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軍帳之中,營火慢慢地燃起,邊塞的夜風夾著塞北無盡的荒涼與蕭瑟穿胸而過,疲憊的士兵拄著長矛,不禁回首遙望身後聖乾國的方向,那也是家的方向。
主帳內,離洛寒喝退了帳內的一干侍衛(wèi),一把攬住了秦覆昔,深情地說道:“阿昔,你爲何回不去了,這邊疆形勢多變,危險叢生,怕不知何時連我的安危都成了問題,我怕到時候顧及不到你啊。”
聽著離洛寒關心的話語,秦覆昔在他的懷裡甜甜地笑了:“之前心裡掛念你,擔心你有什麼危險,夜夜做噩夢,整日膽戰(zhàn)心驚……”
離洛寒聞言,不禁把懷裡的人兒攬得更緊了。
“嘻嘻。”秦覆昔輕笑,接著說道:“爲了出宮,德妃把我召進了宮裡,冰凝這個身份以後怕是用不得了。”秦覆昔輕嘆,眉宇間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離洛寒問道:“那是爲什麼呢。”
秦覆昔苦笑:“我策劃了一次假死……”
離洛寒痛苦地吻了吻秦覆昔的臉頰:“昔兒,你怕是爲我吃了不少苦。”
秦覆昔笑得燦爛:“不苦,爲了你,我什麼都願意。”
離洛寒不小心碰到了秦覆昔的手臂,秦覆昔痛得吸了一口涼氣。
離洛寒慌忙問道:“昔兒,怎麼了。”說罷挽起了秦覆昔的衣袖,素白光潔的手臂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傷痕,觸目驚心。
他低頭輕吻著秦覆昔的手臂,眼角涌出了眼淚。
秦覆昔溫柔地看著他,安慰道:“沒事的,我不痛。”
夜深了,塞北的寒鴉喳喳地叫著,離洛寒凝視著懷裡的人兒,心痛如割。帳外是士兵雜亂的腳步聲和鐵甲碰撞的聲音,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嗓音沙啞:“這戰(zhàn)亂不知要持續(xù)多久,昔兒,我離洛寒在此起誓,無論這世道何等慌涼,我定當護你周全。”
秦覆昔堅定地點點頭:“寒郎,我相信你。”
離洛寒坐在案前,翻閱著各處送達的情報,仔細批閱著。秦覆昔在一旁跪坐著研墨,昏黃的油燈不停地跳動,映入眼簾的是他堅毅的側臉。
秦覆昔深情地看著眼前的人,回首一步步走來的艱辛痛苦,心裡卻是滿滿的甜蜜溫馨。
次日,凌晨時分,士兵已經開始操練。偶爾伴隨著戰(zhàn)馬的聲聲嘶鳴,炊煙從軍營的處處升起。
塞外晨霧薄涼,秦覆昔跟在離洛寒身後巡視大營,離洛寒回身把身上的戰(zhàn)袍披到了秦覆昔的肩上,沒有說什麼。她抓著離洛寒的戰(zhàn)袍,仔細地嗅著屬於他的味道,心裡陣陣甜蜜。
軍營頗大,一圈下來,太陽已升起了寸許。
離洛寒站在演武臺上,檢視士兵操練陣型。口號聲此起彼伏,軍士的鐵血軍容一覽無餘。
離洛寒揮劍斜指,大聲喝道:“兄弟們,好好操練,現(xiàn)在努力流汗,打仗就可以活下來,等打了勝仗,我們就凱旋歸國,到時候,大家都是聖乾國的英雄!”
“喝!喝!喝!”數(shù)以萬計的戰(zhàn)士整齊地喊著軍號,聲音震天,連這晨霧都被震散了幾分。
離洛寒滿意地點點頭,回身對秦覆昔說道:“邊疆的戰(zhàn)局搖擺不定,局勢也不甚明朗,能不能開戰(zhàn)還很難說,我們先觀望幾日,邊疆的態(tài)度若還是畏畏縮縮,我們大可提前返程。”
秦覆昔點點頭,溫柔地說:“我都聽你的。”
離洛寒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麼。
接下來的幾日,邊疆的態(tài)度的確如同離洛寒預測的一樣,畏畏縮縮,避而不戰(zhàn)。士兵每日只是操練,偶有戰(zhàn)鬥,也是地方刺探軍隊無關痛癢的小騷擾。
平安日子過得久了,軍中難免生出了流言蜚語,有說離洛寒受了敵國的賄賂,與敵人達成一致避而不戰(zhàn)的,有攻擊離洛寒說他是無才無略草包,更有甚者,說離洛寒是受到了秦覆昔的蠱惑,沉湎在溫柔鄉(xiāng)里,無心戰(zhàn)鬥的。
流言多了,也有零星的傳到軍隊高層的耳朵裡,各級軍官嚴令禁止,流言仍在軍中流傳,難以遏止。
大帳裡,秦覆昔面帶憂色地挽著離洛寒的手臂,難過地說:“我在這裡是不是影響了你的威信,若是那樣,我可以先回去躲避一些時日……”
離洛寒把手搭在她的背後安撫道:“這是敵國的計謀罷了,他們確實很聰明,知道我們在邊疆作戰(zhàn)戰(zhàn)資難以補給完備。”
秦覆昔拍拍胸口,巧笑嫣然:“我明白了,他們故意在軍中散播謠言,讓你失去威信,達到不戰(zhàn)而勝的目的。”
離洛寒點頭輕笑:“不錯,我的昔兒真是冰雪聰明,有經天緯地之才。”
秦覆昔臉頰微紅,低聲說道:“哪有你說的那麼厲害。”語音一落,又著急地說道:“那洛寒你現(xiàn)在豈不是很危險?”
離洛寒寵溺地摸摸她的腦袋,氣定神閒地說:“誰說這軍中的細作……就都是他們的人。”
幾日之後,幾十餘人被軍法處置,在操練場梟首示衆(zhòng),期間告饒喊冤聲不斷,竟又揪出十餘人來,操練場正中血流成河,技師顆人頭被整整齊齊地碼在一起,軍中無人不痛呼大快人心。
遙遠的邊疆王朝,領主看了呈上來的戰(zhàn)報氣得咬牙切齒,上等的羊皮紙被撕的粉碎。領主黑著臉沉吟:“那離洛寒若一日不死,我們這仗便一日無法全勝。”
又過了幾日,敵國似乎被離洛寒之前的鐵血手段震懾到了,竟連一次騷擾滲透都沒發(fā)生過,連軍中的軍官都怠惰了許多。
這天夜裡,離洛寒依舊在桌案前批閱戰(zhàn)報,一旁的秦覆昔在撥弄油燈的燈芯。離洛寒不時地側過身子看看她,溫柔地說:“昔兒,有你陪在我身邊,這荒涼的邊疆也如同三春的桃園一般,使人心怡。”
秦覆昔撥弄燈火的手微微一顫:“你就會說瞎話哄我。”語罷便羞紅了臉。
離洛寒笑著說:“等過幾天,局勢若還是這般,我便同你回京。”
秦覆昔點點頭,說道:“都依你。”
這時,一道白色的閃電飛入帳內,原來是離洛寒的信鴿,鴿腿上綁著一片黑色的布條,按軍中的規(guī)矩,這是主帥親啓的絕密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