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怎麼了？”楚陽看著楚鐵山的臉色，心中一顫，剛纔不祥的預(yù)感，更加濃烈。
見楚鐵山只是低頭不語，楚陽的心也隨之下沉。
“幻覺，識海灼熱……”看著父親沉重的臉色，一個念頭如雷霆閃電，出現(xiàn)在楚陽的腦海中。他一個激靈翻身坐起，看著楚鐵山，聲音略帶顫抖地道：“爹，難道，我，我這是武障？”
楚鐵山咬了咬寬厚的嘴脣，沉默半響，最終艱難地點了點頭。
楚陽在天塑崖修煉時昏倒，之前又看到火龍這樣的玄物幻象，加上現(xiàn)在身體玄武二脈狂暴異常，紊亂無序。
楚鐵山雖不想承認，卻無法避免這樣一個事實：楚陽遇到了武者最不想碰到的武障。
武者在成爲武士之前，每一次突破瓶頸都有武障的危險。
處於武障的武者，全身修爲盡廢，並且筋脈盡毀，再不可修煉！
武障，武障，武者無法跨過的屏障。它的出現(xiàn)，就是宣告一個武者，從此和武道無緣。
看著怔在當場的楚陽，楚鐵山心有不忍，長嘆一聲，安慰道：“陽兒，你也不必難過。刀宗不興，這也許是天意……”
楚陽沒有聽清楚鐵山的話，他愣愣地看著牆壁上的斑駁，腦海中的灼熱感在此時似乎也消失不見。只有‘武障’二字，如滾滾雷霆，迴響在他腦海中。他就像是一個被抽取了意識的木偶，天地似乎都在旋轉(zhuǎn)……
“武障……那不是萬分之一的機率纔會發(fā)生的事情麼？”
“爲什麼!”
“爲什麼這種事情會發(fā)生在我身上！？不！這不是真的！”
楚陽握拳的雙手指節(jié)發(fā)白，呼吸如擂鼓鳴鐘，剛纔渙散的瞳孔開始重新凝聚，裡面充滿了瘋狂。
這四年來所遭受的白眼，還有自己發(fā)奮修煉的畫面一幅幅在他雙眼前閃過……
“不！！”長嘯一聲，楚陽如脫籠猛虎，猛然從牀上彈起，一個箭步射出了房門。
“啪……”一聲脆響，剛剛煮好粥，走到門口的李雅蘭，被突然躥出來的楚陽嚇了一跳，手中的粥碗也碎裂在了地面。
“鐵，鐵山……陽兒，陽兒他怎麼了？”回過神來的李雅蘭回想起剛纔楚陽一臉絕望的樣子，匆匆走進裡屋，看著手懸在半空，還愣在當場的楚鐵山急切地問道。
“陽兒，他遇到武障……”楚鐵山目光凝視在懸空的右手上，有些失神地道。
“武障？那陽兒他……”李雅蘭聽到這個消息，身形一晃，跌坐在了牀沿。
母子連心，這四年來，楚陽爲突破境界做出的努力，李雅蘭再清楚不過。
她十分了解楚陽想要突破現(xiàn)在境界，成爲強者的那種迫切願望。
可是現(xiàn)在，十年努力一遭廢。楚陽竟然會武障，再與武道無緣……
“鐵山，陽兒不會做什麼傻事吧？我們快去找他……”李雅蘭失神半瞬，一個念頭闖入她的腦海，急忙掙扎著站起，就要衝出房門，經(jīng)過楚鐵山的時候，卻被楚鐵山一把拉住。
楚鐵山黝黑的臉，此刻興奮得有些泛紅，“雅蘭，你等一下！”
將李雅蘭扶到牀上坐好，楚鐵山重重地喘息了兩口，將激動的心情按捺下來，開口道：“雅蘭，沒事的。陽兒他沒有武障，他肯定沒武障！你身子弱，就呆在這裡，我去找他回來！也許，我們楚家多年的夙願，今天就可以實現(xiàn)！”
楚鐵山看了看右手，雙眼中流露出炙熱的光芒，大步向門外走去。
楚陽剛纔從牀上彈起的瞬間，楚鐵山本能地伸手阻攔，可是卻連楚陽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這絕對不正常！
楚鐵山自己是煅體八重巔峰的實力，就算楚陽沒有武障，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地從他身前閃過！
何況武者武障之後，全身修爲盡廢，身體狀況也會在很長一段時間中，連普通人都不如！
如果剛纔不是幻覺，那麼楚陽剛纔筋脈狂亂的現(xiàn)象，就只剩下一個解釋：他不但沒有武障，甚至修爲大增！！
……
“砰！砰！砰……”小院內(nèi)，楚陽緊咬牙關(guān)，用盡全身力氣，一拳拳打在院中的百年杏樹的樹幹上。沉悶的撞擊聲，讓人頭皮發(fā)麻。
四年！整整四年！
楚陽就算是被衆(zhòng)人嘲笑，人生最低谷的那段時間，也沒有放棄過修煉。
因爲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突破煅體五重！
就算是現(xiàn)在，距離十六歲只有很短的時間，楚陽也從來沒有放棄過。
這是他的夢想，他不但要突破煅體五重，還要成爲神州受人尊敬的武士！
可是，一朝武障，這十餘年的堅持，卻是瞬間化爲烏有……
熱淚在楚陽的眼眶中翻滾，心中的沉重，讓他連拳頭上的皮破了也毫無感覺，他只是埋頭用盡全力，一拳拳地擂擊著杏樹堅硬的樹皮。
他不甘心！心中更是充滿了對這種不公平命運的不滿。
自己明明是最努力的一個，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
