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羽忙中抽空瞥了她一眼,神色冰冷。“若是來看笑話的就請站遠(yuǎn)一點,這里不是你胡鬧的地方?!?
她撇嘴,“哎呀呀,我不就擔(dān)心問問嘛,你這么生氣做什么,你是不高興我來這里搗亂還是不高興我拿你心愛的人開這種玩笑?啊,我知道了,你是見我身陷險境擔(dān)心我故意要氣走我對吧?”她自說自話,沒有注意九面乘機鉆了空子,火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向她,南宮羽劍眉一蹙,轉(zhuǎn)手一劈,將她攬進(jìn)懷中,袖子都讓長長的火舌卷去了一截,瞬時化作了灰燼飄飛,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燒焦的氣味。
“你能不能別在這時候胡鬧!”見他呵斥自己,北堂嫣不但不跟他計較,反而心里生出一種喜悅,偷偷一笑,急忙推開他,沖到他前面,祭出“則靈”。
“巍巍東皇,借我神龍,冥冥天雷,嘯雨生風(fēng)!”
只聽她念完訣,天空中驚雷四起,忽的一道閃電,將天幕劈開一個鋸齒般的裂口,金光乍現(xiàn),一條仿佛從地獄躥上來的蘇醒的巨龍正張開血盆大口朝九面飛去,連最后的掙扎都沒有,就把九面整個吞了進(jìn)去,龍嘴旁的髭須拂過,卷起山中深淵里的沉水,一時間地動山搖。北堂嫣躍起,半空中成身姿舞出月牙狀,收起劍鞘,聽得一聲龍吟,天際乍現(xiàn)萬道光束,而那條巨龍已經(jīng)不見。她輕盈著地,看著稍有愣神的南宮羽,得意的笑了笑說:“怎么樣?終于要對我另眼相看了吧?驅(qū)魔世家可不是鬧著玩的?!?
南宮羽只是微微愣了愣神,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兩人一路找到一個洞穴,南笙躺在一張石床上,周身被一個藍(lán)色的結(jié)界罩住。北堂嫣若有所思的瞧了身旁的南宮羽一眼,難怪他不能力敵九面,原來是耗費了五層功力在這兒擬了個結(jié)界保護(hù)南笙。走進(jìn)才發(fā)現(xiàn),南笙似乎是中了妖毒,面色近乎透明。
“她這是——”
“天蠶毒?!蹦蠈m羽就著她疑問的目光回答,扶起南笙的一只手就要咬下去,被北堂嫣拉開。
“你瘋啦?!你可知你吸了這毒,就是把毒轉(zhuǎn)移到了你身上,天蠶的毒,無藥可解的,七日之內(nèi)便會化作包裹蠶蛹的尸皮!”北堂嫣氣急敗壞的看著他,斥責(zé)到。
南宮羽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話,低頭又要去吸,她又急又氣,瞪著他說:“我實在弄不明白你們所謂的情情愛愛了,你若以命換命,她醒了而你卻死了,那又有什么意義?”他終于肯停下,看著她。
“誰告訴你我一定會死?我與你跟她不同,這毒在我體內(nèi),可以堅持半月,足夠我們南宮家找出解藥來。”
“你就這么喜歡她?寧可自己犯險也不舍得她受一點點苦?”她嘴角爬上一絲苦笑。
“世事無常,我只是不想拿她來冒險?!?
“好!好得很!”說完北堂嫣已經(jīng)朝著南笙的手咬去,毒血漸漸在口中彌漫,南宮羽一愣,隨即垂眸嘆聲“你不必如此”。她斜瞥了他一眼,專心運氣轉(zhuǎn)移毒血,待到確認(rèn)毒血已除,才放開,擦了擦嘴角的血漬。
“你能為她做到這個份上,我便能為你如此,應(yīng)知我的心思也是這般。你不用太擔(dān)心我,這天蠶雖說無藥可解,但我體內(nèi)有抗體,慢慢就會消化的,不會有事?!彼π?,見他擰著的眉頭終于展開,忽覺渾身無力跌倒,他順勢接住,凝眸審視她,神色有些難掩的焦慮。
“不是說不會有事么,那你的臉為什么——”
“哦,那大概是??????抗體用完了?!彼`開一個笑容,沉沉睡去。
這幾日整個南宮堡上下都在忙一件事,那就是準(zhǔn)備他們二公子南宮羽和北堂嫣的親事,千頃的宅子屋梁上都掛上了大紅的綢子,宛如日邊的紅云。南宮曄耗費巨資托人在江湖上聘請名醫(yī)藥師來給北堂嫣解毒,當(dāng)然這事還是瞞著北堂家秘密進(jìn)行的。若是讓北堂曜知道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在這里中了妖毒,傷了兩家和氣不說,難免會大動干戈。一大群名醫(yī)藥師好歹給研制出了解藥給北堂嫣服下了,這段期間以籌備婚嫁事宜為由安置在別院調(diào)理。
南宮羽守在床邊,看著平時愛嬉鬧玩笑的小姑娘此時面無生氣的躺在那里,心中生出幾分異樣的情愫來,但他以為只是憐惜和感激,不作他想。窗外凌霄花的花瓣飛進(jìn)來一瓣落在她的眼睫上,他伸手想將它拂了去,卻見她睫毛微顫,一時間怔住沒有挪開手,便見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漆黑的眼瞳里自己的影子。
“真好,第一眼看到的竟真的是你?!彼棺约好偷刈似饋?,撲進(jìn)他的懷里,將頭搭在他肩上,手在他腰間抱得緊緊的,容不得他抗拒。
“你這是——”
“你就讓我抱抱吧,我剛剛用力過猛,頭暈?!?
