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下來,逸清再愚鈍也意識到,他身邊的叔叔阿姨絕非一般人。他動不動就氣喘噓噓虛弱身體,在筱筱阿姨的調(diào)理下,竟然能一口氣圍著院跑上兩圈。
一個很冷漠的叔叔,不怎么愛笑,卻能帶著他和小胖在樹林間,飛躍,還經(jīng)常帶他們?nèi)ド街畮p俯瞰山腳景物。
剩下一個叔叔,他跟爹一樣,滿臉憂愁,眉頭緊蹙,但是他卻很疼小胖,不想自己的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天氣晴朗,空氣清,鼻尖盡是芳草香味,今日一早,大人們都出去了,留下兩個小孩。
小胖肉肉的手拉著似柴般干枯的手,往一間緊閉的小屋走去。
逸清已經(jīng)習(xí)慣被這個胖胖小女孩拉著了,他一向嫌惡別人碰他,但是被她拉著卻覺得很溫暖,那種感覺好像與生俱來的。
兩人在門前站著,小胖拿出小木梳,很認(rèn)真的梳理她的小辮,然后把木梳遞給逸清:“頭梳理干凈,把衣服整理好。”
逸清疑惑的看著白白的胖手上的木梳,問道:“為什么?”
“我要帶你去見我娘啊,”爹說了,一定要打扮得很漂亮能去見娘,這樣娘醒了就可以見到可愛的小胖了。
“見你娘?”逸清不敢思議,原來這里還有一個未出現(xiàn)的人,而他卻從來不知。
“恩,我娘不喜歡臟兮兮的小孩,”爹爹每天都幫娘洗澡,換衣服,娘一定很干凈,她肯定不喜歡別人把她的衣服弄臟。
“恩。我知道了。”逸清接過木梳。很仔細(xì)地將頭梳好。再從頭到腳把衣服整理一遍。
小胖笑呵呵地道:“我們進(jìn)去啦!”
“你娘在哪?”逸清問道。
“我娘就在屋里啊?!毙∨种噶酥妇o閉著門地房。答道。
房。門緊閉著。從他來地時候開始。就沒開過。里面到底藏著什么呢?他一開始就很好奇。時間慢慢過去。房依然關(guān)著。他一直找不到機(jī)會進(jìn)去。于是開始地好奇心漸漸淡漠下去。南宮叔叔曾今告訴他。不要隨便進(jìn)去。他就不再想著進(jìn)去?,F(xiàn)在小胖卻要帶他進(jìn)去。他地好奇心又一起被勾起了。
“南宮叔叔。叫我不要隨便進(jìn)去?!币萸迦嗔巳嗍种?。有些為難。
小胖拍了拍鼓鼓胸膛,很了不起的樣:“別怕,我可以帶你進(jìn)去,再說我爹爹也同意了。”
“叔叔同意了?”
“是?。 ?
于是,兩個小孩就手牽手走向那扇緊閉的門。
小手輕輕一推,那扇看似緊閉的門,“吱”的一聲緩緩開了。陽光透窗照了進(jìn)來,房里很明亮。里面打掃得很干凈,地面家具一塵不染。屏風(fēng)立在床前,上面是豐腴的仕女圖。
風(fēng)輕輕拂過,耳邊傳來了悅耳鈴鐺搖響聲,清脆莞爾,鼻尖縈繞著淡雅香味,桌上沒有擺香爐,房內(nèi)也沒種植花草,不知道這種淡淡的清香是從哪里傳來地。
“娘,小胖來看你啦。小胖還帶了一個朋友來?!毙∨衷谄溜L(fēng)前面很認(rèn)真的講述,她拉起逸清。對著他小聲的道,“點給我娘問好?!?
逸清呆了一下。用稚嫩童音有禮貌的說道:“阿姨好?!?
“娘,我們進(jìn)來看你了哦!”小胖拉著他繞過屏風(fēng)。
床上躺著一個、沉睡的人,她精致的臉上,沒一絲神彩。清秀的容貌,讓她看得像一個未長大的孩。她穿著一身淡紫色地長裙,雙手放在腹部,一切都那么安靜,安靜得讓人感受不到她的存在。此刻的她,像一個精雕細(xì)琢的娃娃,讓人憐愛。
她就這樣安靜的睡著,一睡就是五年,一切都不停的換,唯有她一直閉著雙眼,面貌依舊保持在五年前。
有個男人,五年了過去了,對她不離不棄,有個孩,從懂事開始就期盼她醒來,還有一些人,在遙遠(yuǎn)的地方,在思念她。不知道她能否感受得到。
“小胖,你娘在睡覺,我們下次再來看她吧,”逸清小小聲的說道,手用勁扯了扯小胖。
“我娘能聽見我們講話!”爹爹說,小胖跟娘說什么,娘都能聽得見。
怎么可能,睡著了就不會思考,他睡:p文字版著了就不會知道旁邊生了什么。而且,打擾父母休息是不好行為,他應(yīng)該制止小胖,讓她做好孩:“不會聽見地,你娘睡覺,肯定喜歡安穩(wěn),不愿意讓人在身邊打擾的?!?
“我娘聽得見,我娘喜歡聽我說話!”小胖憤怒地撅著嘴,雙眼火苗四起。
哪里有人睡覺喜歡人打擾的,他一直以為小胖是個懂事的人,沒想到這般不可理喻。
“你睡覺的時候,喜歡人吵你嗎?你睡著了,你聽得見別人講話嗎?”
