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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我回到這個家里的第三年。也就是她過來找過我的這一年里面。發生了很多故事。鄰居大媽家里傳來了一個接一個的喜訊。他們在某一個時間段里面經常走過來與我相互聊天。他們會把好消息帶給我。讓我也開心開心。

我記得有一次。大媽也是早早的趕了過來。趁著我一個人呆在門口外面。她把我拉扯到了一旁。隨即四顧張望著。直到眼前沒有人了。她才張口與我分享著那一個好消息。大媽她的表情十分的驚喜,我看到她的眼睛里總是帶著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面對著我。

她拉扯著我的一只胳膊。在我的旁邊。對著我宣布似的說:“你知道嗎?你知道嗎?你知道嗎?”大媽她把這句話語重復了整整三遍。她的神情跟著她的嘴巴一起隨意的晃動著。眼神里散播出奇特的光芒。可我還是一臉的疑惑。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看著她。

大媽。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冷靜下來。別那么激動。她按耐下自己的心情。隨后遞給了我她包裹中的一張白色信件。是這張信件讓她有所驚喜的嗎?我狐疑的接到了手掌心里。重量輕輕如也。

我將其也打了開。因為封口處的粘貼被她早已取了下來。所以我便很容易的看到了里面的一切。里面。有照片,四張。還有一封寫的滿滿當當的幾張信紙。我先是看了看那些相片。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相依相偎著站在一起。這是大哥家里的樣子。

我其次將二哥他們家的照片拿在了手中。一家三口。二哥一個人站在他們母子的身后。微笑的樣子好像一朵燦爛的太陽花。小孩子在母親的懷里頭站立著。腳下穿著一雙小小的學步鞋。緊接著,我將兩張照片都一起放在了手掌心里,那兩張小小的臉龐仿佛就是在對著我微笑著。他們帶給了我一樣的重量,和我的心保持著相等的重要。

大媽她說,他們比較喜歡的,還是大哥家里一家四口的畫面。她在我的面前也一樣將照片收了起來。將它們重新歸置在信封里面。那張信紙我希望她可以留給我。于是,在剩余的一段時間內,我向她作出了請求。站在她的面前。也同樣伸出了一雙手。說:“大媽。您能否把信留給我?!闭f著,便是極度珍惜的樣子。我對著她微微一笑。大媽她倒也爽快,將它送給我。

一段時間也就在你來我往,你推我送的畫面中匆匆過去。

她搖晃著身體在我的面前還是消失了下去。我也同樣的轉身回到了房間里面。她還在。還在那里坐著。不知道是在想著一些什么。也許只是在那兒發呆。眼睛望著下面??戳擞挚础?墒悄抢镆膊粫俪霈F水珠什么的。

我走進門去?;氐搅宋葑永锩?。坐在炕頭上。眼巴巴的向著棚頂看了又看。我嘆息著。一邊還在偷偷的注視著她。她的手里還是不會忘記了它們。兩張相片總會被她拿過來看上好多次。在手里頭漸漸的錯位,然后被自己仿佛故意似的摩擦著。照片于是便在她的掌心里傳來陣陣的摩擦之音。

她的做法讓我頓時感覺到心煩。

我沒理由的去對她做任何的說教??赡馨?,她還是在思索著一些有關于她們的故事。照片摩擦著??墒菦]過多久就被她停了下來。雙手停止了動作。她看著我。面龐重新涌上一道思緒。讓她繼續開始躊躇著。猶豫著。

時間繼續流逝下去。如若擁有一個沙漏來代表的話,它可能早已將里面的沙粒流失下去。在另一個漏斗中繼續被時間有所磨合。進而繼續消失……

“你在想些什么?能否,告訴我?”我的眼睛對向一邊的她。問起她這個問題。女人毫無猶疑的對著我的臉龐。她聳了聳肩。朝著我微笑著。眼睛瞇成一條縫兒??墒?,在我的眼里。她可能并不開心。

因為她離開家里太久了。每一個人離開家的時間若超過三天,她的心里一定會感覺到孤單。感覺到難以忍受。更何況,現在的她呢?神色。眼睛雖然是在微笑著,但是她心里可真是難過極了吧?