想到曹駿這些富家子弟得知自己武障後的嘴臉，楚陽不由得加大了雙手的力量，一絲絲殷紅的鮮血，不斷地從他的拳頭上洶涌出來，將樹皮染紅。
“陽兒！快停下！”楚鐵山從房間裡出來，看著楚陽瘋狂的樣子，出聲制止道。
可是楚陽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關(guān)於自己武障的念頭，根本沒有聽見楚鐵山的話。
楚鐵山看著楚陽已經(jīng)血肉模糊的拳頭，走到楚陽身旁，一把抓住楚陽的右手，喝道：“夠了！！”
“呼……”楚陽右手被抓，想也不想，左手反手就是一拳，向楚鐵山襲去。剛猛的拳風，咧咧作響，十米可聞。
楚鐵山聽著拳風，面色狂喜，一雙虎眼精光乍現(xiàn)，雙手錯握，使出一個拜佛式，雙手在楚陽的左拳上輕輕一搭。
“砰！”一聲悶響，楚鐵山噔噔噔地後退了數(shù)步才穩(wěn)住了身形。
“陽兒，快停下來！你沒有武障！”楚鐵山剛剛站穩(wěn)，擡頭見楚陽又衝了過來，連忙大聲喝道。
聽到武障兩個字，楚陽身形一頓，剛纔充血失神的雙眼也漸漸恢復(fù)了清明，他看著楚鐵山，吶吶道：“爹，你說什麼？我，我沒有武障？”
楚鐵山見楚陽恢復(fù)了神智，這才長吁了一口氣。放下?lián)踉谏砬暗碾p手，楚鐵山指著旁邊的杏樹，笑罵道：“你這小兔崽子，竟然敢對老子出手！你自己看！”
雖然語氣滿是斥責，可是楚鐵山黝黑的臉上，卻是一臉笑意。
剛纔楚陽的一拳，他用盡全力才勉強抵擋下來。
這已經(jīng)完全證實了他之前的猜測！
楚陽向楚鐵山指的方向看去，院中兩人合抱的百年杏樹，對著楚陽的一側(cè)的樹皮，已經(jīng)看不清本來的樣子。
一大塊一指厚的樹皮，變成了地上的碎末，失去樹皮保護的樹幹上，清晰地印著十幾個鮮豔的殷紅拳印。
楚陽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又看了看樹幹上凹陷進去的拳印，慢步走了過去，伸出右手，輕輕撫摸樹幹上超過兩指深的拳印，有些不敢相信地吶吶道：“這是我做的？”
楚陽十分清楚這杏樹的堅硬程度，就算是他巔峰時期，煅體五重的時候，也無法徒手擊碎杏樹樹皮。
可是現(xiàn)在……
“噼啪……”楚陽的話音剛落，整棵杏樹悠的一震，一道道兩指寬的裂縫，從楚陽撫摸的拳印處，如蛛網(wǎng)般迅速向上延伸……
看著勢頭不對，楚陽立刻向後跳了一步。
“轟！”當裂縫佈滿樹幹的時候，整棵杏樹搖晃了一下，轟然倒地。
“徒手將百年杏樹擊斷，恐怕只有父親才能夠做到。”楚陽看著倒在院中的杏樹，驚詫地吶吶道。
“哈哈，陽兒，不要愣著了。這的確是你做的！原來,剛纔的玄武二脈的紊亂之象，並不是你因爲武障。而是你的境界突然暴漲，根基還有些不穩(wěn)。”楚鐵山踏步走到杏樹旁邊，撫摸著那一圈斷口，朗聲笑道。
“境界暴漲？”楚陽聽見楚鐵山的話，皺了皺眉，立刻閉目深吸一口氣，蓄積內(nèi)勁。
玄武二脈非但沒有武障的刺痛，反而堅韌了數(shù)倍，讓楚陽感覺體內(nèi)充滿了力量！
如果楚陽之前的力量只有二石的話，現(xiàn)在肯定超過十石！
“煅體八重巔峰！？”睜開雙眼，一道精光在楚陽雙眸裡一閃而逝，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臉上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
短暫的時間從武障絕境到境界飆升，這巨浪般的起落，讓楚陽感覺自己的心臟都有些受不了。一時間如墜雲(yún)霧，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傻笑。
“沒錯，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我一樣，煅體八重巔峰的實力！”楚鐵山揉了揉雙手，一雙濃眉擰在一起：“剛纔要不是爹閃得快，恐怕也得斷幾根肋骨！”
“……”楚陽看了一眼楚鐵山通紅的雙手，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當他視線接觸到旁邊折斷的杏樹時，突然醒悟，看著楚鐵山有些歉然地道：“爹，這棵杏樹……”
院中的杏樹在楚陽小時候就存在，在楚陽的印象中，父親楚鐵山對這棵杏樹十分在意，每天都要給其澆水捉蟲。
“哈哈哈……一棵杏樹算什麼？能夠換來你如今的實力，就算是這座小院兒被你轟塌，我也感覺值！”楚鐵山鬚髮飄動，滿臉紅光，可以看出他現(xiàn)在內(nèi)心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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