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第二章

我還想再看一看您的字跡呢!小的時候,就知道您的字跡寫的是又漂亮又干脆。落在書本上面,只叫我們三個小孩子拍手叫好。

其實我們也好想學上一學呢。只是,都沒有來得及。我們是不是帶給你太多的失望了呢?那些年,您曾經帶給我們太多的歡笑。讓我們幾個孩子在您的世界里面暢快地度過了一天又一天。我們一天天的長大了,您卻一天天的老去。

有什么辦法可以阻止它呢?

多想叫時光它可以不再前行。止步于此。讓我們的距離也不再那么的遙遠。

今天。是第二天了。我懷著沉重的心情停留在院落中央。看著門口的那一個地方。有什么人在今天會來到嗎?

我的思緒里翻轉著同樣的畫面。情緒卻迫使著我也一路的走向那一邊。高高大大的鐵門擋住了早已凋零干枯著的樹枝。憔悴的模樣正在被無情的冷風吹拂的坐搖右晃。心頭。也是和那枝干一樣,波瀾未休。永不停止。

我在期待著她來。可是她卻遲遲,未曾出現。

我在期待著她來。于是每一天的心情都是如此的緊張。我放不下。因為很漫長的歲月相處。使得我和那個家已經血肉相融。我甚至可以承認,自己是那個家的一分子。但我卻仍舊落荒而逃。走了出來。

懷憶那天,有一陣寒冷的冬夜的風從我的內心穿過。冷冷的,清清的。我雖識不得它的面孔,但是我依然清楚,自己與這一個世界好像早已不再是親密關系。

說實話,我應該脫離。省掉這一副殘破的軀殼。它被我當成盔甲很多時日了。如今終于走了出來,我也再不能霸占著它。我將它丟在路上。任由哪一個于我擦肩的路人撿到。那也的確與我再無關聯。

我希望,它可以帶著我的所有過去一起走進一個陌生的地方。我也剛好與他背道而馳。逃離出這迷一般的紅塵俗世。

且先將告別延后。因為我還想再看這個世界幾眼。然后,我要帶著滿滿的故事去找你們幾個,相信那一次之后,就不會再有當時要講故事的時候卻無言傾訴的畫面了。

不再尷尬。不再笑場。

將開心一路延續到底。最后,也還是可以帶著開心走進我最后的一步。最后的一步,我還想留在那個說也說不清楚的明天。

老嫂子來了。

今天的打扮也很特別。換了一套衣裳,嶄新的模樣。依然胖乎乎的身體,向我走了過來。我招手與她相迎。老嫂子隨意的坐在院落里的一個石頭上面。她把椅子留給了我。讓我也能夠和她在一塊。我們兩個就像母女一樣的挨坐在一起。

她詢問我,有沒有休息好。我點點頭,回答說:“休息的很好。您不用擔心。”她將雙手平和的扣在一塊。在接下來,我們兩個展開了新一輪的話題討論。

說真的。一路走來。按理說,多多少少都該有一些個珍貴的記憶。被放在那顆心里面,等到時機成熟之時,我至少可以和自己喜歡的那一個人說到天亮。但是。一路走來,大部分的記憶都隨著歲月一塊消失殆盡了。

不管它們是好的,還是一些復雜的。總之,只要是讓我回頭一瞧見,就感到心慌意亂的那些。我會通通的把它們丟掉。這也不曾包括,我們幾個人之間的故事和過去。

過去。

有太多的秘密藏在心里面。不敢說,不愿說。當然有的時候,也會忽然間感到害怕。讓自己手足無措。在最后,只能繳械投降。然后一個人走遠。慢慢的,切斷了與你們之間的所有聯系。

我盯著前方看去,前方還有一陣陣的炊煙裊裊。大部分的人家開始了做飯炒菜。挨家挨戶地人家,總能從他們的家里,那個窄得不能再窄的地方滲透出濃濃的飯菜香。

我說。我默默地趴在一旁。說:“爺爺,我想吃您做的魚湯了......”

老嫂子回頭。她向我走了過來。

面帶微笑。圓乎乎的臉龐上有了兩條線一樣的眼睛。

那是老嫂子對我說:“沒事兒。你想吃,老嫂子就給你做個去!”她直爽的走出了我的視線之內。在院落里只留下我一個人的身影。

我揚起頭,看望著天空。淡藍色的面孔。白云悠悠恍恍。一層一層的飄過來,一層一層的消失不見。日光穿過這些云朵,也跟著那微笑的眼睛一般,成為千千萬萬條金色的絲線,紛紛降臨落在這個村莊的房前屋后。

我聽到有些人家的腳步聲。也能夠聽得見那些牲畜的吼叫聲。最歡快的應該只屬于在這兒的那些小孩子們了。他們無憂無慮的。從家里面飛快地跑出來。尋找到自己的伙伴,一塊朝著市集東頭那邊去。

我很好奇。一大群一大群的孩子,都在往那個村落的那個方向跑過去。是否對于這兒來說,有什么新鮮事兒要發生嗎?還是。

我于是也跟著走了。漫無目的似的。只跟隨著那些調皮的孩子們的腳步。

我回到當年的那個地方。那邊不知,是從何時開始,已經重新部署好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攤子。每個攤子的前方,也都掛著一只牌子。上面還標滿了價碼。例如:一件衣服。什么什么牌子,價格又是多少。等等,等等。

還有。

左邊的就是這些。在他們的右面。那兒看起來才是真熱鬧呢。一個個轉動的花式風車,擺在一個人的前面。幾個孩子爭先恐后的望啊望啊,他們的眼睛里面也正有一個和那個畫面一模一樣的風車呢。我走了過去,站在前面。風車的主人見到我,和我禮貌的問好。

他對我說:“您好,請問您是來買我的風車的嗎?”

那個聲音聽起來很清脆。

我于是對著他說:“不是。我只不過是來這兒看看而已。并沒有想要買下的意思。”風車的主人回頭瞄了我一眼。我也已經轉身。一大群的孩子于是繼續蜂擁而上。我好像是被他們擠了出來一樣,感覺總不是走出來的。

我緊接著沿著一條路向后退。路上的一些人見到我。也都跟著指指點點。我習慣這樣的方式。是因為還沒有成年的那段時光。它帶給我的也完完全全都是一些快樂的模樣。

小的時候,無論做什么都是自己的自由。沒有束縛,也無憂無慮。小的時候,無論其他人怎么看,自己都不會在意。只對著自己的感覺行事就好了。小的時候,我可以任性的待在家門口,而且可以自私的將房間門緊緊鎖上。只有這樣,那些人也就不敢走近我的地盤來了。

這里曾被我們懷念過。珍惜過。一點一滴的成長,都記錄在這個小小的村莊里面。

我原以為,一直沿著這一條路走下去。就可以直接到達我們所有期待的那個終點。可是你說。我們的終點還在那個遙遠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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