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倒是有不少流民,可那裡卻是齊王老巢,從青州引流民到東莞,阻力必然不小……”
默然半響,李文俊突然插話道:“從青州引流民,非但阻力不小,若齊王派人混入其中,我等該如何是好?”
石韜點頭道:“文俊兄言之有理,這次招募流民,與上次不同,我等在東莞安置流民的消息,早就傳到各方勢力的耳朵裡,若有心人派手下扮做流民混入東莞,日後我們如何還有安生日子?所以我們即便從別的地方接收流民,也須仔細辨別,千萬不能讓人渾水摸魚纔好,這件事還請三位兄長多多費心!”
兄弟三人,皆表示贊同。
李文傑突然說道:“對了,數月前,我等途經兗州,倒是在旬陽和鉅野見到不少流民,料想兗州其它郡縣也有不少,若能將其引入東莞,非但七郎的計劃能得以實施,還能幫兗州減輕不少壓力,就不知兗州刺史,會不會阻撓我們?”
李文浩微微擺頭,道:“孫旂此人頗爲油滑,還記得上次石都尉將匈奴俘虜送往官府,孫旂是何等反應麼?他除了將匈奴人逐出兗州,便再無其他作爲,以我猜測,他是擔心遷怒於齊王,而我等招募流民,顯然在針對齊王,孫旂恐怕不會趟這趟渾水……”
“未必!”不等李文浩說完,石韜突然笑道:“嘿,我石家與孫旂有些淵源,若我修書一封,孫旂十有八九不會爲難我們!”
上次,三人爲匈奴人所虜,石方帶人殺到,纔將三人救下,若石家與孫旂有來往,又何須如此費力?其餘三人,因此露出一臉不解。
石韜暫時不願將他和羊獻容的婚事拿出來說,因此笑著說道:“明日我便差人去見孫旂,料想他會幫咱的,對了,我打算派人前往兗州,爲流民們引路,卻不知哪位兄長願意前往?”
兄弟三人互望一眼,李文傑說道:“我去吧!”
李文浩看李文傑一眼,道:“我等來東莞已有數月,如今卻是寸功未立,不如由我和文傑一同前往如何?”
李文浩見識廣博,閱歷豐富,石韜其實很希望他去,但一來李文浩乃李氏嫡子,讓他去辦這樣的苦差事,實不好開口,再者,石韜一早安排他與李子游、楊玄道二人處理東莞政務,因此有些猶豫。
“東莞還需大兄操持,由你去兗州……恐怕不妥吧?”
李文浩搖頭道:“七郎無需見外,東莞有李監使、以及羊郡丞足矣,再說有七郎在此,大兄繼續留在這裡,反倒顯得多餘!”
“大兄何出此言?”石韜瞪眼道。
李文浩對他眨了眨眼,笑道:“七郎可是信不過大兄和文傑?”
想了想,石韜嘆道:“既如此,這事就拜託大兄和文傑兄了!”
商量完正事,兄弟幾人便開始拼酒,不一會,石韜有了幾分醉意,正打算藉故離開,卻被李子游堵了個正著:“郡尉帶兵將烏家的人堵在家中已有月餘,七郎打算如何處置烏家之人?”
眼冒兇光,石韜說道:“嘿,不急,等我辦完兩件事,再說如何處理烏家也不遲……對了,我正好有事與你商量,李監使若無醉意,可否將羊郡丞和王曠叫來,一同去我書房坐上一坐?”
……
第二日一早,石韜差人將所有股東請來莊園。
來這之前,王曠在石韜的授意下,已放出風聲,今日乃“分紅大會”,至於各家能分到多少,王曠卻未曾明言,但只瞧院子裡擺滿的大木箱,已讓土著們燥熱難當。
正在衆人猜疑之際,石韜出現了,他隨即對身後的莊丁們吩咐道:“打開箱子!”
數名壯漢立即上前,將數十個木箱逐一打開,雖是白晝,但那一箱箱嶄新的銅錢,竟晃得衆人睜不開眼來。
現場一片唏噓之聲。
臉上露出淡淡的笑來,石韜不緊不慢的說道:“這是大家上半年應得的利潤,共計百萬,待會兒我會讓人將賬簿交給監事會的王會長,並由他向大家詳加解釋!”
“世弘兄,這些錢,果真只是上半年的分潤?”張氏家主張韓,滿是震驚的問道。
隨著張韓開口,衆人將目光全都投向王曠。
王曠捋了捋鬍鬚,道:“郡守此次洛陽之行,共計賣出四百萬錢……”
四周頓時傳出陣陣急促的呼吸聲。
“因打點各方關係,花去百萬,剩下三百萬;按照之前的約定,我與各位佔其中三成,計九十萬錢,郡守感念我等的信任,因此又拿出十萬,當做大家的賞賜!”
一百萬錢相當於十萬畝土地的收入,利潤幾乎在十倍以上,而且還只是上半年的收入……
衆土著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大家恐怕都聽說了,陛下命我在東莞繼續安置流民,所以本官打算再拿出三成利潤,與諸位租借土地,只是這份額麼,呵呵……”石韜笑得跟狐貍似的。
話音未落,就聽周氏家主周卜問道:“不知郡守大人打算租用多少土地?”
見四周的土著眼神越發貪婪,石韜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三成利潤換三萬畝土地!”
衆人立即在心頭盤算……三成利潤,最少也在百萬之上,雖然比不上之前的十倍之利,但也有三五倍,此等買賣,傻子纔不答應!
衆土著正摩拳擦掌之際,王曠反倒一臉的淡然……此子如此大方,顯然和商賈的人設不符,假如這人不是傻子,就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王曠越發謹慎。
石韜的確沒那麼好心,說是向東莞土著租借土地,但吃進他嘴裡的東西,讓他吐出卻是千難萬難,眼下他不斷擠出酒水份額,來換取土地,看似吃虧不小,但可以預見的是,等洛陽的那些權貴們醒悟過來之時,酒水的利潤便會呈斷崖似的下滑,若在太平光景,酒水買賣或許仍是一項暴力,只可惜亂世就要來了,當社會次序崩塌之後,除了各自的小命,一切都是浮雲,而他不過恰好趕上大晉最後的太平光景罷了,若非擔心引起這羣土著起疑,石韜甚至願意用全部的酒水份額去換取土地。
見王曠沉默不語,石韜冷冷的問道,“世伯可是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