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老韓那條透明小魚還找不找?老韓像看怪物似的看我一眼,然后冷笑一聲,扭身站在船頭,看著前面黑糊糊的峽灣口直呆發愣,不在言一絲茍笑。我暗想,真他娘的是個怪人,老船主不知什么時候從船板爬了起來,沒有了剛才極度的恐懼,一邊收拾這發動船的柴油機一邊憨笑對我說:“還找個甚!恁這狗娃,好生命大,黃河大王恁個娃也敢抓上來,幸虧及時將黃河大王請回水府,否則水將軍、黑王爺動起怒來,不單是這條船,死額們這些人的事咧,到時恐怕就連黃河兩岸都要遭受水淹,那樣孽就造大咧…”隨著噠噠柴油機的一陣響聲,船又啟動了,同時豆大的雨點子加上嗷嚎的狂風,差點將船給掀鍋扣到河內去,幸虧發動機及時的分開水路,船又落了回來,總算機船化險為夷。
大家松了口氣都去了簡陋的船棚內避雨,老船主在棚內換了一身油布雨衣,又出去頂風冒雨開船,大家都在擰身上的雨水時,“老韓呢?”老劉數了一遍人頭。“切!”王歸一向棚外瞟了一眼?!鞍Γ享n這脾氣就是怪,從來不合群,下這么大的雨還在外面淋?!崩蟿@口氣。“你他娘的知道個屁,老韓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當年越戰時我們偵察隊七個人被越共一個排給圍了,當時任務緊急救援趕不到,就老韓自己光這膀子掏出一把鐵尺,越共一個排愣是沒留活口,全像削蘿卜似的給廢了,到后來整個團都知道他狠了,甚至是越共見到老韓就張嘴亂叫“卡不噠”就是魔鬼,見他丟頭就回跑…”秦恒說到性頭上雙手帶比劃,唾沫星子橫飛一氣。
我亂糟糟的自己坐在角落,不斷的回想老船主的話,我在水內撈的明明就是一條不滿二寸的小魚,他卻說是黃河大王,怎么想都不可能和那條白蛇攪和一塊去,就算我捉到的是幼蛇,還不到半小時就大出本身的幾十倍,未免太超呼人類的常識界限。尤其是老韓托這那條白蛇從我身邊經過時,白蛇扭頭血紅的眼珠瞪了我一眼,如果真像老船主說的那樣是黃河大王的話,我將它抓出河內,它會不會記我的仇?腦子亂七八糟的越想越亂,越想越偏甚至就連自己都不知道瞎想個什么。
我盡力控制住亂想的腦子,靠著茅草編成的側壁閉上眼睛,正在恍恍惚惚間,“咣”一聲前后罕有的雷聲巨響,聲震百里,只震的兩邊耳根子嗡嗡直響,整條船也都是一陣哆嗦,我縮了縮脖子略撩眼皮,見他們正在議論剛才的巨雷,“□□,這聲雷千古絕響哪,都趕上七零炮啦,”錢耀光說道。我心暗道:這莫不成是黃河內有千年成精的妖物?我記得自己很小時,在屯子中央有一棵千年老柳,樹身有七八米粗,年歲太久樹心都是空的了,樹洞里面漆黑漆黑的,可是無論多熱的天,人在老柳樹下走過都會莫名起一身的冷皮疙瘩,后脊背發乍。
上年紀的都說老柳樹上住著仙家,到過年時還有的老太太去專門給老柳樹去上貢燒紙錢。這年在一個大白天老柳樹突然像人一樣渾身發抖,明白的人都說這樹到天劫了,說話不及從西北飄來一朵大黑云,電閃雷鳴暴雨傾盆,雷一聲接一聲的只在村中央響起,同時還彌漫這一股子嗆鼻的焦肉味,驟風暴雨過后,大柳樹被雷劈成好幾半,在地下還癱著一條被燒焦了的巨蛇,蛇大的驚人都有房梁一般粗細,爺爺說這是巨蛇快要成精害人了,雷公眼睛內揉不得沙子,無論是江河湖海,還是這片黑林圈子,妖邪的怪物都逃不脫雷公爺的那雙法眼。
突然棚外面老船主扯喉嚨大叫:“白王爺上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