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度尼斯蹲下,在他臉上磨了磨刀面。“眼睛很漂亮,活著時候取下來最美,但我要讓你全程觀賞自己的死亡過程。”他伸出左手捏起梅杰的左眼皮,就要下刀。
一箭射來。
正中亞度尼斯腦門。只聽砰然一聲巨響,火光四濺,一個銀色光圈在亞度尼斯被擊中的瞬間亮起,擋住了這一箭,然后又一閃而滅。
亞度尼斯陡然失去了蹤影,躲過了隨之而來的第二箭,下一個瞬間他已經出現在馬背上,一抖韁繩,縱馬朝小屋奔去,速度極快。擁有獨角獸血統的駿馬仿佛蹄不沾地,貼地飛行。一眨眼的功夫就越過了一百多米的距離。
接二連三地,一箭又一箭從林間激射而來。箭身或閃著七彩流光,或黯淡無光,或發出尖銳的鳴叫,或寂然無聲。每一箭都帶著提前量,射向亞度尼斯必經之路,但亞度尼斯的坐騎確實神駿非凡,極其靈敏,或急停急轉,或跳躍低身,總是堪堪躲過。
箭支落到地上,竟然發出爆鳴,砰然炸起片片黃土,一時間整片空地仿佛挨了低空轟炸。
亞度尼斯到了小屋邊上,竟然沒有勒住坐騎,反而低喝一聲,兩腿一夾。駿馬埃爾維斯嘶鳴一聲,縱身躍起,跳過屋頂,眼看就要進入樹林。
兩個身影突然從附近激射而出,留下一道殘影,直沖向半空中的亞度尼斯。亞度尼斯在半空中毫無著力之處,眼看避無可避,他一揮手,黑色披風從身上接下來,飛到半空,陡然膨脹變大,然后砰然一聲爆閃,比太陽更亮的一道光,世界成了白茫茫一片。所有人都不由以手遮眼。
等到他們視力恢復,亞度尼斯已經失去了蹤影,那塊黑色披風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死灰色。
剩余的黑炎兄弟會成員也一哄而散,遁入林間。不過很快就聽到慘叫連連。不一會,三三兩兩的走出十幾個人來,手里提著黑炎兄弟會成員。唯獨不見絡腮胡,看來是讓他逃了。
這些人把俘虜扔到地上,留下兩個人看守。其他人到小屋里搜查。四個人走過來。
一個銀色頭發的中年男人,身穿一身綠銀條紋的綢緞襯衫,亮銀色披風由一只玉雕五芒星別住。氣質高貴,眉宇間也帶有貴族特有的慵懶。
兩個明顯是雙胞胎的魁梧男子,各背一把長弓,剃著光頭,腰間挎著長長的獵刀。
以及一個熟人,烏梅爾。
梅杰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抬眼看見倆人正俯身看著自己,不由嘴角一松,一道口水流了出來。
“白癡!”烏梅爾說。
中年男人臉上露出詫異之色。“中了亞度尼斯的靈魂震擊,竟然還活著。此人有異。”
梅杰心中暗罵,有個屁異。此時他腦子里就像點燃了一掛一萬響的鞭炮,眼前金光亂閃。鮮血還是不停地從七竅中流出來,離死也不遠了。
中年男人把手放在他的額頭,念了一個咒語。一股清涼的力量涌入梅杰腦海,慢慢驅散了轟鳴聲和劇烈的疼痛,四肢百骸也能動了,梅杰咳嗽一聲,扶著地慢慢站了起來。
中年男人給其他人也解除了震懾狀態。
“你們怎么回來這里?這里是黑炎兄弟會的據點,非常危險,要不是我們來的及時,恐怕你們都得死在這,或者比死都要慘。”
中年男人問道。
梅杰看烏梅爾似乎沒有認出自己,信口胡謅:“我們只是附近的村民,帶這位侏儒先生和高等精靈女士來這里游玩。沒想到遇到了壞人。”
艾麗和卡赫卡連忙點頭。
中年男人皺了皺眉,不大相信。“你叫什么名字?”
