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逸不知道,這黑鴻老祖雖然看起來陰鷲,但平素卻最愛夸耀身形容貌,更是對自己的身體無比在乎。他曾經為了奪取一顆千年蚌精的結丹元珠,竟是連續追了那蚌精三年。若不是今次遭遇大敵,他豈會變得如此狼狽!
身周焰海滔天,只是流云舟與青云是萬萬擋不住的,范逸見自身難保,連忙祭出本命環來,想要再布上一層防御,卻不料黑鴻老祖猛然將黑焰頓住了。無視范逸,他仔細聽辨了片刻,一揮袖收了萬魂界,然后冷哼一聲:“若是以后讓我見到了,仔細你的皮肉!”便化為一道黑色虹光瞬間消失了。
一切來得突然,范逸只來得及把本命環收起來,耳中黑鴻老祖的話音尚未說完,就不見了他的蹤影。
心中大急,范逸急忙祭出流云舟,向黑鴻老祖遁走的方向追去。可他才剛在空中站穩,就又看到一道青白色虹光從身后倏然飛過,向黑鴻老祖離開的方向追去,眨眼就不見了蹤跡!
頓在當場,范逸一陣呆滯,恨恨地望向兩道虹光消失的方向,心中焦急卻無可奈何。
就憑他現在的速度,就算是追上去,怕是連人家的影子也見不到了。范逸跟黑鴻老祖斗法時尚感覺不出來,可他看到黑鴻老祖遁走時的速度,便立馬明白了,這老怪物修為比起五祖來,絕對只高不低!
收起青云和紫炎,范逸將流云舟化為夠他一人乘坐的扁舟,稍微歇息一下,便要趕上去。盡管他知道自己想要追上那黑鴻老祖怕已是不可能之事,可范逸卻不能就這么罷了,雙兒和殷雪還在他手里,若是不把她們救出來,難道眼睜睜見兩人被煉成魂吾衛那種邪惡東西?
一想到魂吾衛一雙幽綠眼睛,渾身煞氣升騰的模樣,范逸便一陣后怕,再不遲疑,駕起流云舟便向前追去。
用最快速度趕了半個時辰的路,眼看已經過了一小半的落天山脈了,可范逸還是沒能找到那兩道虹光的蹤跡,真力漸漸不足,范逸升到千丈高空遠望,前方霧氣越來越濃,再難搜尋到一點動靜。
狠狠地跺了一下腳,范逸只得停下來,尋一處安靜地方先把真力恢復了再說。可就在他剛剛落下流云舟時,突見前面百里處一陣劇烈響動,隨之而來的,則是漫天靈力波動。
范逸忙再御使流云舟升上高空,卻見那里一陣光芒大盛,黑色與青白色各占半邊天,雷聲轟轟,不絕于耳。
不多時,范逸就感覺到一股磅礴威勢從那處蔓延開來,等到他身前,竟仍能帶起一股大風,吹折一片枝葉!
瞬間便猜到這定是后來的那道虹光前去追殺黑鴻老祖,兩人斗起法來了。范逸坐在流云舟上觀看著,雖然心焦兩女狀況,但也不敢貿然上前。
此時兩方陣勢頗大,氣焰滔天,范逸毫不猶豫,自己如果近了兩人百丈處,怕是連一根毫毛也剩不下就會被兩人的真力撕成碎片!
又看了盞茶功夫,范逸漸漸看出了,那青白色光芒開始強盛起來,黑色慢慢被壓制住了,一點點回縮。心中一喜,范逸明白黑鴻老祖這是抵擋不住了,腳下一頓,流云舟瞬時被御使著向前飛去,想要在那青白色虹光的主人殺死黑鴻老祖前趕到,求他先救出雙兒和殷雪。
范逸不知那青白色玄光的主人是好是壞,可如今有一絲機會,他便不能錯過,否則,萬一黑鴻老祖臨死前來個玉石俱焚,雙兒和殷雪豈不是要跟著陪葬了?
不惜體內僅存的真力,范逸速度越來越快,百里路程很快就過了一半。
可就在他已經快要望見斗法兩人時,卻突見空中黑色光芒驟然消失,一道紅光亮了一下,那邊的巨大聲響便驟然停歇了。
范逸心中疑惑,身形不由頓住了,待他清醒過來再想往前飛去,卻忽然見那道青白色虹光向自己這邊飛來。
數十里路程一眨眼就到,青白色虹光消去,在范逸面前顯出一位中年道士來。這道士青絲美髯,頭頂玉冠,長身而立,手中持一根青白長棍,對范逸微微一笑,這才問道:“小友方才可是跟黑鴻老祖在一起?”
站在流云舟上,范逸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道士,心道他既然認識黑鴻老祖又跑去與他拼斗,定然是死敵。如今黑鴻老祖眼看是逃脫了,自己想要尋他還不知何年何月,若是給他時間太長,保不準他早已把雙兒和殷雪煉成了魂吾衛,到那時自己還不悔死?
