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從穿道來到河灘,在濕濃的泥灘上長滿了一蓬蓬半人高莖粗葉厚的水排子,河風一陣輕吹,草葉就沙沙響個不停,王歸一突然變得躡手躡腳起來,像是怕被什么危險的東西發現,我也悄悄的跟著,走在深一腳淺一腳的濃泥灘上,整條河都黑氣沉沉,在遠處的河流中沉侵這一團黑黑漆漆的東西,夜太黑,不知是河內隆聚的黑霧,還是從河底鉆出河面的龐然怪物。
就在這時不遠的河邊,略顯出兩個人的身形,王歸一趕忙一把摁住我的頭,和他藏在一處布滿水草的凹地。人影慢慢的走進了,我心中一動,那不正是鬼魅一般的駝背老頭和老韓嗎?
王歸一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不要我說話亂動。
我身心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前面那兩個人影全身濕淋淋的,看情形是從河內鉆爬出來的,走在河灘上徑直朝我和王歸一藏身的位置走來,而且越來越近…
我剛才只是猜疑那人身形和老韓差不多,并不敢一口咬定就是老韓,現在夜雖然黑,他倆離我和王歸一藏身的地方不足三米,模樣依稀能辨,就是老韓和有些詭異的駝背老頭,我暗想,大晚上的不睡覺向這鬼氣森森河灘來做什么,抓魚嗎?
伴隨著他倆身上散出一股子濃烈的腥臭氣,直覺告訴我里面的事情,遠沒有所看到只是倆個人那么簡單。
他倆在沙灘上找著什么,老韓突然盯住了我倆藏身的位置看,他雙眼從黑暗中閃出一道晶光,和白天老韓惟一不同的是,從閃光的眼珠內攙加了幾許邪惡和詭魅。
我在暗處被他盯的直發毛,身體一哆嗦擦在水排子上了,草葉輕微的沙沙做響,老韓警惕的掏出一把粘血的短刀,狐疑的慢慢走來,趕巧的是這時恰似吹來一陣河風,將剛才的聲息給遮掩。
王歸一蹲在沙坑內死死捏住我的手,讓我不要亂動,不過我從他那微顫的手中感應到,他似乎也有一絲的緊張,眼看老韓離我倆近在咫尺,幸好我和王歸一藏身的凹地沙坑水草長的夠厚實濃密,才遮擋住他那讓人感到恐怖的眼神。
現在我倆都單手捂嘴不讓呼吸發出聲響,萬幸暫時還沒有被老韓發現,不過奇怪的是我們相差不足一米的距離,我卻感受不到他身上有絲毫活人的氣息,甚至連他的呼吸聲都聽不到,只能聞到從他身上發出刺鼻的魚腥腐爛的臭味。
王歸一單手緊攥著拳頭,鼻子尖上全是冷汗,他來時說過,一個輕舉妄動都會引來我倆的殺身之禍。王歸一這種從死人堆內爬出來的人,本應當是沒有可怕的東西了,就拿上次在黃河遇難來講,都沒有表現出任何懼色。
而現在手拿血刃的老韓卻讓他感到了害怕,這只有一種說法我倆眼前的老韓,比上次渡船時,黃河內見到的怪物還要可怕幾十倍。
老韓那把粘滿血的刀劃著我頭上的水排草葉,有幾次都劃到了我的頭發,我的頭頂迸出一縷輕微但極其恐懼的聲響,就像是口吹銀元所發出那種微顫的錚錚聲,他手中的刀子只要撥轉利刃向下一摁,我的腦袋頃刻就會被割破腦殼,事到臨頭,千俊一發之際,我斜眼又看王歸一希望他能想到萬全之策,王歸一左手捂嘴右手攥拳,瞪著眼珠子沖我發狠,讓我在做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