小胖小嘴一癟,不停的抽泣。娘睡著了,她根本聽不見小胖說話,
“嗚嗚嗚嗚……”小胖忍不住大聲的哭起來。原來爹爹一直騙小胖,他說小胖乖乖聽話,娘就醒過來,為什么娘還是在睡覺。
“啊啊啊啊……”稚嫩的童音,高聲大喊,宣泄心中的悲傷。
逸清慌了,他一個勁的安慰:“別哭了,別哭了?!彼⒉恢溃莻€帶著笑地小女孩,為什么會這么傷心地哭起來。
也許是因為自己說了讓她難過的話,想到這里,他內(nèi)疚了,也不知該怎么辦好,只好不停地勸她別哭。
床上的人,手指不微微顫抖,卻因為過于細(xì)微,以至于沒人看到。
一直到晚上,小胖一直悶悶不樂。對蘇奇軒不理不睬,大眼中總有未退去地淚水,樣楚楚可憐,她吃過飯,就回房間,不出來了。
當(dāng)夜,逸清就被蘇奇軒叫到房里去了。在蘇奇軒的質(zhì)問下,逸清把今天的事說出去了。
蘇奇軒負(fù)手而立。他的高大地身影,卻顯得格外的寂寞,這件事他當(dāng)然不會怪逸清,因為孩是誠實的,他想到什么就會說什么,不會顧及到別的,孩是純潔得像一張白紙。
“清兒,這件事你沒有錯?!碧K奇軒淡淡的道,“不過,我希望你能幫我把這個謊言編下去?!?
逸清聽了,心中一驚,這個人居然很親密的叫他清兒,不僅如此,他還要他撒謊。
“為什么?”
蘇奇軒把他抱起,很和藹的道:“這件事。等你大了以后我再和你說,好不好。”
逸清點點頭。大人做的事,他們小孩是不懂地。但是有一件事他知道,就算今天他把實話說出來,小胖很傷心,他也很傷心。就像小胖的爹爹說的那樣,他撒謊沒錯,因為這是善意的謊言。
“看不出,你還挺又父愛的,對其他的孩也能像對小胖這般好?!币萸灞惑泱憬踊厝ニX之后。南宮落便從窗口中躍了進(jìn)來。
蘇奇軒白了他一眼:“他又沒做壞事,我總不能對他板著張臉吧?!?
南宮落一襲青衣。夜里露水沾濕他的梢,讓他看起來有些狼狽。蘇奇軒一看便知道,他又去瞎逛了:“找到了嗎?”
“沒有,只能確定人現(xiàn)在在蘇州!”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見到那個人?”蘇奇軒對別人地事一向不敢興趣,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冷漠性,也變得熱血一些,畢竟南宮落是他人生中,重要的人物之一。
這件事還牽扯到筱筱,好不容易讓筱筱忘卻那件事,她近些年來改變了嗜血性格,若是讓她再碰到那些事,不知道她會變成什么樣。
這一切,難道落不知道?雖說之前筱筱也不是人道主義者,可至少她不愛殺人,她狠血。之后她的性情大變,殺人不眨眼,一點憐憫之心也沒了。難道落真的一點也沒現(xiàn)?
筱筱,是他們視為妹妹的人。連他這個事不關(guān)己,便不會放心在上面的人,也現(xiàn)了些端倪,落怎么會不知情,難道說那個人真的讓他忘卻了自我?
人世間難說的是情。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南宮落面色一頓,他記憶中地那抹身影,再一次浮現(xiàn)在眼前,他需要找到那個人,因為有件事要和與他當(dāng)面說清。
“是的,”字字真誠,毫無作假。
一陣內(nèi)勁將門震開,破門而入地人,是素裝的筱筱,她淡淡的裝束,讓她得想平常的女一般,柔美動人,像出水芙蓉。
她好奇的問道:“找誰啊?”
捏起下巴,思索一番,她“哦”了一聲,接著出聲問道:“難道乾坤鏡有著落了?你們怎么不告訴我!”
“筱筱……”蘇奇軒喚了一聲她的名字,皺眉搖搖頭。
她無奈的聳聳肩,看樣是沒找到了,到底是哪個該死的人,竟然拿著乾坤鏡來耍弄他們,被她知道了,一定讓他好看。
既然蘇奇軒能忍耐,她也不能亂了陣腳,要亦步亦趨,慢慢來。
不過她現(xiàn),南宮落已經(jīng)忍不住要動,他好像被一些事情迷惑心神,每日每夜,心神不寧,魂不守舍,坐立不安,人經(jīng)常處于空虛狀態(tài)。
看來她要找個時間跟蹤一下南宮落好,至于用什么,她自有妙計。
“落,你近是不是經(jīng)常熬夜?!薄岸?。”
筱筱很擔(dān)心的走近他,像往常一般,給他把脈,然后淡然一笑:“身體沒大礙,不過近就不要熬夜了,反正沒什么事要晚上去辦?!?
“哦。”
蘇奇軒眸中閃過一道精光,他猶豫一下,筱筱對他眨眨眼,他只是瞥過眼,當(dāng)做什么也沒看見。
“好了!都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