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一揮衣袖,伸出如雞爪一般枯瘦如柴的手掌,豁然一指點出。
霎時間,仿佛平靜的水面被投入了一塊石頭,漫天的陰云死霧劇烈的波動了起來,頃刻間在他的手指尖處匯聚成一桿丈許長的黑色長槍,旋即脫手電射而出。伴著如裂帛一般的呼嘯之聲,黑色長槍驟然刺到了云帆等人的身前。
幾乎是下意識的,長槍還未臨身,三人便分別做出了趨避的動作。
成云帆離得最遠,反應卻最快,他見黑色長槍剛剛出來就用退后數丈。那張濤反應也不滿,腳尖輕點一抹紅光驟生,將他輕飄飄地送至后方。
面對筑基期前輩的一擊,躲避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難道還要硬接不成?
四人是這樣想的,對面的敵人也是如此。因此一擊之下便不再關注,反而雙袖開張露出其中兩條滿是青灰之色的手臂,舞動間有道道如墨黑氣從中逸散而出。
就在這一瞬間,對方趁勝追擊的攻勢尚在醞釀,成云帆做到了一半的趨避動作,忽地一凝,生生止住。一個個念頭飛速在腦海中閃過,他的目光中寒芒閃現,在黑色長槍離身不過丈許的時候,驟然反擊。運轉心法,使出紫宵劍,以劍馭法,火龍術頃刻施展。
同時左手法決掐出,又是一條火龍出現,兩者猶如離弦之箭般,劃破一切阻攔迎著黑色長槍射出。一方巨大而凝實,一方較小而犀利,兩條火龍夾擊長槍,結果卻出人意料。
仿佛商量好了的一般,就在黑色長槍消耗盡最后的力量,黯然消散的時候,來勢洶洶若風卷殘云般的漫天火羽,也同時后繼乏力頓止。
場中眾人齊齊愣住,黑袍人是這般,張濤和師弟也是如此亦然。
前者沒有想到云帆在明知是筑基期修士出手的情況下,居然還敢硬抗;后者則是為兩人的一擊竟然平分秋色而詫異,然而事實并非如此簡單。
那黑袍人剛想說:“小子,就會使用這招啊?”
就感到身體不對勁,一陣火熱從他胸口傳來,他忍不住“哇”一聲口吐鮮血,面色驚異的說:“你暗算?”
眾人之中,也只有云帆看見這個結果并沒有覺得意外,反而露出了然之色。
因為剛才,金焰急道:“快使用火龍術虛實以應,我暗藏一縷神焰助你。”
他依計而行,沒想到那黑袍人果真中計,他剛才試過成云帆的落日熔金,看起來嚇人,但傷害并不大。然而他失算了,里面的一絲大日神焰足以讓它受創。
隨即,成云帆并沒有馬上接著動手,反而笑問道:“敢問這位前輩如何稱呼?”
黑袍人聞言一怔,陰魔之氣仍然源源不斷地從他的雙臂上抽離而出,與四周的陰氣交融化身成一個個鬼臉扭曲著嘶吼著。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么忽然有了聊天的興致,但他也樂于拖延下時間,于是以陰沉沙啞的嗓音說道:“你叫老夫,九尸道人便是。”
“怎么,小娃娃想投誠了?歸附于本座自然有享不盡的好處,考慮一下吧!”
他的聲音乍聽起來還沒有什么,說的話一長卻顯得僵硬而沒有起伏,好似他的整個聲帶都已經凍僵了一般。
話還未完,成云帆就再此動手,這次他沒有使用落日熔金,而是直接用大日扶桑劍法的中一招扶桑千焰。只見那紫宵劍幻化出無數朵火焰,掩蓋了劍之本身,那火焰跳動著,形成一個大的火焰朝著黑袍人奔襲。
那黑袍人受傷還沒恢復,體內的火焰依然沒有消失,他心下大驚,強行運行周身魔氣,來抵御這一大團火焰,然而這大團火焰到他身旁,居然分化出更多細小火焰,在努力突破防御,突然有一道突破,居然和體內的火焰遙相呼應,然他靈力頓時一滯,無法運功。
那火焰瞬間突破整個防御,然后這時候他體內那道火焰已經消失。
成云帆就是知道他體內那道金焰不能長久存在,才在最后一刻法力,中間對話,無非還是麻痹對方,這是他慣用的手段。
這黑袍人以為自己會成為火人,被燒成焦炭,沒想到那體內金焰一消失,那外圍火焰很快被驅逐出去,再次形成屏障。
他瞬間祭出一個墨色珠子,朝著成云帆飛來。
成云帆連忙祭出土墻術抵擋,但珠子穿破火龍,狠狠的砸在他身上,只見一條有數道火龍盤旋形成的靈氣護罩自然生成,彈回珠子,這是他身穿的極品防御靈器五龍神火甲發揮作用了。饒是如此,成云帆唰唰唰的后退幾步,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張濤和師弟見此,在那黑袍人欣喜情況下,對視一眼,已經各自祭出法寶。
只見一人,手持長劍化作一道火紅影子,直直撲向黑袍人,黑袍人大驚,連忙祭出圓盤阻擋,那長劍接觸到圓盤瞬間斷裂幾截,那身影,再推出一掌砸向圓盤時,黑袍人冷笑:“以卵擊石,你找死!”
