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宮的方向起煙了,”沈長樂站在院子里,看著遠處升起的濃煙,只怕那邊燒的地方不是一丁點吧。
沈長樂心底頭著急,可是卻又什么都做不了。她不過是個女子,而且手上更是什么都沒有,就算現在知道什么,也只能等著援軍到來。她有些后悔,沒有將二皇子的事情提前告訴紀鈺。也怪她實在是太過輕敵了,以為這件事發生在三年后,所以就掉以輕心了。
“三姐姐,你說以后會怎么樣,”沈錦驚懼地站在她旁邊,看著冒煙的地方。到底是年輕的小姑娘,這會瞧見連皇宮都燒了起來,哪有不慌張害怕的道理。
所以這會她也只能依靠身邊的沈長樂。
沈長樂見她露出害怕的模樣,也知道對于小姑娘來說,叛亂確實是太可怕了。也不知在這場叛亂之中,又有多少人會喪命。
只是此時她不知道的是,沈家也是一片混亂。老太太一聽說外面戒嚴了,就知道是大事不好了。她嚇得趕緊讓人去昭王府,要是真是宮里出了事情,沈長樂頭一個就跑不了。
如今王爺也不在京城,整個昭王府就只有她一個王妃在,你說老太太這一顆心能不懸著。
結果等她派出去的人,偷偷溜回來的時候,嚇得上氣不接下氣,說是街上到處都是帶著佩刀全副武裝的士兵,誰都不許在路上隨意走動。他到了昭王府,還沒到跟前呢,就遠遠地瞧見門口一幫子在守著,似乎和街上的那幫士兵是一伙的。
所以這人也沒敢多停留,趕緊回來報信了。
此時聶清桑挺著個大肚子就坐在旁邊,她再過幾天就要臨盆了。本來這幾日都在院子里歇息,誰承想竟是遇上這樣的事情。所以她在自己的院子里也實在是坐不下去了,急匆匆地便過來了。
三太太的消息不比她慢,只是她哄著自己的寶貝兒子睡午覺,這才趕了過來。
老太太瞧著這一屋子的婦孺,心底嘆了一口氣,問道:“國公爺和大少爺那邊可有消息?”
這個時辰本就是在當差的時間,所以沈令承和沈如誨都在衙門里。倒是沈如諳因為昨個夜里突然受涼了,今個沒有去書院里,正在家里歇息呢。
老太太派人去請他的時候,他還躺在床上睡地正香呢。好不容易等丫鬟叫醒了他,他還迷迷糊糊地說:“我這會正發熱,祖母可說有什么事情?”
如今外頭生亂的事情,早就傳遍了整個沈府。有消息靈通的,便知道是宮里頭出事了,這一傳十的,轉眼間連瞞都瞞不住。
丫鬟瞧著二少爺這會還在狀況外,趕緊低聲說道:“二少爺,大事不好了。”
沈如諳低著頭瞧了她一眼,涼涼道:“我瞧你才是大事不好了,扣子扣錯了。”
丫鬟一低頭才發現,竟是將扣子扣地錯位了,她趕緊請罪,又將扣子解開重新扣起來。只是這么大的事情,她也不敢瞞著,便替他更衣邊說道:“二少爺,外頭戒嚴了,聽說是宮里出事了。”
“宮里出事了,”沈如諳又皺了下眉頭,他整個人還昏昏沉沉的呢。
可是突然他打了個激靈,低頭看著她,連連問道:“宮里出什么事情了?老太太可有派人去昭王府,三妹妹怎么樣了?”
“二少爺,外面只怕要生大亂子了,如今老爺和大少爺都不在家,所以老太太肯定是找你過去商量對策呢,”沈如諳的這個丫鬟雖然長得普通,沒什么姿色,不過腦子卻是靈光地很。這會一下子就猜出了老太太找沈如諳的意圖。
原本沈如諳還慢悠悠的,這會趕緊穿戴好了衣裳,直奔著老太太院子里就去了。
等他進去之后,就看見大嫂和二嬸、三嬸都在,趕緊問道:“宮里出什么事情了?”
“還不知道,只是現在街上已經戒嚴了,只怕這天要變了,”老太太沉著臉,原本戴在手腕上的佛珠,這會也拿了下來,握在手中。
沈如諳一聽這話就更加著急了,天要變了,是誰要變天,怎么個變法?
他忍不住說道:“那長樂,她怎么辦,她現在在哪兒?”
誰都知道紀鈺如今不在京城,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話,長樂連個依靠的人都沒有。雖然他這會渾身還在發熱,頭腦還是沉沉的,可是卻已經不像之前那般無精打采了。他在屋子里轉悠了一圈,便是一捶手,說道:“不行,我得親自去看看。”
“那怎么能行,如今外面戒嚴了,二弟你這么出去,實在是太危險了,”聶清桑第一個不同意。她也擔心沈長樂,可是如今就算他們再擔心,也是無濟于事了。若是任由沈如諳過去,只怕連他都得出事。
所以聶清桑頭一個就是反對。
老太太穆地一下拽緊了手中的佛珠,她也擔心長樂,可是清桑說的也對,這會外面正戒嚴。那幫人連皇上都敢反,這會還有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情做不出來,所以就算她擔心長樂,也不能讓沈如諳去冒這個險。
“現在家里就剩下你一個男人了,你若是這會走了,你是要讓我這個老太婆來操勞整個家嗎?”老太太沉著臉看著他。
沈如諳心中又是著急又是無奈,此時他又想起:“那爹和大哥呢,他們此時都在衙門里當差,六部那邊都怎么樣了?”
