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腦異常清醒,此時此刻,方才真正的冷靜下來。
鐘紫言看了一眼洞府內(nèi)的三人。
除了先前的兩位,還有一個身穿青綠蘿紗勁服的女子,練氣七層,面容清麗,那雙眼睛好似在哪里見過,可一時也想不起來。
能認出自己,卻是奇怪,但眼下不是追問的時候,來攻山的不可能只有那幾位筑基,一旦讓后面的眾多練氣修士圍了洞口,哪里還能跑的出去。
感受著臟腑的疼痛稍微好了一點,鐘紫言起身對三人說,“現(xiàn)在就走,晚一時,怕都來不及逃離!”
白裙女子重重點頭,青衣女子盯著鐘紫言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鐘紫言正色道:“我在前面,你們跟緊,能不能逃出去,看各自造化!”
反手推開洞門,能聽到已經(jīng)有白石洞修士大聲喊叫‘?dāng)骋u’,鐘紫言看了身后三人一眼,“快走!”
一馬當(dāng)先向著洞口沖出去,后面的白裙女子奮力直追,彩衣女子拉著青衣女子的手,“孟姐姐,快走啊!”
“嗯,走!”
二人相繼跟上。
一口氣沖出白石洞口,見外面闊地已經(jīng)廝殺成一片,鐘紫言稍一觀察,見還有大量牛魔谷修士自西南方向圍來,他便朝著東南面走。
有三個灰衣練氣剛剛合力砍死一個白石洞修士,見鐘紫言要跑,刀劍齊上。
化疆手天賦頃刻施放,這三人皆是練氣中期修為,所用靈器品階很低,鐘紫言先以水花霧影術(shù)瞬身閃至一人身后,右手直接貫穿其左胸。又拋出一張小雷符將另一人轟炸倒后。
最后那人見鐘紫言頃刻把兩個同伴料理,自知不敵,轉(zhuǎn)頭就跑。
這時那三個女子也已經(jīng)跑了出來,鐘紫言指著東南方向,“這邊跑。”
還是他先帶頭,三人緊緊跟上。
這小山的護山陣法已破,便不存在門路一說,朝著東南方向一直跑,下山路途灌木叢深,夜色漆黑,跑到半山腰時,回頭一看,十多道影子正在向自己追趕。
鐘紫言拿出赫連天儲物戒中的大量符條,立在一塊平石上,對三女說道:“你三人先走,我很快就來!”
默念咒言,一張張黃色靈符漂在半空,這些都是一階下品引爆符,很好操控,鐘紫言劍指揮動,來回指揮,那些符條朝著鐘紫言操控的方向飛去。
足足布置了上百張符條后,鐘紫言回頭一看,見那個青衣女子還沒下山,于是兇色問道:“你在干什么?還不走!”
青衣女子嚇了一跳,回頭猶猶豫豫,鐘紫言眼看著山上那十幾道人影就要追來,兩手一揮,將剩余的符條推出,下一秒轉(zhuǎn)身抓著青衣女子的胳膊向山下跑。
心中默算時間,七息一過,只聽后方山腰陣陣爆炸,山石滾動,有幾聲慘叫傳來,鐘紫言單手掐訣,疾風(fēng)術(shù)施展開來,因怕抓著的這女子身體吃不消,只提升了三倍速度,二人向山下疾馳。
小山原本也不大,跑跳疾蹦很快就來到山腳枯樹下,見白裙女子在罵彩衣女子不跟她繼續(xù)跑,鐘紫言心里嘆了一聲。
彩衣女子眼尖,看到鐘紫言和青衣女子自枯樹后面走了出來,大聲喊叫:“孟姐姐,這邊!”