說著一手揮出一掌砸在那身影之上,那身影如斷了線的風箏,失去控制,倏然往地下落去,正在這當里,張濤也祭其長劍,滿身通紅,大呵:
“天——師——執——位,萬—法—歸——一”
人劍化作一道光影,沖著黑袍人飛去,速度快的嚇人,黑袍人根本沒有料到,也沒有反應過來時,人劍已經沖破防御,在他的腹部穿透。
那黑袍人愕然,這時候掉在地上的張濤,用最后一絲力氣大喊:“表哥,報仇!”
成云帆也明白過來,使出縱地金光術術,到了黑袍人身后,使出大日扶桑劍法第二招,扶桑懸日,紫宵劍上出現一個拳頭大小的火球,連帶著一個三足金烏的虛影,一起落在了黑袍人身上。
黑袍人雖然受了一劍之傷。但還是反映過來,反身就是一掌,硬生生的打在成云帆胸口,成云帆也是被拍出去兩丈之外,但那黑袍人又中了一劍,身上還燒起大火。
“去死吧。”一道聲音傳來的時候,一把金色長劍劃出一道金芒,頃刻割下黑袍人的頭顱,他至死也沒明白,哪里出來的人,斬殺了他。
呂正一先是奔到成云帆身邊,看他雖然受了重傷,但還在自己攙扶之下,坐下打坐療傷,又去看張濤,只見他渾身干癟,血液似乎都被掏空了,只是眼睛還瞪得老大,心下不忍,將其眼睛緩緩合上,低聲說:“表弟,你的仇,已經報了,安心去吧。”
這邊成云帆稍微打坐一下,連忙起身,吃了顆回靈丹,對呂正一說:“快扶著我,離開這里。”說著撿起黑袍人的儲物袋,也收拾了張濤和另外一個師弟的儲物袋,勉強施展一個火球術,焚燒了這里的一切。
呂正一扶著成云帆,跌跌撞撞逃去,兩個人竟迷了路,左轉右轉來到一個假山后邊,只聽得院墻外邊有打斗聲音,一個陰冷的聲音說:“張良老兒,你的援兵呢?”
“魔頭,看來你今日是有備而來。”一個老者聲音說。
“當然,這不干宗門爭斗,想必三陽宗也不會出頭,今天我師兄弟就是來報二十年前的舊仇,你乖乖受死吧,看著你整族人死絕,滋味如何?”那陰冷聲音繼續說。
“邪魔歪道,就是你們今天滅了我天師府,也滅不了正道千萬正義之士。”
“呸!有仇報仇,有恨解恨,干正道何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里還來了一個三陽宗弟子,不過是一個沒有筑基的小輩。估計這會已經和你寶貝孫兒一起被我師弟收拾了。”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自言自語道,“老二怎的還不來,不過解決了你,我也會搜遍整個山頭,斬草除根。”
“魔頭,休得猖狂!”老者大怒。
“就是猖狂,如何,你以為你那兩個沖擊筑基的師弟還活著出來幫你,他們早已被我們買通的下人暗算了,要不然也不會這樣久不來?”
他說著開始大笑起來。這大概說到那老者的心頭疑惑,所以老者暴怒的聲音立刻傳來:“魔頭,你果真好算計,既如此,老夫今天就是拼了命,也和你來個天地同歸。”
“好!就等你這句話,老頭兒,吃我一招九尸無影掌。”那聲音大喊,就是一墻之隔,也能感到漫天的烏黑魔氣滾滾聚集。
正看的發呆的成云帆,突然感覺一陣風刮來,有一個身影把自己拉了下去。
他靠著呂正一的肩膀也順帶一扯,兩人掉進了一個猶如枯井一樣的地窖,這里居然靈氣濃郁。
面前是兩個須發皆白的老頭,一個已形如枯槁,安然寂滅,另一個口帶鮮血,面容憔悴,神色恍惚,只見他微微睜開眼道:“小兄弟,你已身中尸氣,還不快些打坐療傷?”
成云帆,渾然不覺地說:“當真?”
“我將死之人,騙你何用,這是尸靈宗,九尸道人的成名絕學,一旦中招,三個時辰內不會有任何感覺,但時辰一過,尸氣侵蝕周身,等到上那時察覺到也已沒救了。”
“多謝前輩指點。”成云帆連忙坐下運功療傷,又吃了兩顆療傷丹藥,用神識去探查,果真發現有細微不可查的灰氣在經脈游走,在各個大穴隱藏。
還好有人指點,有木靈珠在,加之自己運轉木火混元長生經,借助神焰的威力,不過半炷香時間,尸氣已清理干凈,自身的體能,靈氣都已恢復。
見成云帆已經療傷完畢,那老者再次微微睜開眼說:“小友修習的功法果真上乘,不愧是宗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