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端端的,怎麼會自己跌倒。看不出來,大嫂手真黑啊!”蔣氏也扭著過來,不冷不熱的來了一句。
“四弟妹慎言,難道我還會故意害自己娘不成!”柴衍峰一聽,冰冷的目光立刻調轉過去盯住了蔣氏。黑亮的眼睛把蔣氏盯的就是一慌。爹孃怎樣且不論,即便他如今是個殘廢,也不能任由別人欺負自己的女人。否則也算不上男人了。
蔣氏不樂意,就去掐了一把柴衍泰,偏偏柴衍泰就是個看熱鬧的,根本沒理她。
柴衍泰不言語,柴小米卻又開口了:“大哥,這纔剛成家就知道偏幫這個白癡了!你看看她,一天天,就知道吃,頓頓飯都搶食,淨惹娘生氣!要不是她,娘怎麼會跌倒!”柴小米可不怕這個大哥,她在家裡那就是個寶貝,誰都忍她讓她,所以她是什麼都敢說。
“小米,沒有這麼說自己嫂子的,你還是未出閣的姑娘,講話要注意些。”柴衍峰語氣依舊不疾不徐的說,又轉向柴熊,“爹,剛好今日你也在這裡,娘子搶食是不好看,可是爹你實話說一句,娘子同大家一起下地幹活兒,可有偷懶過?”
柴熊聞言,吧嗒口菸袋,不言語。這個大兒媳婦,天天到了地裡就是一聲不吭的幹活,眼瞅著比衍平幹得都不少,他真沒法說她偷懶。
柴衍峰一看柴熊的樣子,就心裡有數了,接著道:“爹,我傷了腿沒本事賺錢養家,不吃飽不要緊,可是娘子確是進門第一天就跟著下地了,每日兩餐,就只給一碗稀粥,卻幹那麼多農活,她搶食,也不過是爲了頓飽飯。你總不是想不等麥收完,就讓她餓死在家裡吧!”
“稀粥我吃不飽,不給我吃飽我就搶。”柴衍峰話落,舒錦就悶頭接了一句。聲音不大,但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楚。
葉氏一聽,又要張嘴開罵,斜刺裡卻一個人聲摻了進來。
“哎呦我說,柴二哥二嫂,天天吃了晌飯就聽你家吵吵。我還當怎麼滴呢,敢情是你們欺負新兒媳婦啊!”
柴家人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柴祥符媳婦關氏竟然到了他家,不但來了,還跟著來了後院!
“關菊花!誰讓你上我們家來的!”葉氏一看,立刻怒了,這死女人,怎麼哪兒都有她!葉氏火氣直接就衝著關氏去了。
“哎呦,我要不來,還不知道你們都這麼虐待兒子媳婦呢。村裡人人都看得到啊,你們這大兒媳天天來來回回的挑麥子,那乾的恐怕比你們家衍平都多吧?
也不看看,村裡這些人家哪有讓媳婦幹那重活兒的?怎麼著?幹那些一天還就一碗稀粥?合著你們家娶個大兒媳婦回來,是想往死了整啊?”關氏說著,絲毫不搭理葉氏,又開始擠兌柴熊,“我說柴二哥,你可打的好算盤啊。”
柴熊一聽這話,臉上掛不住了。瞪了一眼葉氏,都賴她天天嗷嗷的在院裡罵,到底招來人了吧!
想了下,最後只好拿定主意,說:
“行了,都別鬧騰了。以後老大和老大家的都一起上桌吃飯!老二,扶你娘回房,老二家的,給你娘擦藥酒去!其他人都歇著去,下午不幹活了嗎?”柴熊吼完,又衝著關氏說,“弟妹,大晌午的,我們家還有事,就不留你了。”
關氏看了看被柴衍平扶著的葉氏,又看看柴熊鐵青的臉色,嘿嘿的笑了幾聲,轉身走了。她這人就是愛看熱鬧,並且是看了葉氏吃癟她就開心。熱鬧看完了,她當然就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關氏走了,柴熊家卻沒太平下來。因著柴熊的話,葉氏對著柴熊就是一通數落。葉氏現在是一看見柴衍峰跟舒錦就煩的不行。對著他們倆,哪能吃得下去飯!柴熊卻沒理她,起身走了。
葉氏氣的不行,但是現在這腳疼,她也不方便出去接著罵。柴小米看著柴衍平的媳婦吳氏給葉氏揉腳,還像模像樣的邊在一旁警告著“你小心著點”,“你手輕著點兒,別弄疼了娘!”等等,邊附和著葉氏數落著舒錦的不是。
柴小米如此討厭舒錦,除了因爲葉氏討厭她,還因爲她本就看舒錦不順眼。一個傻子,憑啥皮膚比她還細嫩?比她還白淨?眉眼比她還好看?而且舒錦又不像吳氏跟蔣氏,都是天天圍著她轉,各種討好順著她。這讓柴小米覺得,自己的地位也被冒犯了一般,所以就盼著舒錦倒黴。
說著說著,柴小米突然靈機一動,計上心來。跟著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跟葉氏說了,葉氏一聽,直誇她聰明。
“老二家的,去,把那個死女人叫來。我要話要跟她說。”
吳氏沒法,只好起身去了後院叫舒錦來。
舒錦看柴熊他們都回了前院,就回了屋。讓柴衍峰歇著,她也坐會兒。柴衍峰在柴熊跟前替她說話,這讓她還挺滿意的。
茅屋裡頭靜悄悄的。
舒錦是覺得沒話說,柴衍峰則不知在想什麼。靜默中,吳氏的喊聲在外頭響起。
舒錦跟著吳氏到了前院,卻連葉氏的正房都沒來得及進,柴小米就拎著一把鐮刀,一個大筐,兩條麻繩扔在了舒錦腳邊。
“娘說了,家裡柴禾不夠了,讓你上山砍些樹枝幹草的回來,還有,再打一捆豬草!”
柴小米說完,得意的一仰脖子,傲嬌的回屋了,臨進門還不忘轉頭補了一句:“對了,娘說了,快去快回,別耽誤了下午收麥子!”
吳氏是受慣了葉氏跟柴小米欺負的,但是看著舒錦跟地上的鐮刀筐子跟繩子,突然又覺得終於有比自己還可憐的了。
這大熱天,幹了一上午農活,家家都躲著太陽,貓在家裡休息呢,哪有晌午頭上山打豬草砍柴禾的?明擺著就是刁難啊。
“豬草柴禾都在哪裡有?”吳氏正同情著舒錦,沒想到舒錦突然轉過頭來跟她說話。
吳氏嚇了一跳,反射性的向後退了一步,沒看到舒錦有什麼動作,就是有點疑惑的看著舒錦,然後在舒錦看精神病的眼光下才反應過來她跟自己說的是什麼。頓時臉就一紅。
她怎麼就會以爲舒錦是要打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