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往日繁忙的寧王府還在沉睡中,秦覆昔與離落寒輕輕下了馬,本不想打擾任何人,看門的小廝卻聽得馬兒響鼻的聲音,從昏昏沉沉的瞌睡中驚醒,卻見到兩位主子勒馬出現在門口。
“向二位大人問安!大人不是遊山玩水去了嗎,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下人忙三步並作兩步迎下臺階來,接了馬匹,將離落寒二人引進門去。
離落寒不禁心頭一動,不愧是他寧王府裡的人,在如此初更還肯守在門前。
離落寒拍拍小廝的肩膀,輕聲說道:“困了就回去睡,這寧王府也沒什麼要看著的東西,別累壞了。”
小廝受寵若驚地點點頭,連聲應著:“不累不累,倒是大人風塵僕僕,連夜趕路怕是累壞了,我這就去喊大家起來,給二位大人接風洗塵。”
“不必了,我們自己來就好。”秦覆昔擺擺手,心中迫切地想要見到碧蓮,想來碧蓮應該在自己的那廂,腳底生風,拉著離落寒就往房間走去。
饒是二人放輕了手腳,平時侍候秦覆昔的嬤嬤丫鬟們也聽見了響動,霎時間呼啦啦五六個人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道離落寒和秦覆昔怎麼突然回來了。
“碧蓮給秦主問安!”伴著遠遠的一聲清脆的問安,碧蓮小燕一樣的身形出現在秦覆昔眼前,給了秦覆昔一種熟悉的感覺,細細看來,確實瘦了不少。
碧蓮依舊是沉穩如水的眸子,添了些許憔悴,神色卻愈發的幹練起來了,頗有些秦覆昔往日的英姿。
秦覆昔看的一陣心疼,也不管衆人驚詫的眼光,一把將碧蓮摟進懷裡,喃喃地說:“闊別多日,你怎麼這樣瘦了,讓我好生心疼。”
“是呢!碧蓮小姐回來的時候我們都吃了一驚,怎的這般瘦了!許是在外面吃的不好,回來要好好將養著才行!”一個丫鬟忙在一旁說道。
“我哪有那麼嬌氣,不過是操勞地多了些,瘦了便瘦了,”碧蓮還是那般輕輕淺淺地笑道,拉著秦覆昔的手說,“我好的很呢,秦主,外面天涼,咱們還是進屋說話吧。”
“對對,趕快進屋吧。”嬤嬤應聲道,“我們去給二位大人還有碧蓮小姐做些飯菜,接風洗塵,大人累壞了吧。”
衆人作鳥獸散去,秦覆昔終於有空和碧蓮好好聊聊,拉著她便進了房間。
“秦主問安。”一進房間,碧蓮便揖手順勢要跪拜行禮。
秦覆昔忙攙住碧蓮的胳膊,連聲道:“免了免了,快坐,辛苦你了。”
“不辛苦,碧蓮這條命是秦主的,刀山火海,碧蓮在所不辭。”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就別來這一套了,”離落寒見二人禮讓起來沒完沒了,急忙打斷,“我給你們沏茶,坐下來慢慢說吧。”
碧蓮擡頭與秦覆昔對視了一眼,嘴角扯出了一抹如釋負重的微笑,緩緩地說道:“秦主吩咐碧蓮做的事碧蓮已經做好了,安插的探子也都是自己人,可以絕對放心,現在各國高層的事態我們可以完全掌握,碧蓮幸不辱命,秦主您的局可以運轉起來了。”
“做得好,我相信你的能力,只是,你沒有被發現吧?他們會不會對你有什麼不利?”秦覆昔聽了她的話,瞭然地點了點頭,呷了一口茶,沒有追問,只是問道碧蓮的安危。
秦覆昔雖關心局勢,但心裡更擔心的是碧蓮是否安全,會不會被某國高層發現,給碧蓮留下隱患。
碧蓮心頭一熱,秦覆昔的關心像冬日裡的太陽溫暖著她的心,她感激地搖搖頭,說道:“不會的,我安插探子的時候都沒有親自出面,萬不得已也會帶上面具,絕對不會暴露行蹤的。”
聽了碧蓮的話,秦覆昔皺著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臉上也有了笑意。
這盤棋局,明面上大家勢均力敵,可暗棋已經在水面下洶涌,誰勝誰負,都還未可知曉,不過她秦覆昔布的局,怕是有人想與她博弈,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
離落寒輕輕拍了拍秦覆昔的白玉雕琢似的雙手,打趣道:“這下我們秦大陰謀家可以好好歇歇了吧,答應我的去洞庭國,可只是讓我騎了兩日馬,屁股都要顛裂了。”
“呸,不知是誰豪氣沖天,說著保護我呢若是有危險,那也是應該,我衝上去。這話是誰說的呀?非要逞英雄跟我去洞庭國,這會子怎麼又訴起苦來了?”秦覆昔輕啐一口,拆臺道。
說著離落寒便紅了臉,張了張嘴沒說出個所以然,一個勁兒地喝茶,並不擡頭去看笑盈盈的秦覆昔,一張俊臉竟似爬了抹俏紅。
碧蓮見兩人相互打趣,那離落寒真真不是秦覆昔的對手,“噗嗤”一笑,跟離落寒說道:“離大人就莫要和秦主擡槓了,秦主的一張嘴,當年能說的動西雲真人下山,說的伶牙俐齒的銀塵啞口無言,離大人呀,你怕是不會有說的過她的一天了。”
“碧蓮此言差矣,我不說話絕非是啞口無言,只是給覆昔一個面子而已。”這邊離落寒到會給自己找臺階下,一本正經地辯白,惹得碧蓮一陣“咯咯”笑。
秦覆昔也不拆穿離落寒,只是又補充說道:“不知道哪一個七尺男兒,剛一上馬便伏在馬背上脫了力,第二日睡到辰時呢!”
“哈哈哈,離大人還有這等風趣事呢?沒想到朝堂上的錚錚鐵骨男兒,卻伏到了在馬背上!”碧蓮此刻也是笑的花枝亂顫,不能自已。
適時屋裡人笑的歡快,便有嬤嬤來敲門,朗聲道:“快到了吃飯時辰了,二位大人,碧蓮小姐,出來吃飯吧!”
秦覆昔便不再打趣離落寒,正色跟他說道:“不知不覺已經快晌午了,咱們也不著急趕路,吃了飯再走吧,你也好歇一歇。”
離落寒與碧蓮應聲起身,三人便魚貫出了廂房,這卸下了一樁心事,秦覆昔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