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馨儀邊掙扎邊吼叫著:“父親,你知不知道,我的臉都毀在沈寧一手上了!她就是個下賤胚子,是她把我害成這個樣子!你把她趕出去,快點趕出去!”
沈庭筠愣了一愣,沈寧一冷冷的道:“三妹妹,你有什麼可以說清楚,這樣大吵大鬧,豈不是丟了父親的顏面!”
沈馨儀掙不開攔住她的丫頭們,也沒有顧忌旁邊詩姨娘使的眼色,口中不停地大罵:“死丫頭,不要真以爲自己是千金小姐,你就是個下賤的東西!有娘生,沒有娘養的害人精!”
沈寧一冷笑,狠狠的甩手打了一巴掌過去!
沈庭筠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冷意,冷著一張臉看著沈馨儀:“你馬上給我住口!相府顏面都要被你丟盡了,我會找最好的大夫爲你醫治,從今日開始,你便在蘭園後院靜養思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出蘭園一步!”
沈馨儀拼命掙扎,卻被旁邊的丫頭死死拉住,她的眼睛血紅,幾乎要撲上去將沈寧一吃掉一般!
沈寧一微微笑了,片刻,視線轉到了沈蝶衣身上,下一個,就輪到你們了!
相府中饋由蕓姨娘主持,李管家表面上是很配合,問什麼答什麼,吩咐什麼便去做什麼,蕓姨娘卻總感覺像在抓泥鰍一般,感覺使不上力,卻也只能無可奈何地讓李管家事事含糊過去……
周老大夫的兒子,年輕的周大夫又來爲沈馨儀上藥了,蕓姨娘準備帶著沈寧一也過去看看,剛一進門便見到沈蝶衣也在。
小周大夫爲沈馨儀上了藥,沈馨儀充滿希望地看著他,小周大夫長嘆一口氣,只能無奈地道:“三小姐,您的臉不可能恢復如初了。”
沈馨儀的面色一下子變了,接著猛地摔了茶盞,嚎啕大哭起來。旁邊的詩姨娘也是拿著帕子擦著眼淚。
蕓姨娘看著詩姨娘,體態輕盈,能詩善畫,哭起來居然也有憐憐盈盈之狀,令人心醉神迷之態,暗道,難怪相爺最爲疼愛!
沈寧一輕輕皺起眉頭,繼而,輕輕搖頭……
“小周大夫,我三妹面上的傷,請您一定盡到全力!還有,一定要保守秘密,切勿讓此事傳出去。”沈蝶衣輕言軟語地說道。
小周大夫拱手道:“二小姐,三小姐臉上的傷,我自然會盡力,至於保密,我周家世代爲沈家看病,這點您絕對可以放心的。”
蕓姨娘衝著小周大夫點點頭,吩咐丫頭送他出去。
用完晚膳後,沈蝶衣便來到向文彩的房間,彙報了外面的情況,輕輕的問道“母親,昨日的事……”
向文彩恨得咬牙切齒,目光冷毒:“想不到,沈寧一竟然是個厲害的角色,不像她那死鬼娘那麼好對付!”
“母親若想要拿捏她,方法多得是!趁著哪天老夫人和父親不在,直接弄死了算了。”沈蝶衣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那語氣幾乎像是在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可人還只是才八歲天真無邪的年紀,誰
能想到心思如此歹毒?
“你父親雖然沒再說什麼,但是心裡肯定是已經疑了我,還有那老不死的也在暗處盯著,我若是在這個時候動手只會得不償失,讓人等著抓我的把柄,暫且等我出了這幾個月的禁足期後看看外面的情形再作打算!不過,既然我們不好受,肯定也不能讓她輕鬆……”
沈蝶衣略一思索,便當然地猜到了向文彩的心思,不由笑了笑,道:“詩姨娘向來奸猾,會被咱們當刀使嗎?”
若是平時自然不會,可是現在……
半個月以後,沈寧一閒著無聊,便帶著燕婉又來到蘭園,剛到門口,早已經有丫頭進去稟報。
笑盈盈的詩姨娘已經施施然地迎了出來,臉上看不出半點記恨的表情。一行人繼續往沈馨儀的房間走去,才進去便一股強烈的中藥味加腐爛的味道傳來。沈寧一微微一愣,居然還在這些味道里聞到了一種久違的香味。
“大小姐今日來得不巧,三小姐剛剛歇下了。”詩姨娘笑道,一雙水杏眼春水流波。
沈寧一笑了笑:“沒關係,我只是來看看三妹妹”
就在這時候,內室的沈馨儀甩著手帕慢慢的走了出來,剛一看見沈寧一,她猛地站住,語氣裡極大的憤恨:“滾!請你立刻滾出去!”
詩姨娘趕緊命令巧兒和栗子將沈馨儀扶進內室休息,不許再出來,然後面帶尷尬的望著沈寧一,輕聲地代沈馨儀賠著不是。
沈寧一的笑容和往常一樣,沒受到半點影響:“詩姨娘,剛纔我聞到你身上有一種很熟悉的香味,你也很喜歡香肌豆嗎?”
