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凌歆今天穿著一身深褐色的風衣,原先紮起來的頭髮也都放了下來,這樣一看,我反倒是有點認不出來了;戈壁灘上晨風很大,小鎮的古樸街道再配上她飄飛的髮絲,有著一番特殊的美感。
她看著我有些緊張的樣子,噗嗤一笑:“古大哥,幾天不見,你這是怎麼了?”
“咳咳,沒……沒事?!蔽覍擂蔚恼f道。
“我就是來和你說一聲。”曹凌歆抱著雙臂,在我身邊踱著步,“明天隊伍要開拔了,我這個領隊,下午就得提前回北京彙報?!?
“哦,那你……”我有些擔心的問道,“沒問題吧?”
這次行動的失敗,間接宣告了那個人的宏願破滅,絕望之下,他的雷霆之怒,恐怕是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承受不了的。
“我沒事,溫斯莫克家族的出現畢竟屬於不可抗力;年代不同了,就算是我的過失,他們也不好把我怎麼樣?!辈芰桁⑽⑿χ?,然後用手指在我的肩膀上點了點,“反倒是你啊,這次王蛇僥倖不死,依他的性子,肯定會找你的麻煩。”
“額……那你不會打算不管吧?”聽她這麼一提,我就一陣的頭疼,雖然在這羅布泊的深處,王蛇似乎不能把我怎樣,但是回到了人類社會,就完全是人家的主場了。
幹我們這一行的,甭管自己下不下地,手上的貨總有些不乾不淨的成分,這就和官場裡的人總是和“貪腐”二字掛鉤一樣,這幾乎成了一種約定俗成的傳統。
這種事,條子們平日裡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真要是細查起來,簡直是一抓一個準,非法倒賣文物,這可是大罪,老子可不能就這麼稀裡糊塗的躺了槍。
“你個大男人能不能有點骨氣。”曹凌歆撇了撇嘴,“你放心,我們曹家也不是好惹的,這次回去,我會盡力周旋,這件事,也是時候有個了斷了;至於你的安全,我會先調一些人手來護送著你回去?!?
“這就不用了吧?!蔽覔u了搖頭,頗爲自負的說,“有我師父在,沒誰能傷得了我?!?
“有沒有用你先別管,這做不做可就是我的事了,把你拖下水,總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曹凌歆說道,“而且,現在可是官家的天下,你師父那畢竟沒有太多的官方背景,很多事,用**湖的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我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於是學著胖子的模樣抱拳道:“那就有勞曹女俠搭救了?!?
曹凌歆被逗得直捂嘴:“好了,別學那胖子貧嘴了,你沒人家那氣質;等我處理好,咱們改日聯繫?!?
“後會有期?!?
看著她遠去的身影,我嘆了口氣,到底,還是那件事還是不好問出口啊。
……
事實證明,曹凌歆的提議是相當必要的,因爲在我閒逛了一個小時回到旅館的時候,正好在門口碰見了揹著行李的師父和花生。
“師父,你們這是幹嘛去?”我疑惑道。
“店裡出了些問題,我得先回去看看?!睅煾刚f道。
“啊,嚴重麼?”
師父苦笑了聲:“一言難盡,不過也不是太大的事,別擔心,你和你朋友在外面玩幾天也好。”
“這樣啊?!蔽尹c了點頭,“那你們小心?!?
“老古啊,你身上的傷要緊,別急著往回趕;咱們師父一路上就交給我照顧了啊。”已經走出好遠的花生向我揮手告別道。
“你這小子……”看來找回師父的功勞要算在他的頭上了,不過這樣也好。
於是店裡就剩下我和胖子,還有嚴懷念三個人。
第二天凌晨,街道上傳來一陣陣卡車開動的聲音,估計是研究所的大部隊要離開了,旅館的隔音效果不好,住在隔壁的胖子被擾了好夢,不時嘴裡變著花樣的問候著司機們的祖宗。
不過說起來,曹凌歆答應給我安排的護衛也該到了,不知道會是誰。
李凌宇只在小鎮上休息了一天,臨走的時候又留給我一個電話,說是之前的已經不安全了,讓我有事的時候打給他。
這些天,我努力梳理著腦中多出來的那片記憶,感慨頗多。
想當初,是李凌宇親自下令處死的我,可沒想到,這輩子他又搭救了我這麼多回。
天選之子,其實早就在一千年前發揮他的作用了,如果沒有“我”當時的那番話,“長生”中最擅長暗殺的冷血殺手生乙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李凌宇。
命運流轉,真的是妙不可言……
這樣想著想著,我又一次睡著了。
“小古同志,快他娘下來,看看誰來了?!辈恢^了多久,就聽胖子在樓下扯著嗓子喊我。
“狗日的,叫你老子幹鳥!”我翻身下牀,看了眼手錶,這才六點半多一點兒,心中暗罵,這死胖子是真他孃的缺德。
“誰啊?”
我腦子發沉的走下樓梯,路過拐角的時候正好看到,李貍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手上還掐著顆煙慢慢抽著。
驚訝之下,我的兩腳一滑,差點沒從二樓摔下來。
我有些無語,心說曹凌歆這老妖婆是不是嫌我不夠麻煩,怎麼把這尊菩薩給我派來了,看她如今的狀態,真不知道出事的時候,是誰來保護誰了。
“我靠?!迸肿由锨胺隽宋乙话?,小聲說,“怎麼著?見到你這小相好就不淡定了?”
“滾你個驢蛋?!蔽彝屏怂话眩斑@可是正事。”
“曹姐讓我來送你回去?!崩钬倲E起頭看了我一眼,語氣有些無的說道。
“哦……瞭解。”我笑著點頭,然後拍了下還在邊上看熱鬧的胖子,“讓夥計準備好早飯,記得叫上嚴懷念過來;還有,咱們今天就走,再待著就真他娘成誠世外高人了?!?
這頓飯吃得非常煎熬,我坐在中間,只覺得心裡一陣彆扭;左邊是低頭猛吃的李貍,右邊是吃了兩口就一臉迷茫的嚴懷念。
我和胖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活躍著氣氛,可到底是沒有花生那樣愛問東問西的角色,只聊了兩句,我們倆也就有些悻悻然了。
店夥計上菜的時候一臉警惕地看著我們,門口的的老闆也時不時的往這邊瞅;估計他已經後悔當初因爲那幾千塊小費讓我們住店了。
鎮上有軍隊駐紮的消息雖然人盡皆知,可沒人會把我們幾個往他們那邊去聯想。
一連五六天深居簡出,可沒人見過這麼旅遊的,而選擇在軍隊開拔之後再去離開,就更是另人玩味了。
估計著,這二位是把我們當成哪個境外人販子的團伙的成員了;而那個一臉愁容的小夥子,就是我們這次帶的貨,再過兩天,就得給我和胖子買到國外的地下黑市裡做鴨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