如今沒有辦法,范逸只能寄希望于眼前這位修為看上去比黑鴻老祖還要高的道士,如此想罷,范逸立馬作出一副恭然神態,點點頭道:“在下聽聞此處妖孽橫虐,本想來收服妖怪,卻不料殺了這黑鴻老祖一個魂吾衛,就此惹怒了他。方才那黑鴻老祖搶了在下兩位同伴去,還欲用萬魂界困殺于我,若非前輩趕來,在下性命定然不保。”
說罷范逸躬身行下一禮,又道:“在下范逸,在此先謝過前輩救命之恩。”
擺了擺手,中年道士也不居功:“這與我無甚大關系,我來乃是為了追殺黑鴻老祖,沒想到今日還是讓他給逃了。”
臉上現出恨恨之色,顯然這中年道士十分悔恨自己沒能將他一舉擊殺。
聞言心中有了些底,范逸遲疑了一下,這才喏然說道:“在下兩位同伴此時尚在那黑鴻老祖手中,不知前輩能否出手搭救,也免了被他煉成魂吾衛。前輩若是肯施手相救,范逸今后必有重謝!”
“重謝倒不必,救死扶傷乃我道宗旨,若是有機會出手,我自當幫你這個忙。”微微一笑,中年道士撫了撫自己的胡須,見范逸一臉焦急,不由寬慰道:“小友毋須焦慮,那黑鴻老祖如今雖已逃遁,不知所蹤,但他這一年半載是絕對不會有機會祭煉魂吾衛了,你那兩個女伴定然無恙,只要你我能在三年之內將他找到,想來也不會太遲。”
聞言范逸愣了一下,但轉念想到這道士沒必要來騙自己,便微微放了些心,聽他一語道出自己被劫的乃是兩名女伴,范逸不由開口問道:“前輩怎知我那兩位被劫的同伴是女子?”
“哈哈,”聞言大笑起來,中年道士顯得灑脫至極:“我不但知那兩位是女子,還知道她們與你關系匪淺。”
聞言范逸臉上訕訕,沒想到這道士居然來打趣自己,只不過現下自己有求于人,也不生惱,見他瀟灑自然,心中反倒生出幾分好感來。
本來還想問個明白,可范逸見他不再多說,轉身便落到了山中,也只好一起跟了下去。
兩人坐好,見天色還早,范逸便主動去尋了些柴木來生起一堆篝火。那中年道士與黑鴻老祖斗法這么長時間,卻一點都沒有耗費真力的樣子,周身氣息渾厚無比,氣勢收于體內,乍看上去與常人無異,一點都不似修真界中修為極深者,就算可以掩蓋了身上氣勢,可還是無法將氣息也收發地如他這般自如,讓人一眼便能覺出修為高低。
雖然奇怪,但范易卻不會去問,修真界各門各派道法都是不外傳的,這乃是別人的隱私,就算問了也不一定得到答案,他豈會去找這個沒趣?
兩人沉默半晌,范逸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抬頭看了一眼中年道士,恭然問道:“前輩為何如此肯定黑鴻老祖三年之內無法祭煉魂吾衛?小子不明其中緣由,實在是忐忑的緊。”
抬眼看了范逸一眼,中年道士臉上露出些笑容,神情讓范逸看了卻覺得他是在說我早知你會忍不住來問了。
不過他見范逸說話實在,也不瞞他:“黑鴻老祖雖然靠血遁保了性命,可他肉身這次卻被我徹底打散了,如今他還不知躲到哪里恢復肉身去了,哪有功夫去祭煉魂吾衛?”
頓了頓,見范逸還有些不解,他又道:“小友有所不知,這黑鴻老祖祭煉魂吾衛的手法乃是用自身血肉融合被祭煉者的魂魄而成的,如今他沒了肉身,自然就無法祭煉魂吾衛,所以你且放一萬個心,三年之內,你那兩位女伴,定然不會出事。”
聽中年道士這樣一說,范逸才徹底安下心來,只是他才出一口氣,心中就突然一動,忍不住再問道:“前輩說打散了黑鴻老祖的肉身?那他還怎么恢復?沒了肉身的修者豈不就……”
范逸的話沒說完,就有些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已經猜到了答案。
“黑鴻老祖百年前便煉就元神,肉身銷毀對他并無太大傷害,只不過這次我雖沒殺得了他,卻也讓他損失了百年修為,這次他只怕沒有百年,休想回到現在的境界。”仿佛沒有看到范逸驚訝的表情,中年道士又撫了撫自己的胡須,侃侃說道。
“煉就元神?!”聽到這句話,范逸再也鎮定不起來,站起身來大聲喊道,待發現自己有些過激后,他這才又坐下來,但語氣中還是掩飾不住激動:“那前輩你?”
“哈哈!”見范逸的樣子好笑,中年道士大笑一聲,對他說道:“我易天原煉就元神三百年,在海外也算是數得著的名號,不過在海內修派,只怕是沒幾個知道我的。”
煉就元神三百年!
范逸一雙眼睛直勾勾盯住易天原,眼神中充滿了羨慕、驚訝等重重情緒。修行三年以來,范逸雖知修者突破了天境,便會碎元丹,成元神,只是因為百多年來的天變,海內修派已無一人能達到這樣的成就了,元神高手在整個海內修真界,已經成了神話般的存在,范逸雖然一意修行,可他心中也沒有多大把握能夠成就元神。
元神級的高手范逸并不是沒有見過,龍女如今五爪金龍身的修為,比起一般元神級修者要高許多,只是她畢竟是龍族,修行方式跟玄門修者便有極大不同,范逸并沒有見到元神級修者這樣激動。
無論如何,易天原的今天便是范逸最大的目標,能見到一位元神修者的神通,范逸怎能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