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你突然這么傷感為什么?”許久不見的金焰突然開口了。
“你又偷聽了很久?”成云帆有氣無力的說。
“大哥不是有心偷聽,我在你神識多年,相互之間早就有了感應,你如此動怒,情緒波動之大,很是少有,我自然被驚動來看看。”金焰倒不隱瞞地說。
“也許是我不對吧,我自己在情感一事上有時候都太過曖昧,才讓他如今這般,可我已經努力堅守底線,說出自己的原則,我們現在一條荊棘叢生,危險遍地的路上,我們不要談情說愛,我們只有都安然走過了這段路,才有資格談情說愛,我都告訴他了,如果真有那一日,我等著他的。”成云帆仿佛是在喃喃自語,有似是在金焰說。
金焰聽的驚異,但也沒敢表露,也感慨道:“情之一關,古來難倒多少英雄豪杰,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有多少驚天的陰謀,血海深仇,都是情字引發,大道無情,太上忘情,我輩修士,該怎么做,誰也給不出答案。”
“我的這些個弟子,能讓我放心的只有雷宵和破虜,其他都是一個個禍根,成書過不了情關,如今南風他也要步后塵,這讓我心灰意冷,我收這些弟子為何?”成云帆繼續喃喃自語。
“我理解你的心情。”金焰寬慰道,“你對他們期望太高,希望他們有一日能與你并肩而戰,共求長生,可是你忘了很多的事他們都不知道,他們沒有這種危機感,也沒有和你一樣的想法,所以才不自覺被紅塵俗世迷戀,以后找機會你和他們慢慢透露,也許會好起來的。”
“多謝大哥的開解。”成云帆慢慢回復了精氣神,淡淡地說,“他們走什么的路,能有什么的結果,就看他們的造化,如果真有那么一日,我也無法,全當沒有這些弟子罷了。”
第一次主動的結束語金焰的談話,成云帆出了九陽石空間,唐南風已經不再,不知道去了哪里,成云帆一個人開始打坐修行,調整情緒。
可他哪里知道,世上有一句話叫“樹欲靜而風不止”。
次日的競拍會上,成云帆在見到昊天后有了重重的體驗。
昊天裝作與他并不認識的模樣,成云帆倒不覺為奇,但見到昊天身后站著的煙霞、煙琦姐妹,還有那個司成皋,則大為吃驚。
然而令他更為吃驚的還在后面,昊天居然帶著一個金丹圓滿的美貌侍妾而來,當眾還偶爾打趣,更讓成云帆吃驚不小。
第一次見識了這位元皇更為真實的一面,顛覆了他對這位昊天大哥的看法,心下既涼又沉。
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失落有,苦笑有,不安也有。
是不是他太單純,太輕易信任于人了?
至于拍賣會是怎么舉行的,最后怎么結束的,他都有些恍然,不在心上。
只是隱約知道天道盟、天機盟各自得了一顆五行靈果,但價格卻比以往翻了一番,抬價的自然是昊天。
最后一顆五行靈果被一個來歷神秘的散修競拍去了。
雖然翻了一倍的價格,但五行靈果還是到手了,天道盟紫劍宮的元嬰修士心情也是不爽,淡淡的和成云帆打過招呼,客氣邀請他前往做客,再被成云帆拒絕后,就徑自帶著紫劍宮的修士而去。
唐南風看成云帆在競拍會上臉色一直不好,還以為師傅生自己的氣,故而不敢上前,甚至在雪珂提醒他要走了的時候,都沒和成云帆辭行,就此而走。
成云帆見到這一幕,心涼到了極點。
二話不說,也御劍而去,因為無頭蒼蠅一般,無處可去,遂往那血色荒海飛去,速度之快堪比元嬰。
讓原本想叫住他,有些事交代的昊天都皺著眉,半天不知道作何反應。
隨機落在一個荒島上,躺在大青石上,看著萬里無云萬里天,聽著海濤浪聲,漸漸的將自己放空,陷入這方天地,甚至這方宇宙。
去探求自己追求的是什么?自己修的是什么道?