“溫多薩·喬治。”
中年男人正要再問,遠處一個人喊道:“隊長,我們發現了一些東西,請你過來看看。”
中年男人走回去。
烏梅爾卻走到艾麗身邊左右端詳。“嘖嘖,高等精靈,純血的,瞧這雙紫色的眼睛,真是漂亮。女士,我是白銀塔貴族烏梅爾,希望能夠和你成為朋友。”
艾麗微微一笑,并未接茬。“謝謝你們相救,白銀塔官方能及時趕到拯救子民,真是我們的幸運。”
烏梅爾還要說什么,中年男人喊:“烏梅爾,別管他們了,過來吧。”
他悻悻地瞥了梅杰一眼。“女士,我們還會再見的。到時候你就沒有這么容易脫身了。”
這時候賽門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走到梅杰身邊。梅杰尋思剛才它被亞度尼斯擊中,自己反而恢復了知覺,這才為大家爭取了一點點時間,不禁對賽門的印象大有改觀,摸了摸它的腦袋。
“我們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趕在白楊鎮關閉城門之前,梅杰一行終于回到了門羅家里。老太太一家欣然團聚,幸福喜悅自不必多說。梅杰把拳譜交回老太太手里。
米沙大展廚藝,做了一大桌美味。
吃完飯,老太太把梅杰單獨叫到里屋。
“這樣東西送給你。”她把拳譜放在桌子上推了過來。
“這可不行。太貴重了。”梅杰趕緊推辭。“這可是你家的傳家寶,我不能要。”
倒不是梅杰心口不一,他當然很好奇拳譜里記載的是什么拳法,但這樣東西不屬于自己。
“別跟我這個老太太客氣了。你可不是虛情假意的人!”老太太笑著說。“這是我對你把杰瑞米救出來的報答。”她伸手阻止梅杰,繼續說道:“而你也是這部拳譜的最好歸宿。你也看到了,杰瑞米要留在家里。如果再有孫子,我也不會讓他在走上我丈夫和溫多薩的道路。請你收下吧,否則我就會把它燒毀。那樣就太可惜了。”
話說到這份上,再推辭就太假了。梅杰接過拳譜,鄭重地放入背包。
“我會讓它發揚光大。”
“能對你有幫助就好啦!”老太太說。“去休息吧。如果你們能多留幾天就好了。”
梅杰也想休息幾天,略作休整,穿越之后,一直處于疲于奔命的狂暴狀態,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戰斗一場接著一場,步步驚心,每往前走一步都要經歷生命危險。而且是一直被命運裹挾著,被動地向前走。
但是沒有辦法,不能留下來。梅杰在與亞度尼斯的交鋒后反思,這一段時間以來,從勇士試煉到現在,除了收拾貝克和紅墻城的流氓,每一次戰斗都是以弱敵強,而且越來越艱難,每次取勝都有很大的僥幸成分。到了亞度尼斯這里,實力差距的巨大鴻溝已經無法用龍族天賦和隨機應變的小聰明彌補了。
一句話,提高硬實力,迫在眉睫。他需要全方位的提升。身體素質、意識、技巧、經驗、裝備。
是時候來一場特訓了。現在正是完美的時機,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又得到了拳譜,生命融瓶里還有海量的幽影之力等著自己去汲取。
至于守望者那邊,自己只是打印去守望者堡壘,但可沒說是啥時候去。艾麗也向卡赫卡說明了尤坦師傅的真正身份,卡赫卡一聽就死活要加入守望者。他倆正好作伴,去守望者堡壘。
艾麗雖然非常不舍,但梅杰主意已定,只好依依惜別,與卡赫卡踏上了前往守望堡壘的路程。臨行前她給梅杰畫了一張地圖,標明了守望者堡壘的位置。
分別總是艱難的,尤其是不知何時會再見的分別。在白楊鎮外的大道上,梅杰在初夏清晨的暖陽中,瀟灑地揮手作別,轉身而去,留下一個高大的背影。
如果沒有賽門瘸著腿走在身后的話,就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