都怎么樣了,自然是一團亂麻。
六部的都是文弱書生,只需一小隊人馬就能將他們團團困住。好在的是,此時除了少部分人被抓走了,大部分的人都只是被困在衙門里出入不得而已。
此時宮里面才是真正的大亂,百年勤政殿外正冒著滾滾的濃煙。原本晉王還只是想在外面生火,將里面的人逼出來,可是后面卻有些不受控制。也不知是哪隊人馬在皇宮的西南角也點了火,那邊火光沖天,燒地比這邊還要厲害。
眼看著天又要黑了下去,晉王也開始著急起來了。他之所以能將皇上困住,無非也就是打的眾人一個措手不及。可是已經過去兩天了,他還是沒能拿到傳位詔書,原本他也不背上殺兄弒父的名聲。可是現在看來,大丈夫要成大事,總得做些什么。
“父皇,只要您趁早寫下傳位詔書,兒臣定不會為難父皇還有諸位兄弟,到時候我登上大位之后,肯定會善待諸位兄弟的,”晉王站在侍衛的后面,沖著這邊大喊道。
此時兩方之間隔著火堆,之前晉王的人在勤政殿門口堆積的火堆如今已經燒地差不多了。皇帝被人群簇擁著,一身明黃龍袍格外顯眼,雖現在是危險時刻,可是他身上卻有種臨危不亂的鎮定。
待聽完晉王的話后,皇帝臉上沒有露出震怒的表情,只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所謂亂臣賊子,指地就是你。”
“而今所有人都在,朕便明白地說了,即便朕今日死在此處,也決計不會將皇位傳給你,也決計不會讓你這樣的亂臣賊子霍亂我大魏的大好江山,”皇帝振振說道。
對面的晉王聽著這一席話,幾乎整個人都是僵硬的,一張臉更是鐵青的。母妃說的對,他就是太過心慈手軟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皇宮里沖天的火光越發醒目,幾乎整個京城都能看見深沉夜幕之下,天際那一抹亮紅。皇帝沉著臉看著被燒著的地方,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畏懼。他乃是上承天命之人,若是連這點困難就熬不過去,他這個天子還有何臉面。
不過他心底也知,這次是他太過大意,以為以老二的膽量不敢有任何越軌之處,可是沒想到,他居然還真有這樣的膽子造反。
“父皇,兒臣也不愿為難你,只是從現在開始,每隔一刻鐘我就殺一個人,直到父皇您愿意寫下傳位詔書,”晉王揮揮手,此時幾個女人就被侍衛押了上來。
對面的諸位王爺一下便嘩然起來,因為晉王讓人押上來的人,就是幾位王爺的母妃。
榮妃一看見對面的皇帝和自己的兒子,哭喊道:“皇上救我,皇上救命啊。”
她們這樣的后妃縱然心機深沉,可是又有幾個人當真見過這樣的場面。所以不僅她哭了起來,就連旁邊的敏嬪等人也都喊著各自兒子的名字。
“好,咱們就先等一刻鐘,若是父皇不答應,那就先殺了榮妃,”晉王狠辣地說,他和秦王早就勢如水火了。如今這般報復回去,你說他又怎么可能放棄這樣難得的機會呢。
“你敢,”秦王一下眼眶就被逼紅了,可是看著對面卻是束手無策。如今他們這邊也不過只有數百名侍衛,還要保護皇上,根本就沒有足夠的人手去救回母妃。
秦王忍不住看向皇上,可是他也知父皇既是說出了剛才那番話,就肯定不會傳位給老二了。若是放在平常,這件事或許會讓他高興不已,可是現在他卻是矛盾不已。
“你這個孽畜,”皇帝看著他,恨恨罵道。
“父皇,兒臣這般做,也只是被你逼的,”晉王冷聲說。
原以為這會是漫長的一刻鐘,可是當晉王再次喊話的時候,大皇子才發現,這一刻鐘竟是過的這么地快。
“父皇,你當真要看著榮妃娘娘喪命嗎?”晉王隔地遠遠地問道。
父皇站在臺階之上,站地筆直又挺拔,臉上堅毅的表情絲毫未變。晉王輕笑一聲,有些無奈地說:“看來父皇當真是下定決心了。”
說著,他‘嘩’一下拔出手中佩劍,鋒刃出竅,雪白的刀刃在所有人眼前劃過一道銀光。
噗,榮妃的喊聲戛然而止,沒一會她的嘴角不斷地開始出血,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刀劍刺穿了她的身體。雪白的利刃上,染上了一層血跡。
“母妃,”秦王絕望又蒼涼的聲音響徹天際。
這一刻,對面所有的人心中都升起一陣悲涼。
等榮妃被殺之后,晉王似乎玩膩了這個游戲。他實在是等不下去了,揮了揮手,對身后的人說道:“今日便是你們從龍有功的時候,若是活捉皇上,我立即封他一個侯爵。”
侯爵,一瞬間叛軍都振奮了起來。
而這邊的人一聽他這般說,所有人都護在皇上身前。
大戰一觸即發。
就在晉王正揮手,準備讓人上前時,突然凌空一聲劃破蒼穹的聲音響起,利箭劈開人群,竟是筆直地朝著人群之中的晉王而去。
晉王豎在半空中的手臂,一下就被利箭射中,他的慘叫聲驚地所有人往后看過去。
“二哥,你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