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遠鏡早就在衆人進入這個空間時遺失了,海流的速度相當捉急,我們收拾好裝備之後又等了好久,這才能看清楚那座“小島”的原貌。
果然如李凌宇所言,這裡並不是什麼島嶼,而是——一片水上的森林!
無數百米高度的木本植物正筆直的立在水面上,綿延不絕,巨大的樹冠頂部因爲蒸騰作用霧氣嫋嫋;清澈的水底是黑壓壓的一片張牙舞爪的陰影,想來是樹木的根系,生存環境的不同,使得讓這裡的植物可以適應海水的高鹽度和水下缺氧的環境。
“你們看那裡!”大熊手指著海面說道。
原來在森林周圍近一海里的半徑範圍內存在著一個邊界分明的圓圈,海流使得大量的魚羣匯聚在此,密度大得嚇人,可這片海上森林就像是有著某種禁制一般,即便是體型如鯨魚般巨大的個體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這片森林就是我族過去捕獲蠱狐的場所,在某些位置還可以找到殘破的建築地基,也就是遺蹟碎片。”李凌宇說。
“那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什麼樣的?”大熊饒有興趣的問道。
李凌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當年族人的前輩們也只是在森林的外圍活動,不然你以爲魚羣爲什麼不敢靠近?”
“難道會很危險?”我有些明知故問的問他道。
“很多東西都是你們難以想象的,總之,沒有我的允許,你們誰都不能亂動這裡的東西。”
不只是魚羣,越靠近森林的範圍內,連海流也變得緩慢了,到了最後,我們腳下建木長成的碩大樹體幾乎成了海上固定的礁石;於是衆人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簡易木筏,用樹枝劈成的木漿慢慢的劃向森林中突出的一塊區域。
雖然設備簡陋了些,但好在沒有大型魚類的威脅,甚至連小型的海浪也沒有了,廣闊的海面平整如鏡,實在詭異。
等我們靠岸的時候,便更加深切的感覺到自己的渺小,這裡的樹幹足足有十幾人合抱的粗細,死去脫落的枯枝敗葉則因爲海流平緩,來不及被沖刷掉,最後堆積成了厚厚的沼澤泥地。
雖然陽光還算充足,可遮天蔽日的樹冠已經讓森林深處暗如同黑夜,衆人的耳內是各種吵鬧的鳥獸蟲鳴,遍地體型巨大的昆蟲蠅蚊讓人看得一陣心驚。
李凌宇一邊在前面領著路,一邊叮囑我們道:“走的時候都用一隻手搭住前面人的肩膀萬一有陷進沼澤的狀況可以在第一時間發現,另外,我的印象中,這裡面還有不少帶毒的蜥蜴和蟲子,小心了。”
這片所謂的“陸地“”真的不如沒有,腐敗的樹葉臭氣難聞,泥濘難行,稍不留意整個人就會陷下去;被爲了減少壓強,我們都把劃船時的木漿綁在腳底,沼澤的粘度極大,以至於每邁出一步都十分的費力。
李貍苦著臉小聲地和我抱怨,其實以她僱傭兵的出身還有在零號研究所的經歷,野外訓練是常有的事,只是後來我才知道,她是因爲鬼城中的那次經歷對昆蟲有心理陰影了。
“這也沒有辦法,誰讓咱們中途遇到了意外,雨林行軍的裝備全都放在山崖上了 。”我嘆了口氣,李凌宇沒有說過,也不知道大熊的的那兩個手下有沒有死;至於被綁在帳篷裡的加莉娜幾個人,怕是會和破碎的冰層一起掉進了深淵裡。
林間的蟲子多得直往臉上撞,讓人張不開嘴,一路無話;就這樣又艱難行進了一個小時,天色終於完全的黑了。
四個人僅剩的兩隻手電全都進了水,看來即便是軍工產品,也是無法抵抗空間穿梭時的負荷,可神奇的是,人在面對這種負荷時的抵抗力卻是相當的好。
不管怎麼說,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抹黑前進還是相當冒險的,我們只好用幹樹枝和衣服上扯下的布條做成簡易的火把來照明開路,結果便是引來了更多的蚊子,同時還要小心的腳下的火星,以免引起火災。
“喂,喂,這還得走多久啊,再等會兒我就要虛脫了!”大熊並不會內家功夫,因爲體重的關係,走得最爲辛苦,而且西方人的體汗也更容易招引蚊蟲,藉著前面李凌宇打著的火把光線,我看到他的脖子後面已經紅了一大片了。
“大熊,你還OK吧?”我有些擔憂,心說可別得上瘧疾什麼的,畢竟我們從來沒有接觸過這個生態系統中的生物,以城市人嬌生慣養的弱小抗體怕是不頂用。
大熊看不到自己身後的癥狀,還以爲我在問他能不能堅持得住,笑了幾聲:“這話說的,當年我們兄弟和軍警在熱帶雨林裡打游擊的時候,可比這次狼狽,不過蚊子也太多了吧。”
“這不是海上嘛,蚊子多也是正常。”我笑著回他道,聽他說話的語氣,好像還沒什麼大礙。
不過再這麼叮下去也不是辦法,聽李凌宇的意思,是不打算讓李貍跟著我們走太遠的,這樣僅剩下的助力就只有大熊一個人,而且他也相當於我們的僱員,於公於私都不能讓他的身體現在就出問題。
“對了,我這裡有藥膏你用不用?”我靈機一動,忍住笑意問他。
“嗯?你還帶著這個?”大熊疑惑道。
我乾咳了一聲:“咳咳……因爲我老家蚊子多,所以一直就有這個習慣。”
“哦……那好啊,聽說你們華夏有一種中藥……”
“對對對,這裡面確實是有中藥的成分。”我推了推他的腦袋讓他把臉轉過去,“小心腳下,人掉進沼澤陷坑裡就是一眨眼的事,尤其是你這個體格,拉都不好拉。”
“I know,thank you very much.”
“那你可忍著點。”我小心的掀開他的衣服,呸呸兩口唾沫吐在手上,便在他脖子上搓了起來。
大熊疼得一個激靈,嘴裡冒出幾句美劇裡紐約黑幫們常用的英語:“太疼了,怎麼還是熱的?”
“嘿嘿,我們國家的中醫有一種說法,叫痛則不通通則不痛,疼了就是說明起效了;還有啊,千萬不要用手撓,小心感染……”我胡編了一套說辭敷衍他道。
走在我後面的李貍整個過程看得真切,暗地裡掐了下我的胳膊,在我耳邊咬牙切齒道:“天啊,你惡不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