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候,梅傑走到了柳河鎮。他在石頭砌成的城牆前停住腳步。一條狹窄的石橋連接起大路和敞開的城門。橋下清澈的河水在護城河中緩緩流淌。
梅傑停了一會,深吸一口氣,走進城門。
街道顯然是被徹底的清掃過,光潔的鵝卵石反射著夕陽的金光。一面面藍底銀塔旗在每個屋子的窗戶邊上飄動。不時有盛裝打扮的人從屋子裡急匆匆走出來,急匆匆向市政大廳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會,他突然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從一條巷子裡拐到大街上。
是貝克和他的小夥伴們。博梅爾倒不在其中。他們談笑風生,笑笑嚷嚷。貝克又換了一身漂亮的新衣服,小鬍子梳得更整齊了,滿臉志得意滿的勁頭,看來任務完成的很順利。
“小貝克!”梅傑雙手籠在嘴邊,朝他喊了一嗓子。
幾位回頭一看,發現是梅傑,都愣了一愣。
有個傢伙最先反應過來說:“屎蛋?你還活著?”
梅傑獰笑著朝他們走過去:“是滴,老子還活的好好的,比以前都好?!?
”昨天打老子的,都有誰?“他在衆人面前站定,拍著拳頭說
衆人面面相覷。一個肌肉發達的大塊頭眼睛一瞪,跳出來說:“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他媽的反了你了!”他擡起手就是一個耳光甩過來。
梅傑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他的手掌,輕輕一碾。
肌肉男臉立刻漲成了豬肝色。
梅傑捏著他的手掌往前走,肌肉男隨著梅傑的動作慢慢跪倒,疼的叫都叫不出來。
他的夥伴們在身後沒有看見他的表情,還以爲他在跟梅傑玩鬧,紛紛叫道:“別玩了,趕緊把屎蛋揍一頓,舞會就要開了。”
貝克似乎看出了不對勁,他給旁邊的一個短髮青年使了個眼色。短髮青年會意,拉著另一個人走到梅傑身邊,邊走邊說:“有話好好說,你們這是幹嘛呢?”
梅傑知道他們要故技重施,也不動神色,放開手,任由他們把胳膊架住。
肌肉男抱著手萎頓在地,一個人跑過去查看。
“屎蛋把保羅打傷了。”他義憤填膺地喊。
貝克皺了皺眉頭,對身邊的人說:“你們去教訓教訓他,我得先去廣場,一會還要致辭?!?
小夥子們說:“放心,我們今天不把他打出綠屎來,都不好意思去見你?!?
梅傑一看貝克要走,也顧不上再裝,雙臂一震。架著他胳膊的兩個胳膊的不良少年直接飛到半空,啪啪摔倒地上,疼得哇哇大叫。
衆人發一聲喊,一擁而上。
梅傑邊走邊打。
面對襲來的拳頭膝蓋什麼的,他根本不躲,就是迎面直擊,以拳對拳,以腳對腳,以膝蓋對膝蓋,後發先至。對手的動作在他眼裡慢的像廣場上打太極拳的老太太。
小夥子們都是有點元力天賦的人,他們天賦各不相同,學會的基本技能也不一樣。但爲了打架,都學過一些基本的拳腳技能。比如白銀塔初級格鬥術之類。而且打架經驗豐富,配合非常嫺熟,尤其是以多打少,欺負弱小的時候,更是得心應手。
但今天面對龍神合體的梅傑,他們引以爲豪的本領都成了笑話。
每每揮出一拳,在半空中就被迎面擊退。
梅傑現在不知道自己力量有多強,基本只敢用一成的力量,他也不想把他們弄殘打死,輕輕接觸一下就收手。
饒是如此,小夥子們已經承受不住,梅傑的拳腳彷彿鋼鐵般堅硬,挨一下就是一個大包。
只聽得一聲接一聲的慘叫,三五秒之後,小夥子們都躺在地上,抱著手腳哀嚎。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貝克站在原地,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梅傑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把他舉到半空。
“你……你……你想幹什麼?”貝克無謂地掙扎著。
“我說過,打過我的,都得給我還回來?!?
“你……你不能打我。我爸爸是治安官,他會讓你蹲監獄!”
“是嗎?哎呦,真是失敬?!泵穫馨沿惪朔畔聛恚€貼心地幫他整理了一下領子。
貝克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梅傑反手就是一個脆生生的耳帖子。
貝克捂著臉,驚訝萬分:”你……怎麼?”
梅傑回手又是一個,沒等貝克再廢話,繼續再打。一正一反,帶著十足的節奏感。梅傑隨著耳光啪啪的響聲一字一頓地說:“我~打~的~就~是~官~二~代?!?
還沒打過癮,貝克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鼻涕直流。
梅傑心一軟,就停了手,連準備好的肚子上一拳也沒打。這一個大男人,打幾下就哭了,真他麼丟臉。更重要的是,打起來也沒快感了。
梅傑從貝克嶄新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來,給他胡亂抹了一把臉:“別哭了,快去大廳吧,大家還等你致辭呢。還有,別忘了給你爹帶個好?!?