“??????”他什么也不說,任她抱著,好一會兒才被她放開,她眨巴著眼看著他,小聲說:“我這次這樣做,沒有要你欠著我的意思,你要是實在覺得愧疚,適當(dāng)做點補償也行。”
他倒是起了玩笑的心情,抬眼瞧她“你要我如何補償?”
“要不,親一個?”
“??????北堂嫣,是不是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如你這般任性胡鬧不講道理?”他語中有萬分無奈,嚴(yán)肅起來的時候,眉毛都快皺到一起了,緊閉著的唇線向下來開一個弧度。這個北堂嫣,他是真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她就像是兩家硬塞給自己的一個物件,偏偏比什么都難以擺脫,一旦黏上了,就怎么也甩不開一樣。他自問見她不過幾面,兩人相處不足一月,對她算是敬而遠(yuǎn)之了,可怎么她就認(rèn)定了自己呢!
“當(dāng)然不是了,我只有一個,所以你是何其有幸,能夠娶到世間獨一無二的我?!彼匀坏奈罩氖郑p柔的捏著他的拇指指腹,又要開始一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你現(xiàn)在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了呢?有沒有想起一點點什么來?實話跟你說吧,前世我是為你而死的,你說要我這世來向你討回欠我的債,我找了你那么久才找到你,我告訴你,我一定會死死賴著你,你甩不掉我的哈哈??????”為了證明那個“甩不掉”她還特意抱著他的臂膀靠在臂上蹭了蹭,算是撒嬌。不巧這一幕讓進(jìn)來探病的北堂冰月和南宮曄看到,誤以為是這兩個未婚夫妻的閨房之樂,尷尬的在門口咳了幾聲,南宮羽輕輕拉開北堂嫣朝他們看去,他們才走了進(jìn)來。
“嫣兒啊,見你大好,我也就放心了,等你再修養(yǎng)一段日子,你和羽兒就拜堂成親?!蹦蠈m曄慈藹的笑著,故意說給北堂冰月聽,冰月但笑不語瞧著南宮羽的反應(yīng),可令人失望的是,南宮羽他沒什么反應(yīng),淡然起身向他們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這養(yǎng)病的人主要是要心情好,考慮到過幾日就要和南宮羽成親,北堂嫣的恢復(fù)能力高到另全南宮堡上下嘆服的境地,才大病初愈第三天就能下床蹦蹦跳跳了。于是,我們這位北堂小姐別的地兒哪兒也沒去,就沒事蹦跶到了瀟湘苑。她覺得吧,這感情的世界里沒有什么先來后到的,南笙雖比她先遇上南宮羽,但是這一世南宮羽注定是要和她在一起的,更何況她覺得自己的點滴努力正在逐步瓦解南宮羽為了南笙在自己心里筑設(shè)的那道防線。如今只要南笙姑娘通情達(dá)理一點,主動退出,他們?nèi)齻€人的結(jié)局都能很完滿。抱著這樣的想法,她來瀟湘苑探望一下昔日的情敵,腳還未踏進(jìn)房門就仿佛讓人給釘了顆釘子似的站在門檐下瞧著里面的情景。山玖月覺得,眼下的情景在不明白情況的人眼里會覺得賞心悅目,但對于北堂嫣未免太過殘忍了。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琴瑟在御,莫不靜好。南笙靠在南宮羽懷里,他們臨窗賞花,桌邊小幾上正用紫砂壺煮著茶,一室馨香。這樣靜謐美好,她都不忍心打擾,可這委屈和悲傷吧,就是越是忍耐越是憋屈。想到在昆玉山里,他將她安置在一個安全的環(huán)境里,自己獨自面對危險。真愛大抵如此,男人總是要把喜歡的姑娘護(hù)在身后的。而她,卻總是想在沖在他的前面。一般人的遇到這種場面都會選擇默默逃開,偏偏這位北堂姑娘不一般,她竟是呆呆站在那里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用看似要哭了的表情笑著。那笑容看著著實凄慘了些,山玖月不忍直視,轉(zhuǎn)頭看向離岸。
“我知道為什么她被困在自己的夢境里出不來了,看著自己所愛之人心心念念的另有其人,甜蜜是別人的甜蜜,悲傷是自己的悲傷,這樣對她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偏偏她牢牢記著前世之約,一葉障目,放不下對岑瀟的愛。這種感覺就像是,明明是自己的東西,為什么一覺醒來都不是自己的了,最終她變成了無理取鬧的那一個。我本想等到結(jié)局再帶她走出,如今我改變主意了,趁一切還來得及之前,我想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