無極的天地,浩瀚的宇宙中,他一個人的身影孤零零的站立著,冷眼看這億萬顆星辰,自宇宙洪荒時代而來,一元又一元,一會又一會,多少驚才艷艷的人都消失在這無垠的時空之中。
能永恒的只有這方宇宙、空間。
成云帆就這樣躺著,卻在不自覺中觸碰到了道之根本,時間與空間,這方宇宙的本質所在。
他空濛的雙眼,讓人以為他失魂了,但要是有化神修士看到,必為之驚詫,這是化神修士才能擁有的手段,寄元神于虛空,遨游星空,吃撐時間之還,空間荒野。
他身上籠罩這一層濛濛的灰色光芒,讓人凜然而不敢靠近。
這是一種比頓悟還要難得的覺悟。
可這荒島上有一個頗為邋遢的筑基圓滿修士在靜悄悄的看著這個奇怪落下的人,這人的修為他看不透,似是高深的比元嬰修士還厲害,又似是竟無一點修為,而且他試圖放出神識去探查,就被一種奇怪的光芒所阻攔,甚至反彈,受到的神識損傷,讓他感覺神魂要被滅殺一般。
所以再也不敢嘗試。只是悄悄的觀察著,這片荒島毫無靈氣,這片海域也甚少有靈氣,所以很少有修士前來,他以為十幾年來只有他一個人在這里渾渾噩噩,想不到來了一個更為奇怪、瘋癲的人。
因為他居然看到這個曬太陽的人,竟然哭了。
一個修士在哭,無聲的流淚,這是堪比修士被殺還要震驚。
至少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一個男修士,這般無聲的流淚,雖然沒有任何哭泣之聲,卻更令人揪心,似乎感到了他內心的悲涼、無奈、辛酸。
“他哭了?”太陰星君的聲音非常低。
“嗯!”金焰無聲的點頭。
“為什么?”
“也許想起了悲傷的往事,辛酸的經歷,委屈的東西吧。畢竟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他的心沒有向任何人完全開放。”金焰淡淡地說,“他也許是因禍得福,也許一輩子再也走不出去,能在金丹后期就觸摸到道的本質,去思索元嬰修士都難以搞清得時間與空間,他在思考自己的道是什么,什么是永恒。”
太陰星君倒吸一口氣,良久才說一句:“進入覺悟,這是難得的怪才,希望他能醒來。”
“會醒來的,只是不知道需要多久,也許他醒來之時,心境已臻至化神。如果有一枚九轉金丹的話,他可立刻晉升化神。”金焰微微嘆息,“可他這次受到的刺激很大,很大,這是他的軟肋所在,我擔心。”
“你不幫一把?”
“我幫不了。”金焰坦言。
兩人說到這里,微微嘆息后,相繼消失在五火九蓮燈中。
成云帆在蘇醒,身上那灰蒙蒙的光芒在漸漸消失,他似乎想明白了自己追求的是什么,自己的道又是什么。
那是一種可感而不可言的東西。
一切本心而來,心雖空間、時間而變,心若不變道就成空,心隨道變,方位永恒,這世上永恒的東西唯有一種,那就是變,因變而變者,方為道,方為永恒。
昊天在變,唐南風在變,他也在變,一切都在變。
如果他不變的話,道就遠離,唯有因變而變,才能固守心中大道。
他們變了就變了,這世間萬事萬物,得之是幸,不得亦是一種幸。放下了,就循著道了。
成云帆暮然醒來,喃喃自語道:“我隨我心,修行道上,隨機應變,大道得成,以不變應萬變,這就是道的兩種境界。”
如此深奧的話說出的時候,一個聲音自虛空響起:“小弟,你一個人躲在這里,在悟道嗎?”
成云帆聽聲,淡然地看向虛空道:“是你?”
“是我!”
虛空中一個身穿金色鎧甲的男修顯身,一步步往成云帆走過來,在數丈外站定,看向成云帆的目光有些訝異。
“昊天宮的宮主,昊天前輩。”成云帆語氣淡然,既不施禮,也不恭敬,說的就像是說一個古人罷了。
“小弟,你?”昊天有些遲疑起來。
“謝謝你給我上了一課!”成云帆繼續淡淡的說,“自此,我們兩清了,你可以走了!”
“小弟!”昊天一時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有些著急地喊道。
“你在元皇陵見到的那個小弟,已經死了,而你那個死去的小弟在元皇陵見到的元皇昊天也已經死了,一切都是過眼云煙。”成云帆淡淡地說,“昊天前輩,請了!”
說著不管不顧昊天,背對他而坐,去看那海浪,去聽那風聲。
“你失去他了,永遠的。”金焰的聲音在昊天的神識中傳出。
“為什么?”昊天大吃一驚,不解問道。
“他的心很小,他的情很真。”金焰淡然說,“你的道和他不同,你喜歡鮮衣怒馬眾人捧,他追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個人,或者是,一雙人。”
“他吃醋了?”昊陽不經意笑起來。
“你把這理解為紅塵俗世的吃醋?”金焰皺眉,淡然道,“你錯了,錯的離譜,你太小看他了。”
“好,我會證明給他看,我是最好的那個。”昊天丟下這句話,徑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