此時四人位居?xùn)|南山腳,與臨近的小山中間隔開溝壑,而真正下山的路其實在西南面,這里很是偏僻。
回頭再看山上,火光沖天,山體時不時還會震蕩,這種震蕩除了與地脈相連的護山大陣破除后會響動以外,只有二階靈地中受到轟擊才會這樣。
鐘紫言擦去額頭汗珠,心間透涼,后怕不已。
此番冒險,若不是一應(yīng)機緣巧合,早已萬劫不復(fù),算下來,還要感謝牛魔谷這時候攻山。
自魏前輩死后,胸口一股怨怒無法發(fā)泄,血液中兇煞沖涌,以至憑著膽魄孤身進入白石洞,好幾次差點控制不住那股無名嗜血欲念。
細細想來,自己的那點兒謀策心機,漏洞百出,但凡那個叫王冠的長點心,哪里還能活著下山。
‘早知牛魔谷今夜行動,哪用我冒這種險,唉,蓋是厲事甚少,差點斷送了性命!’鐘紫言心頭呢喃,無言搖頭。
回頭看看三女,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她們名諱,鐘紫言輕嘆:
“雖有兇險,好在活著下來了,既然已經(jīng)脫離苦海,三位今后有何打算?”
三女暫時沉默,身側(cè)青衣女子一直盯著鐘紫言看。
鐘紫言將目光移向身側(cè),再次對視其眼時,心頭似被什么東西擊中,又想起剛才彩衣女子稱她孟姐姐,“你!”
那青衣女子淚眼婆娑,哭著喚了一聲:“鐘大哥。”
鐘紫言登時退了兩步,腦中數(shù)個畫面閃爍,長蘇門楓葉林、槐河鬼市、寒霜鬼鋪、狐兒崗三色鈴鐺…
八年前自己要尋找的那個人,難道……
鐘紫言微抬手,雙目睜大,“你是!小蛙?”
孟蛙捂嘴痛哭,隨后一撲而來,緊緊抱住那個日夜期盼來救她的人。
鐘紫言錯愕呆愣,一切仿若夢幻,不敢置信。造化弄人,竟教這孩子深陷惡地足有八年。
世間多有凄苦,鐘紫言輕撫孟蛙秀發(fā),胸口一股怨憤又生起,這一次卻是對自己能力低微的深惡痛絕。
“莫哭,莫哭,鐘大哥總算找到你了,活著就好~”
鐘紫言憐惜輕拍孟蛙后背,孟蛙哭了一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掙脫鐘紫言,偏頭向后退去。
鐘紫言疑惑,孟蛙極力止住哭聲慢慢的抽泣聲也止住,擦了眼淚,沉默不言。
白裙女子眼珠轉(zhuǎn)動,“原來孟姐姐和公子相識,真是太巧了。”
鐘紫言點了點頭。
白裙女子看了一眼孟蛙,突然跪在地上,“多謝公子救我們姐妹出來,至今日起,秋月愿侍奉公子終生!”
旁邊那彩衣女子見了這場面,也趕緊跪下,話卻沒有說出口。
鐘紫言彎腰扶起二女,和言道:“且起身,順手而為,不足謝~”
二女起身后,秋月很快開口,“祝賀公子與孟姐姐相見,但咱們是不是該早些離開,這里……不太安全。”
此行最大的好事便是遇到了孟蛙,鐘紫言心中多有感慨,確實是天緣難測。
“好,我等趕快離開此地,一路南行,你們暫時隨我先回斷水崖。”鐘紫言招呼三人離開這里。
走了兩步,見孟蛙并沒有跟上,鐘紫言疑惑回頭,“小蛙?”
孟蛙盯著那張已是短須覆唇的面容,看了少頃,又不禁流出淚來,目中希冀與自棄并存,她即害怕這個身影下一刻就像夢境一樣消失,又害怕這個身影接近如今的自己。雖然,她日思夜想的都是這個身影,但她此時就是害怕很多事情。
那雙清瘦卻溫潤的手掌伸來,清亮中透著沉穩(wěn),“小蛙,快走罷~”
孟蛙跟著就走,越走越快。
鐘紫言不知道孟蛙心里在想什么,但他知道這里不能多停留,需要盡快向南走。
四人離開這處溝壑,順著南面大道走了一會兒,回頭看白石洞所在的小山已經(jīng)有一段距離,于是施放出一階飛行靈舟:
“我現(xiàn)下體內(nèi)靈力只剩三成,需要盡快恢復(fù)。我們先去一個地方,在那里休整半夜,明早動身南下。”
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存放魏淳尸體的山洞里,鐘紫言不可能丟下魏淳的尸體不管。
‘原來是這老賊!’,鐘紫言只恨白日沒有一掌拍死這老東西,留他性命,反倒貪心不死,又來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