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鐘紫言如何叮囑師兄們小心行事,時辰終究是到了。
姜玉洲、簡雍、唐林、童泰和周洪,五人每人兩塊墨綠色特制【傳送符】,沖鐘紫言打過招呼,隨著蘇景誠走下高臺,去到那扇幽綠陰森的圓光巨門下面。
鐘紫言靜立高臺邊欄,向下望去,人頭攢動,只見長蘇門楊谷身形魁梧,站在那兩扇圓光巨門入口中間的石臺上,聲若洪鐘:
“秘地入口即刻開啟,凡入獵場者,生死自負!”
說罷,手中浮現一方金光古印,法訣連出,整個楓葉場響起一聲飄渺禪意佛音,身后兩扇靈門像是被破去最后的禁制,內里清晰傳出雜亂的兇戾獸吼聲。
初次參加狩宴的修士,想起了坊間傳聞這塊秘地是由佛家化神隨手開辟,應是不假。
蘇景誠帶領姜玉洲幾人率先走近那扇幽綠巨門,他們身后多有參與者憤憤不滿,嘀咕指點,但無人敢公開反對,只因這里是長蘇門的地盤。
若不是這次有便利可圖,鐘紫言萬不會贊同陶老祖派唐林、童泰和周洪三人來參加狩宴。
只看下面那些練氣修士,沒有低于練氣后期的存在,自家人哪能爭斗的過他們,一個練氣四層,兩個練氣五層,不知道的以為是打前戰當炮灰去了。
獵場內無人監管,七天時間,越到后期越是強取豪奪同類的時候,遇到好說話的丟財,不好說話的,直接就是丟命。
眼見五人一個個消失在巨門入口,鐘紫言不再盯著,轉身坐回座位,四周席位已經沒有人了。
看了眼亭臺中央的陶方隱,見老祖正在小口抿茶,他旁邊那位獵妖盟趙姓金丹湊的老近,好似在夸贊老祖剛才的鎮壓之舉。
鐘紫言暗自笑了笑,‘這位趙良才前輩真是沒什么金丹風范~’
拿出一張黃白皮卷,上面畫著獵場地圖,黑點標注的地方,就是姜玉洲等人被傳送去的地方,是一個無名藥谷。一道紅線分割開練氣和筑基兩片獵場,據說筑基獵場里面很可能有金丹期的妖獸,兇險異常。
“靈藥、靈獸、妖獸內丹、妖獸材料、晶礦、開辟戰爭時留下的秘典……這真是一筆巨大的寶藏~”
之前鐘紫言也有疑惑,既然這獵場是長蘇門占領的,為何要開放給外人?
后來才知道,其中涉及的因素太多,數百年前的槐山可比現在亂多了,能霸占入口已是不易,若想獨吞,必會成為眾矢之的。
歸根結底是實力不足的問題,槐山沒有五階靈地,誕生不了元嬰修士,金丹后期已是極致,百多年爭來斗去,各家金丹戰力死了不少,誰不惜命?只能簽訂合約,每十年開啟一次,所有槐山地界的修士皆可參加,能撈多少好處,各憑本事。
正當鐘紫言神游物外,肩膀被人一拍,轉頭看,原來是蘇景誠回來了。
蘇景誠徑直坐在鐘紫言旁邊的席上,見鐘紫言手中拿著那黃白皮卷地圖,說了一聲,“還在研究?你一個練氣二層,擔心也是白擔心~”
“蘇前輩見笑了~”鐘紫言尷尬笑了笑,利索收起那張地圖。
“放心,那座藥谷里的妖獸再厲害,也不會超過練氣后期,你家有姓姜的劍修,不會出什么事的~”
鐘紫言再次抱拳感謝,換來了蘇景誠一聲‘瞎矯情~’
兩人對飲一杯,蘇景誠看了眼亭臺中央靜坐的陶方隱,向鐘紫言開口:
“鐘大掌門,我有一事請教~”
‘客氣了,前輩但說無妨。’掌門這個稱呼,如今鐘紫言只當是調侃。
“你家老祖應是剛入金丹不久吧?怎的方才那一出手,按照我楊師兄的見識,比金丹中期都不會弱,是為何呢?”蘇景誠所說的楊師兄,便是楊谷,其人據傳是長蘇門金丹之下第一人。
鐘紫言哪會曉得蘇景誠所問,他一個小小練氣初期,連筑基修士該有怎樣的實力都難分辨,看金丹施法,無異于狗看星宿,不知稀稠。
即便是知道一些什么,誰會把這種事情說出來,沉吟少許,實話回應:“這……我也不知~”
蘇景誠又問,“那你家老祖高壽?”
道不問壽,這樣直白問出,算是冒犯之言,不過蘇景誠并無惡意,鐘紫言想了想,說道:
“應是不超過三甲子~”
……
“陶前輩施展的那門火掌遮天的術法,筑基修士是否可以修煉?”
鐘紫言無奈搖頭,這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連續三問,都沒有得到確切答案,蘇景誠不免皺眉,知道鐘紫言修為低微,再問也問不出什么了,心中閃過大膽想法,直接起身走向亭臺中央。
鐘紫言目視其向陶老祖走去,難道是要當面請教?
只見蘇景誠上前行禮拜見,在場金丹都認得這位蘇家天才,包容有加。
見禮過后,蘇景誠蹭在陶方隱下首,端茶倒水好不殷勤,連蘇正都露出不解神色,自家這位得意后輩是要鬧哪出?
一盞茶的時間過了,蘇景誠仍沒什么表現,恭敬的坐于陶方隱下首,蘇正似有所思,深深的看了一眼。
由于離得不算近,鐘紫言只能看見蘇景誠的側臉,沒發現他有下一步動作,疑惑片刻,不再理會。
楓葉場內,練氣筑基修士們有序步入兩扇巨門。
那扇猩紅血氣巨門下,目盲老者孟江樓,回首望了一眼楓葉林外的山坳間,也不知在看什么,片刻過后,一臉決絕,轉身徑直踏入獵場。
他身后的一位絡腮黑胡,豹眼圓睜的中年修士暗罵一句,“老瞎子,能看見什么~”,也大咧咧一步邁出,進入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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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葉林外圍山坳,七座高樓林立。
一連六日,鐘紫言游蕩于各種小商攤之間,平常時候沒機會出來走動,這次有機會,可算是見了世面。
七座高樓,靈器、符篆、陣盤、靈丹、儲物戒、功法秘籍和靈獸,還有各種雜物,包羅萬象應有盡有。
獵場內能用的著的東西,早在前幾日狩宴還未開之際,已經賣的差不多了,中間這七日是那些湊熱鬧以及小生意人活動的時間,各自以物換物你來我往,為了一兩顆靈石爭的面紅耳赤。
生意人,尤其是做小生意,家底都是一顆一顆靈石攢下來的,鐘紫言將這些寶貴習徑謹記心中,門派經營和這些小商販做買賣本質是有相通之處的。
將幾本風物異志和靈花種子放入自己的儲物戒,今日之行便算結束了,鐘紫言自雜物樓二樓走下來,迎面往上走著一位眼熟的小丫頭,仔細一瞧,這不是前幾日掉鈴鐺的那位。
“巧了~”鐘紫言笑著說了一句。
那丫頭一眼便認出了鐘紫言,雙眼瞇成月牙,“這位大哥,又見面哩~”
相聊了兩句,丫頭能言善辯,聰靈可愛,時間還早,鐘紫言索性邀她去一樓茶間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