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溪,乃玄天大山內一條默默無聞的溪水,它自玄天大山深處發源,蜿蜒南下,在天門山處匯入楚江,浩浩蕩蕩東去,奔向浩淼東海。
且說,清江溪原不在此匯入楚江,天門山也不是如今這般中斷模樣。故老相傳,此地曾有大澤,號稱九百里云夢澤。
據說古時每到夏秋之交,楚江、清江溪總會在此泛濫成災,楚江更是奪清江河道與主江道并行東去,直到南楚都城玄都城,才匯入香江,再次進入楚江主江道。
然而,這一亙古未變的自然之觀。卻在數百年前因阻擋楚江的天門山突然中斷而陡生大變,云夢澤漸然消失,楚江的水歸楚江,清江溪的水歸清江溪,曾經一年一度必然肆虐的洪水不復存在,此方百姓也安居樂業起來。
山川崩裂,江河易道,如此大手筆之因,竟無人清楚。民間各種傳說也是層出不窮。流行最廣的說法是,天門山下葬了一西南小國前來和親的公主,公主不幸殞命于此,一位仙人不忍看公主死后魂魄年年遭洪水浸泡,不得安息,揮劍斬斷阻擋楚江的天門山。
關于這番神奇驚艷的傳說,南楚有一大儒曾留下詩語佐證:
群山萬壑赴玄都,天門有幸埋芳骨;
一朝中斷楚江開,皇姑祠前不徊復。
對于這種蠶婦村氓式的神話傳說也好,還是文人騷客那虛虛實實般的真相掩蓋也罷,成云帆只管在昔日云夢澤畔的云陽城一座茶館坐著,一遍又一遍的聽著古老傳說,始終未置喙一詞。
這一日,天門山下,清江溪口的浣沙村外官道走來一青年,他一身藍紫相見的道袍,背負長劍與浮塵,估摸十六七光景。
他便是幾日前連夜下山,躲難而去的三陽宗弟子成云帆。
當夜匆忙下山,一路飛奔,中間暫歇一山洞,想著這番外出,要換個行頭,就不能讓人認出是三陽宗弟子。于是進得九陽石傳承空間,兌換了一套名為紫陽九星衣的道裝,那是一件包括冠帽、衣袍、鞋襪在一起的一套低階法衣,做工大氣又不失精美,花費360點功勛,從頭到腳煥然一新。
又花費200點功勛,換了一把紫玉浮塵,扮作一游歷道人行走世間。
成云帆在村外官道上僅有的一家茶館停步,對著門口一個賣小吃的小販行了一個方外之禮,道:“敢問小二哥,此去三山鎮還有多遠?”
那小販聽得有人問路,抬頭看眼前之人一塵不染,不像趕路之人,而且唱的是方外之禮,其身上還有腰牌,知道可能是遇到了修道之人,而且是名門弟子,趕緊敬了一禮,道:“道長要去三山鎮啊,此去往西30里,有一岔道口,左手那條往南就是往三山鎮,到底多遠,小的也沒去過也不清楚,聽茶館客人閑話,估摸著也有百十里路。”
“多謝相告,小道告辭!”成云帆知道自己已是修行之人,還是盡量不要與凡夫俗子打太多交道,免得種下無名因果,牽絆此后修行之路。
方要啟程,卻見茶館內走出一白須老頭,主著黎杖,揮手直呼:“道長留步,道長且留步!”
他詫異這老頭年紀雖大,但步履甚穩,莫非是同道之人,仔細再看其身上無半點靈氣,這才方下心來,為了方便行走,他下山后就將自己的靈氣隱匿,控制在三層修為,既不顯得突兀,又不顯得落魄。
“敢問這位老人家喚住小道,所為何事?”成云帆打了個稽首問話。
“小老兒唐突道長了,還請道長切莫怪罪,只因事出有因,行事有急,見到道長龍章鳳姿,動靜有法;儼然修行高人,有事所求,才叫住道長。”
很快,那老頭就將前因后果說出。
原來他是這浣沙村的村醫,今天從三十里外的鎮子上購買藥材回來,剛在茶舍歇腳,至于他不遠幾十里外出買藥,則是為了救治村子里的中邪之人。浣紗村有獵戶上山砍柴,不幸中邪,人發瘋不但咬死了老娘,還要傷害其他村民,服了多少藥也無甚效果。這老頭也是在鎮上聽老郎中說,這情形似是被陰魔邪靈纏身附體,非醫道可救,定要請法術高明之修行之人才能祛除,村醫聽此吃驚不小,但還是弄了一些驅邪氣的藥物回來,打算和村長及諸老商議,再做打算。
他在茶舍歇腳,看到成云帆問路,眼前一亮,就病急亂投醫攔下人來。
浣紗村有妖邪作亂?