……
梅傑回到自己的小屋前正要進門,隔壁房子裡跑出一個胖大媽,手裡拉著兩個拖著鼻涕的男孩。
“小喬治回來啦?”她捂著嘴叫道。“真是太好了,大家還以爲你……哎呀不說這,你還沒去市政大廳登記吧?”
梅傑正要回答。大媽突然扔下孩子返回家裡,不一會又衝了出來,手裡捧著兩塊麪包,塞到梅傑手裡。
“你一定餓了,今天剛烤的,趕緊吃?!?
“這怎麼行?”梅傑有些不好意思。這位大媽素不相識的。
“學會不好意思了?以前可沒少吃我的麪包。哎呀,不跟你說了,舞會快開始了,你也快點來。今天晚上可熱鬧了。”大媽拖著兩個孩子就跑了。
梅傑拿著麪包,百感交集。鎮子裡也不全是羅爾傑和貝克那樣的人。他也是真餓了,三口兩口吃完,趕緊往市政大廳趕。
市政大廳前的廣場上已經擠滿了人,好像整個鎮子的人都聚集到了這裡。人們聚在一起談笑,孩子在腳下鑽來鑽去。市政大廳門口擺著一長排桌子,上面堆滿了食物。
大廳裡站著十幾個參加試煉的年輕人。他們早已換上了盛裝,站在一起熱烈談笑,竭力裝出大人的樣子。他們的家長陪在身邊,自豪溢於言表。書記官坐在臺下的一張桌子後面,聚精會神地看著一本書。
梅傑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大家回頭。瞬時,整個大廳鴉雀無聲。
各種各樣的眼神投到梅傑身上。想起了一陣竊竊私語。
梅傑的耳朵很尖,早聽清了他們說什麼。無非是各種惡毒的嘲笑。
梅傑不動聲色。
書記官打開口袋,從裡面一塊一塊地拿出礦石,仔細檢查後,放到桌上過秤。
“上品赤鐵礦石43公斤……“還沒等書記官說完。
大廳裡發出一聲聲驚歎。
書記官等人羣靜下來,繼續說:“……梅傑·喬治於太初曆997年4月8日晚6時42分完成勇士試煉任務。即刻授予白銀塔勇士稱號,立即享有勇士一切權利,承擔勇士一切義務?!彼呎f邊在書上寫,然後把筆遞給他。
“請在這裡簽名。喬治先生?!睍浌訇幊恋哪樕纤坪跻猜冻鲆唤z喜色。
啪啪……突然大廳裡響起一個掌聲。然後是兩個、三個……直到所有人加入進來,甚至還有人歡呼起來。
梅傑竟然有些不好意思。隨後跟著衆人走出大廳,來到廣場上。
晴朗的夜空星河璀璨。那一圈鑽石般的星辰在天鵝絨般的夜幕上熠熠發光。一道流星閃劃過天空。
突然明亮的白光照亮了廣場。廣場四角柱子上的白色圓球嗡嗡作響,發出耀眼的光芒。廣場上亮如白晝。幾個男人從人羣中走出來,在桌子下拿出各種樂器,奏起歡樂的曲調。
“跳舞嘍!”
人們走到人羣中,男女分成兩列,挑起舞來。
多麼美好的夜晚,美好的有些不自然。梅傑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著歡樂的人羣。
尤坦師傅也來了,他和另一個侏儒聯手跳起一種奇怪的舞步,看起來就像兩個綠色的皮球在廣場滾動。
快到午夜時,治安官大人陰沉著臉,腆著肚子走到廣場中,唱起了一首頌歌。他的聲音洪亮深沉,與身材非常匹配。男人們慢慢跟著唱起來。
最後,當歌聲停息,鐘樓上的大鐘指向零點。十二聲嘹亮的鐘聲響起。廣場後突然一聲爆響,一道綠光飛向夜空,在廣場上空開出一朵絢爛的花朵。幾乎同時,一聲接一聲的爆響,無數道禮花將夜空變成了花海。人羣中爆發出一陣陣歡樂的驚歎。
此時,舞會已經接近尾聲。人們也在整夜的狂歡後顯得疲憊不堪,他們坐在廣場邊的椅子上,喝著飲料,欣賞最後的零星煙花。
悄然無聲地,一個明亮奪目的紅色光球從遠處直上夜空。
它讓之前所有的煙花都黯然失色,帶著攝人心魄的美,飛過了廣場。所有人都擡起頭看著它,讚歎不已。
“不!”尤坦師傅和厄爾從人羣后面擠了出來,跑到廣場中央,帶著萬分驚駭的表情,高聲大叫。
光球劃過廣場,一頭扎進了小鎮的西邊。一聲轟然巨響,一道火柱沖天而起,騰起幾十米高的火焰,在初夏的夜風中,像惡魔般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