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尚未散盡，一條采砂船正在距李福村江堤不遠處的河道作業，這時，有幾條小船順江流朝采砂船劃來，每只小船上站著三四個人，一律穿黑衣戴黑帽，手里還提著木棒、砍刀之類兇器。見這陣仗，指揮工人用水泵抽砂的李照辦來到船頭，眼見著那幾條小船圍了上來。

第一只小船頭站著一戴墨鏡拄拐杖的瘦瘦男子，男子用拐杖擊打兩下采砂船船舷，大聲道：“還敢偷老子們砂子，沒看見告示啊？”　“什么告示？”李照辦問。墨鏡男用拐杖指著李照辦：“《金水縣盛世建筑建材經營部禁止附近村民偷采亂采砂石告示》，沿河這一帶挨家挨戶張貼了的，你眼瞎啦？”“嘿，對不起，本人堂堂村支部書記，只執行縣政府鄉政府告示，什么狗屁經營部也張貼告示，無效！”

“咦，小偷還敢嘴硬？”墨鏡男一縱身跳上采砂船，從身上掏出一張紙在李照辦面前晃晃，“這是什么，采砂許可證，睜大眼看看，有縣水利局的紅疤疤，你說有效無效？”

李照辦接過許可證瞟一眼，不吱聲了。

黑鏡男拐杖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高聲大氣宣布：“上至李福村二仙橋，下至王家沱老船碼頭，這一帶的采砂權，都是盛世建筑建材經營部花錢統了的，從今天起，誰敢采砂以盜竊論處！”

從采砂船后艙走出一婦女道：“這位兄弟，我們是李福村的，我們采的是自用砂。”

“自用也不行，老子也就是看你們是李福村人才費這么多口舌，否則早把船給你沉了。”

李照辦抄手冷笑：“笑話，你們憑什么沉船，天底下沒王法了不成？”

墨鏡男一聽，手杖一揮，沖四周小船上的打手道：“稽查隊還愣著干什么？經營部養你們拿耍錢啊？”

話音剛落，那伙人紛紛爬上采砂船，一陣乒乒乓乓后，柴油機被砸爛了，傳動皮帶被割斷成幾截扔進江里。

“土匪！強盜！”李照辦沖進機艙拿起一柄斧子要拼命，卻被手下工人緊緊抱住，剛才說話女人奪下他手中斧子。

墨鏡男冷笑著上前：“這就對了，實話告訴你李支書，金水縣盛世建筑建材經營部是二十多個股東合資辦起來的，這些人可都是坐過牢的，要說砍人，隨便哪個股東都比你會砍。把你龜兒砍成八十八塊，大不了二十萬就打發了，你信不？”

李照辦挺起胸膛：“砍呀！有種現在就砍。”

女人：“照辦，別跟這伙人一般見識，我們到鄉政府告他們去。”

“告，盡管告，李支書，還有這位大姐，你們是兩口子吧？”

李照辦：“是，咋樣？”

“不咋樣，我只是告訴你們，盛世經營部還準備同你們打官司，你們無證采砂這么多年，采的是盛世經營部資源，老子們有的是錢請律師，文的武的陪你玩，看誰玩死誰。”

李照辦兩口子氣得說不出話。墨鏡男繼續道：“老子把話留在這，今天算給你們個面子，自己把船開走。明天我要是看見你們還在這偷砂，當心老子把腦殼給你們提了！”

說罷，拐杖一揮，一襲黑衣打手紛紛下船，小船開走了。“咋辦呀照辦？”女人揪心地問。“別怕麗華，他們嚇人的呢。”說到這，李照辦朝江中狠啐口，“呸！黑社會！強盜！威脅人，李照辦偏不吃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