等候半天。一句回答才落出水面。她說,她告訴我說:“我想回去了。只是……”她撇過頭來,盯著我。這一刻,我可以見到她的渴望。正在從她的眼神里涌動出來。我一時間仿佛猜到了她的意思。但我仍舊猶豫著,要是不要。

身體接著向前移動而去。她將自己的雙腿像從前那樣耷拉下去。搖晃在半空當中。長長的頭發還是會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我記憶起了她當時的那副樣子。站在旅館的一處露天臺上,給我展示自己舞蹈的樣子。那個她動作輕柔,毫不輸給現在的自己。

她仰視了一會屋頂,緊接著將腦袋垂了下來。像個孩子一樣搖晃起了自己的雙腿。聲音打在墻上發出咚咚咚咚響。她回頭看著我。那一刻里,我只覺得我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人似的。她還是會對著我微笑。露出那兩顆長在了嘴巴邊兒上的小虎牙。

她的笑容我一直記得。就和現在的她一個樣兒。我還是把她想做了她。只不過我仿佛在這期間里感覺到某人正在搖晃著我的胳臂。于是,自己還是驚醒了過來。在她的面前,我打了個顫兒。緊接著冒出了一腦門兒的冷汗。是害怕的結果。

我害怕失去。害怕一瞬間的空白色。如果要存在,那就干脆別再離開。就象她一樣,每天每天都會出現在我的世界里面,帶給我歡笑,給予我一世紀的快樂與開心。即使她現在也已經五十多歲。我喜歡她,因為不論多少歲,只要她能夠陪在我身邊就會讓我感覺到安心。這是我內心深處,最真實的一份告白??墒墙裉?,我依然還是選擇只對自己說出來。

而我卻在與此同時,盯著去看她。然后聽著她的每一句話。她的結束語聽起來是那樣的簡簡單單,“只要你能回到那里,我相信你們的關系,就會有所改善?!痹谀嵌卧捓锩?,我深深的想起了在昨天的那個夜晚。站立在門口旁邊,一直都盯著我們的那個女孩子。她在看著我們,雙眼折射出的仇恨遠遠的超出了我們的想象……

直到今天那雙眼的神色還依然被我牽掛在心頭上。它使我產生一種警覺。令我無時無刻不會做好要準備逃離的每一段光陰。即使離開了那兒,思想上依舊還是會牽連在一起。永遠都無法分割剝離到各自的方位當中去……

我的生活里早已多出一個她來。從我踏及那個地方,也是在我準備好迎接新生活的一次開始。

早晨。來得太快。一眨眼兒的功夫。它說來就來了。完全令我感到猝不及防。我以為自己還是在一場睡夢當中。抓著院落里面的那一棵高大的果樹在不斷地轉圈。身邊也總有人笑總有人歡呼。熱鬧的不得了。

我們只有四個人。偶爾也會有大媽她過來湊湊熱鬧。結果很自然的就變成了五個人。一家五口的樣子。她的活潑,她的大方。還有她的微笑在給我們釋放出來的時候如同一輪又一輪冬日里面的暖陽。它照耀著,在你我的身旁。

我們也不會停下來,接著三五個人圍著那棵果樹它轉啊轉啊。一直轉到了今天的時光里面。沒有你,沒有她。沒有我。也沒有爺爺。在這樣的一座庭院里慢慢的走著步子。腳下也會生出一團調皮似的風來。它在催促著我。趕往前方。趕往前方。

只要到達了那一邊。就會看到遠處的景象。一座島嶼。連接著無窮盡的山脈和咸咸的海水。近距離接觸它們,感懷著微涼的冬日里的晨起的風。那風浮在臉龐上面,好一陣涼爽。它奪走了我在今天的熾熱。也叫我暫時的遺忘了過去的故事。

那一段舍不得別離的故事。那一個微小的難過與傷心。

我靠近了大海邊。沿著那條線的邊緣一直走,一路走下去。停在了它們的道路中央。深黑色的海水還沒有陽光。我于是就見不到那個時候的蔚藍。這眼前的島嶼還沒有光芒。我于是就發現不了它一開始的那副樣子。縱然一直都要見到。也就只有白天的時間。白天的那段光明里,它們才是最美的樣子。在我們的面前。

昔日。他總是天不亮就起床了。在我們即將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我們也不會聽到任何的聲音來。他總是靜靜悄悄的選擇離開這里。

在門口的院子里做出動靜兒來。

我們跟著被那些嘈雜的聲音有所驚動。于是一個接著一個地從炕頭上一一跳下來。朦朧的眼神兒四處尋覓著。他果然在院落里面,他在那邊洗著臉,緊接著像從前一樣,在固定的一個地點上擦著臉頰。雙手的動作很是自由。他將毛巾用過后就會把它們拿到那根綠繩子上面。告訴我們幾個,要好好洗臉等等一切要說出來的話語。

也幾乎是每天一次……耳朵里吹著昨夜的風,雙腳卻踏在了今天的道路上。循著那股還算不錯的清風,我即將又一次的出發了……

這一次,不是往前,也一直不會再后退。我會轉過身。因為,一眨眼兒的功夫……就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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