成云帆聽此,不由眉頭大皺。雖說修行之人行走世間不宜與凡塵糾葛,但遇到妖邪作亂,當替天行道,也是累修功德。
事已至眼前,若推托了,不但被人看輕了,也壞了因果,反而有干天和。心道:“莫若我隨他一行,看看到底是何怪作亂。”
忽的又想,那中邪之人既沒有出屋傷害村民,說明還不甚厲害,如若解決不了,只要小心審慎,保命還是不在話下。
想到此,成云帆開口道:“既如此,貧道也不袖手旁觀,盡人事而聽天命,遂你走一遭便是!”
那老者聽此大喜,吩咐茶舍內藥童帶好行李,一起回村。
沒過里許路,就隱隱可見一村莊,成云帆現在也學了簡單的望氣之術,見確實有一股隱隱黑氣在村子四周游蕩,心下便有了警惕。
口下即說:“我觀這村,確有一股邪氣纏繞,你二人還是小心為好。”
那村醫聽此,反而心安,連忙說:“道長不愧高人,這望氣之術端的是神妙。”
成云帆沒有接話,繼續趕路。到得村口,竹林也多起來,隱隱有霧從竹林深處透出,漸走漸深,竹子也生長的更密,山坡上到處是一叢叢的深竹,倆人走的就是坡道,只有彎彎曲曲一條羊腸小道,看的出是村民走的時間長了,踩出來的。
因竹子高大,太陽透不過來,林子顯得陰暗起來,正走間,突然一道身影呼地一聲撲了過來,成云帆神識早開,加上那身影雖來勢洶猛,但速度卻不快,成云帆使了個輕身術,一下子就躲了開來,然后回頭一看,只見剛才還好端端的藥童,臉色發青,露出一對獠牙,正要再次向他撲來。
那村醫還在愕然,成云帆已經拿出一低階的金剛符貼在其后心,黃村醫頓然感覺周身暖洋洋的的,那些黑氣沒有近身。
他還正在自我感覺良好時,成云帆已經拍出一張定神符,靈力波動,一下子拍了出去,貼在道童頭上,只見道童貼符的地方帽出青煙,慘叫連連,卻因為被種下定神符,身體動不了,但口中唔唔地大叫:“仙長救命!”
成云帆道:“怪物何在,你為何偷襲于我?”
藥童說著“卟嗵”一聲跪了下來,道:“小的沒有仙長一樣的本事,當然躲不來它,被那怪物咬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成云帆聽了,道:“怪物何等模樣?你可看清?”
那藥童聽了后道:“怪物像死人,對,就是死人,而且全身長著綠毛,有二只長長的獠牙,全身雖然僵硬,但動作身手卻是極快。”
“你且跟著回村再說。”成云帆吩咐。
藥童就戰戰兢兢地跟在后面,回到村醫住所,他掏出一顆藥丸給藥童說:“你先將這顆藥吃了,等村里主事之人來了再說。”
藥童直接將藥吃了,村醫忙著出去召集人,沒過多時,老頭就回來了,喘著氣說:“道長請跟我來,龍泉觀的主持在那被咬傷的砍柴人家做法,我等一起去看看。”
成云帆聽此,沒有二話,就跟著村醫前往村中央而去,走到村民所說的那個房屋后,只見這村民家的院子外圍著好多個村民,正在向里張望。
一個青年被五花大綁地捆在一邊豎起的一桿木樁之上,想必就是那上山砍柴而中邪之人。
一個五十來歲,面容清瘦的道士手持一把桃木劍,上面扎著幾張符紙,然后念動一些口訣,那符紙就燃了起來,然后那道士將那燃著的符紙刺入碗中,頓時碗里變的混濁起來。
成云帆用神識查探,那道士不過剛引起入體,其符紙和自己見過的靈符大不一樣,修士所用靈符都是先將紙符灌注靈力,使其變成空白靈符,也就是說整張靈符是充滿靈力的。
而這道士所用的紙符,則是一般的朱砂符,上面畫了許多符號,看來是俗物,并非修士之物,那道士施法時將自身一絲靈力灌入后,那紙符上的各種用來降魔除邪的符號就充滿靈力,但紙符還是紙符。
當那些被注入靈力的紙符燃了起來,被丟進碗里后,碗中的清水也帶著些許靈力。成云帆頗覺新奇。然后那道士身邊的一個小道童將那碗泛著靈氣的清水捧過去,灌進了那個被捆著的青年嘴里,只見青年嘴里冒出一道青煙,慘吼起來,發出不似人類的怪叫,臉也變得猙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