香肌豆?詩姨娘一愣,她從未聽說過這種東西。
沈寧一眨了眨眼睛,道:“史載趙飛燕爲使膚色白皙嬌嫩,把一種秘方配製叫作香肌丸的藥丸塞入肚臍,是由麝香、高麗蔘、鹿茸等名貴藥物製成的蜜丸。人們將這種丸藥改良成能口服的黃豆大小的圓丸子,確實功效顯著,用後可使人膚如凝脂,肌香甜蜜,但該藥之毒卻會經久滯留積蓄在任督二脈內,令女人終生不孕,不可長期使用!後代人們改良了這個丸子,叫香肌豆可以使女子的膚色變得白皙嬌嫩,有保持青春的功效。”
詩姨娘聽得一頭霧水了,不由皺起眉頭,她不曾持有這種藥丸,爲何沈寧一會說起這個呢?
沈寧一見狀,沒有理會她稍顯不耐的表情,繼續說道:“這香肌豆雖然是個好東西,卻不是能長期使用,現在用的最多的地方是青樓!因爲她們不希望自己懷孕,然後又可藉此誘惑籠絡男人!導致不孕暫且可以不提,但是此丸裡面含有一種特殊成分,名字我一時忘記了,人若是身上帶傷,傷口便會不斷潰爛無法結痂,好在姨娘的身上並無傷口,真是萬幸”
聽了這話,詩姨娘的臉色微微發白,生硬地問“大小姐,你說的是真的?”
沈寧一點點頭:“自然是真的,我見過香肌豆。父親書房有記載,府裡應
該也有……再說,您可找人去青樓打聽打聽,好好查證一番!”
詩姨娘緊緊攥住了袖子裡的手,控制不住的,指甲深深掐入手心,本以爲夫人被禁足了還如此關心,還掛念三小姐的傷,送來了將軍府裡的舒痕膏,宮裡妃子們都用的,向府的還說是得寵的儷妃賞賜下來的呢!自己內心很是感激,卻不知原來竟是這麼個骯髒的東西!
從院子裡出來,燕婉還是一臉莫名的神情“寧兒小姐,怎麼詩姨娘會給三小姐香肌豆呢?聽聞好多青樓女子用了香肌豆,縱然後面從良了以後便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三小姐以後還……”
她說到這裡,突然明白了什麼,猛地住了嘴,一雙眼睛流露出一種深深的驚慌。
“很多事情,看在眼裡就好,心裡明白便好,可不能再傳了出去。”
燕婉嘆息一聲,沉默了。
可惜,向文彩心腸太毒辣,讓沈寧一識破,反而是多此一舉了。一旦詩姨娘想辦法證實了,向文彩的一石三鳥之計便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只能是引火燒身了!這一回,縱然沈馨儀想不通,要做個蠢的,她親孃卻不是……
沈馨儀依然是時不時的大罵沈寧一,詩姨娘是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畢竟,沈馨儀雖然是她所生,可是在她面前也是主子。香肌豆的事情,她不敢直接明說,只能是暗地裡將膏藥換掉。
這天容姨娘雲裳終於喜誕下七少爺,沈庭筠大喜,大賞全府上下,大家都喜氣洋洋的。沈老夫人也喜不自禁。近來,容姨娘可是很入她的眼的!整座沈相府充斥的喜悅,沖淡了之前籠罩在府內的陰雲和晦氣!
打賞送到蘭苑的時候,沈馨儀呆在房內,呆呆的望著詩姨娘,眼神陌生而冷血,“姨娘怎麼不加把勁也爭氣生個公子呢?夫人唯有二姐姐,您若是有了兒子,便可憑咱們與他們如此近的關係,將弟弟養到夫人名下,這樣,對咱們,往後,也是有莫大的好處的,不是嗎?”
詩姨娘越聽心裡越涼……
詩姨娘雖是一位芊芊柔弱的美人,婉約柔美,畫得一手好畫,詩詞歌賦也懂些,每逢沈老爺在她房裡安置,總能聽見他們談詩詞論話的聲音,詩姨娘又是向文彩面前的紅人,相較其他姨娘,表面上看詩姨娘更得寵些。
這些,詩姨娘一直也是這麼認爲的,但是自從驗證了香肌豆以後,卻完全改變了一廂情願的想法。
詩姨娘眼淚差一點滾落下來,唯唯諾諾的道:“我聽說雖然現在是蕓姨娘暫代夫人主持中饋,但是實際上確實完全聽李管家的,李管家的背後,還不就是夫人……”
“您是想說什麼呢!”沈馨儀不耐煩的說。
詩姨娘坐在繡墩上,探看著沈馨儀,女兒的冷淡疏離讓詩姨娘更不是滋味,“你……”
半響,詩姨娘嘴脣翁動,縮了縮身子,壓低聲音道:“我的兒啊,你要當心夫人啊,她不是你想得那麼好,我的馨儀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