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界開辟至今,無數(shù)宗派起落覆滅,唯我道家三門香火永存,度朔山承繼上古冥府道統(tǒng),歷屆掌教皆是神通無量之人,唯獨此屆掌教孱懦無能,羸弱膽薄。
六域鬼市,在他治下烏煙瘴氣,各地強人不聽調(diào)令,致使沈蔡二系各攬權(quán)柄,本以為二位化神老祖和睦同治當能肅清污穢,不想那蔡律一系野心太大,屢屢迫害清水湖門人……”
殿內(nèi),陳勰講述著此番激戰(zhàn)的原委,鐘紫言和陶方隱沉靜聽著,越聽,鐘紫言面色越差。
此界鬼市均由超級宗門度朔山開設(shè),他們內(nèi)部兩派斗爭數(shù)千年,每一枚太陰鬼令的接手勢力,實質(zhì)上都自然而然的歸入其中一系。
如今兩系之中,沈殊被多方勢力牽扯,自己又擔(dān)著天君之責(zé),轄下門徒遠不及蔡律一系眾多,將陳勰安排來東洲南域,完全是想教他避開中央主域的斗爭,暗自積蓄力量。
哪里想到東洲南域各處鬼市看似回復(fù)以往興榮,暗地里卻早被小酆山多個金丹弟子埋下禍根,全在這十天內(nèi)暴亂崩塌。
陳勰之所以沒給鐘紫言和陶方隱好臉色,完全是因為雖然給赤龍門擋了一劫,其他地方卻損失了六處鬼市,背后便是六個勢力的覆滅。
這本就是一場巨大的陰謀算計,即使陳勰不在槐山被冥侯牽扯,也會在其他地方被冥候牽扯。只是因為沈宴在這里,所以被郭九幽這支小隊歪打正著,提前教兩大元嬰碰面。
六大疆域,十七位鬼使,東洲因地域較小,只分立兩位鬼使,而那冥侯便是北域鬼使,也是小酆山明面上的主事人。
其人結(jié)嬰多年,一身道法渾厚無匹,又有度朔山另外一位化神撐腰,自是蠻橫的厲害,早先便策劃過南域鬼市暴亂,陳勰在任的當下,又來一次。
赤龍門作為槐山地界鬼市掌控者,本來由郭九幽率領(lǐng)的那只隊伍破壞,如今多方原因促使他沒有完成任務(wù),回去以后哪會善罷甘休,定然會伺機再來,只是下一次誰又能知道是什么時候。
陳勰看著臉色奇差的鐘紫言,冷笑了一聲:“怎么,后悔了?”
鐘紫言登時打了個機靈,趕忙執(zhí)禮:“不敢。”
陳勰哪里會不知道鐘紫言的想法,譏諷道:
“這天地熔爐,混化一氣,萬千山川,無量生靈,皆有命數(shù)牽連,豈是你想掙脫便能掙脫?
害怕入本座這一脈遭受別系牽連,可你知道他們那一系的人教本座逮住是個什么下場?”
鐘紫言回想起昨夜那頭壘孫獸的下場,心頭發(fā)毛,沉默無言。
比起鐘紫言,陶方隱更清楚其間的道理,捋須笑道:
“前輩的本事,怕是比那冥侯真人要強不少吧?”
這看似是句問話,實則是句馬屁。
陶方隱久經(jīng)世事,對人心洞悉至深,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何況這馬屁還不是刻意拍的,而是根據(jù)實際情況猜測。
果然,陳勰凝眉鄙夷道:“他算個什么東西,無非是仗著修行日久,重寶取巧克我道法,才勉強斗那么幾個回合。
本座自出生起,七十年凝丹,兩百年結(jié)嬰,三百歲時已能在登天法會力挫六域同階,此界化神之下,能勝我者寥寥無幾。”
末了又劈頭蓋臉把鐘紫言罵了一頓:“你等入我手下做事,自當感恩戴德,還擺著一副臭臉以為受了牽連,看看外面那兩個蠢物,只為聽得一二指點,厚著臉皮等待多時,即便如此,本座都懶得瞧上一眼。
這世上愚魯之人多如過江之鯉,若非看在你變異靈根之體,本座難與你費一句口舌。”
依陳勰的年紀,在元嬰一層當是壯年,能有這等脾氣,除了和他實力強悍平生少有對手以外,還與嫉惡如仇剛直不阿的秉性有關(guān)。
鐘紫言平日里好歹也是一派掌門,如今被面前這人罵的抬不起頭來,實在感覺不是滋味。
但他哪敢反嘴頂上一句,不說人家修為擺在那里,就是罵的那些話,細細思索也是有道理的。
人生在世,哪能沒個立場,事已至此,鐘紫言卸了渾身壓力,恭敬執(zhí)禮:“前輩訓(xùn)斥的是,晚輩目光短淺,心生膽怯,實在慚愧!”
和上位者相處還有一個妙招,既是不管人家說什么,你都點頭虔誠聽著,不時露出受教和贊同的神情,這樣一定不會惹得人家反感。
鐘紫言自然學(xué)不得那么賤,但也不會隨口反對什么,如今抱了陳勰這條大腿,日后有什么困難,也算是有了靠山。
“如今多地鬼市毀于一旦,本座需即刻動身,前去培養(yǎng)新的建設(shè)者,沈宴亦會隨同離去,你二人好自為之!”
道明原委,罵也罵了一頓,陳勰轉(zhuǎn)身就欲離去。
鐘紫言和陶方隱對視一眼,趕忙呼喚:“前輩!”
“還有何事?”陳勰冷面回頭。
鐘紫言頓了頓,小心翼翼問道:“若是……若是那位再次尋來,晚輩該如何快速呼求?”
‘那位’自然是先前與陳勰撕斗的冥侯,不是鐘紫言膽小怕事,而是真有元嬰殺來,他這種小門小戶哪里經(jīng)得起折騰。
陳勰厭棄瞥了一眼鐘紫言,隨手丟出一冰金紅色拇指大的劍丸,“此盾可抵一次元嬰初期攻式,在此期間,你自可通過鬼令召喚本座!”
“多謝前輩!”鐘紫忙彎腰拱手,接住的那劍丸冰涼入骨,看似是殺器,卻是個一次性護御靈器。
片刻后,藏風(fēng)大殿殿門一開,趙良才和吳夲迅速轉(zhuǎn)身,卻沒看到陳勰的影子,只見鐘紫言和陶方隱緩步走出,面色平靜好像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
“這……”趙良才呆木木指了指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