車體高大頂上一顆碩大的琉璃珠流光溢彩,即使在奔馳中仍舊十分平穩,可見做工必有精巧之處。
眨眼間,馬車已到眼前,穩穩停住,穆大人見到馬車,臉色更加難看,他沒想到雲戰竟然親自來了。
“誰要問我話啊?”話音落下,車裡的人已經走了出來,衆人眼前一亮。
車上之人身著紅色長袍,數朵金色曼陀羅綻放在紅色之上,如瀑黑髮只用一枚小小金冠束起,面龐如玉,五官精緻,嘴角譏誚地揚起,風流倜儻間夾雜著幾分妖媚。生生看傻了這一幫粗糙的爺們。
男人還能長成這樣,羨慕的人想。
男人居然長成這樣,嫉妒的人想。
這傢伙又是這副德行,穆大人憤恨難平,怎奈來人的官位比他高上太多,他只能老實行禮:
“拜見國師。”
車上的雲戰挑眉,他就喜歡看穆家小子不甘不願又不得不做的咬牙切齒的樣子,不枉他忍受一路顛簸親自來要人。
“免禮。”
穆大人立馬站起,比跪下的速度足足快了三倍。
雲戰擡眼一掃,目光掠過究崖時露出些擔憂,究崖微微擡頭,幾不可見地衝他搖搖頭,一旁的葉心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掃了一圈後,雲戰開口問道:
“穆大人,我剛剛聽到有人要問我的話,可我說了幾遍也不見那人站出來,你說那人是不是縮頭烏龜啊?”
穆大人青筋直冒,剛要開口,先前那個倨傲的太監一臉討好地說:
“國師大人英明。”
雲戰眼神一冷,嫌惡地說:
“誰準你插嘴的,來人,拖下去砍了。”
先前跟著那個太監來的人毫不猶豫地拖走求饒不止的太監,一聲尖厲的慘嚎後,雲戰滿意地揚揚脣。
在場的人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喘,剛剛一直議論雲戰的人都禁了聲,戰戰兢兢地縮著脖子。
穆大人也大吃一驚,他一直以爲雲戰只是脾氣比較暴躁,卻沒料到他現在如此暴戾,說取人性命便取人性命。
深怕雲戰再做出什麼嚇人的事情,穆大人趕緊上前說道:
“敢問國師,調人去修雪頂山祭祀臺可有調度令。”
雲戰悠然地搖頭,穆大人鬆了一口氣,沒有調度令他絕不買雲戰的帳。
“不過,我有這個。”
一份黃色的帛書出現在雲戰手上,穆大人鬆掉的那口氣一下子噎在了喉嚨裡。
雲戰車旁的一個高個侍衛小心翼翼地接過帛書遞到穆大人面前,果然是一份聖旨。穆大人面色悲苦,自己辛辛苦苦招來訓好的士兵,不能保家衛國卻要去修勞什子祭祀臺,他心裡憋屈偏偏半分也發不出來。
“臣遵旨。”嘴裡發苦,他擺擺手,抽調了幾個班加上戰力最差的炊事班湊夠了三百人,然後立刻告辭帶著剩下的七百多人逃似地走了。
雲戰達到自己的目的,留下了十個侍衛後,駕著那輛就怕沒人搶的馬車也走了。
陸禾他們一頭霧水,大致瞭解了來龍去脈後,不滿的有之,擔心的有之,欣喜的亦有之,比如陸禾,拉著阿令笑得見牙不見眼。
十個侍衛都是武功高強之人,當下也不耽擱,領著衆人跟城外另一羣人會合,隨著雲戰的馬車向雪頂山進發。
陸禾欣喜於不用上戰場,卻不知這一去幾乎有去無回,其後種種孽緣早已埋下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