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逸若是用那幾道符咒,再加上青云輔助,就算不能破了這陣法,想要弄出些動靜,把這陣法搞壞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只不過他來這兒可不是挑釁的,明家弟子對他不敬,他出手教訓完了,也得顯出些“大派風范”來不是?
一股真力提起,范逸聲如炸雷,渾厚無比,對著山頂方向說道:“昆侖范逸前來,難道明家各位就這般關門謝客?”
那位弟子還在明家手中,從方才明歸儒的表現來看,這明家人定然是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既然如此,不管明家心懷著什么企圖,總不能現在就畏縮起來,不敢出門露面。
況且范逸早已確定這明家老祖已經出世,不然他們哪有這么大膽子敢跟昆侖叫板?
范逸雖然打算囂張一下,讓這些目光比之井底蛙仍有不如的明家人知道些好歹,可既然那位煉就元神的明家老祖在,他也不敢太過放肆。
修真界也要講一定的法度,自古以來,凡是煉就元神之輩,若不是四處逍遙,便是進了自己開造的洞府之中,極少有出來插手各派關系的。也正是因此,昆侖仙島兩派才能屹立多年,從未勢弱。
范逸相信只要這明家老祖不是真的活太久,腦袋不靈光了,就絕對不會亂來的,更何況自己身邊不也有一個煉就元神的海外高手么?實在不行,總得想個辦法把他也拉下水。
等了許久,范逸見無人應答,臉色淡然,也不著急,正打算再喊一聲,卻感到身周原本濃郁的天地靈氣突然分裂出來,想是這護山陣法被開啟了。
毫不猶豫,范逸御使著流云舟繼續上前,沒過多久,就碰到一個御劍飛來的中年人,想是被派來迎接的。
只不過這中年人臉色與明歸儒絲毫不差,冷沉著臉,擋在流云舟面前,無禮問道:“我兒歸儒呢?你把他怎么樣了?!”見他架勢,大有一個讓他不滿意就大打出手的意思。
打量一番,范逸終于發現了一個修為尚高些的明家人,這位自稱是明歸儒老爹的中年人修為已達天道境巔峰境界,看樣子是快要踏入天雷境了。
淡然一笑,范逸也不著惱,慢悠悠停下流云舟,又故意頓了頓這才說道:“歸儒是誰?我方才見一個踏云下山的可是你兒子?”
“正是!”心中隱怒,可明林風謹記父親的話,盡量不與他起爭端:“他在哪里?”
“這你可就問對人了,”有心調笑一下這教子無方的老家伙,范逸隨口跟他瞎扯起來:“我見他帶了一十幾個人將那云彩變幻的比我的流云舟都大,一路說笑著往山外去了。”
“什么?!”聞言明林風臉上一陣驚怒,看了一眼山下,卻又有些不相信似的轉過過來:“你休得誑我,他怎會去山外?”
“這我可就不知了。”看著明林風陰晴不定的臉色,范逸就知他已經有些動搖了,看來這明歸儒在他老爹心里印象著實不怎么好:“你不信就自去山下看看。”
“哼!”冷哼一聲,明林風沒想到自己兒子平日頑劣也就罷了,這關鍵時刻也要誤事,如今徒惹別人笑話,指了指山上,明林風說道:“家主與各位長老都在那兒等著,你自去罷。”說完御起飛劍,化為一道青光向山下飛去了。
騙了明林風,范逸心情大好,這明家人一個個都眼高于頂,飛揚跋扈且不可一世,可是接連遇上的幾個腦袋卻都像是不大靈光,突然想到這青城山附近數百里都再無人煙,范逸不由懷疑到,難不成這明家人都是近親結姻?
二叔可是說過,近親結姻生出來的孩子都有些毛病,看來自己猜的不錯,這明家人果真是腦袋生銹了,就因為出了一個元神級修者就想重新劃分修真界的勢力?
實在是可笑至極!
看著明林風御使法劍下了山去,心知他很快就會發現自己騙了他,范逸想到那老家伙見到自己被騙后勃然大怒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
懶得再故意擺譜,范逸駕起流云舟,化為一道光芒迅速飛向了青城山山頂。
其實范逸倒是多慮了,這明家在青城山呆了最起碼已經千年,族中血脈除了幾條直系流傳著,其余早已出了數十服了,早算不得近親。而且就算是這樣,明家仍有族規,鼓勵族中弟子出去游歷時尋找伴侶,亦時常與其他大祖門派結親,倒很少有近親結姻的。
遠遠便望見了在青城山山頂之上,有七八個人在那里站著,顯然是等候自己的明家家主一眾,范逸故意放慢了流云舟的速度,一直飛到他們頭頂上停駐一會兒,這才收起它落了下來,以牙還牙地讓明家家主也嘗了嘗被人輕視地滋味。
不過令范逸失望的是,這明家家主不愧人老成精,城府極深,見了范逸如此舉動,不僅絲毫不在意,還笑呵呵主動上前與范逸見禮,只是原本他去昆侖山拜望的時候,與長玉掌門都是不敢平起平坐的,可現在卻與范逸論起了平輩。
被一個老頭子叫賢弟,還是一個修為達到天心境的老頭子,范逸看似占了便宜,對昆侖來說卻是降了足足兩輩!
范逸心思巧活,哪會不知這層因由,刻意與他保持距離,對他所叫賢弟一概不答應,一個人當先邊走邊看,向明家內府走去。
易天原一直都跟在范逸身邊,而洛羽和楊若樊乃是五代弟子中的翹楚,心思靈敏對范逸的意思一猜就透,明白六祖這是在冷落明家家主,他們也不理會眾人,跟著范逸走到前面去,就像是毫不在意眾人一樣,很快將他們甩到了后面。
這一招反客為主讓明家家主大失臉面,那老家伙還好些,旁邊有幾個脾氣暴躁地當即就要站出來,被明家家主一個眼色退了回去。
看來那弟子所說的與眼前這位六祖不大相符,難道不是同一個人?明家家主明道緣心中暗道,不過很快他就搖了搖頭,既然昆侖派了六祖來,那就是猜到了他們家老祖宗回來了,豈會拿一個假的來糊弄人?
不過這六祖不說別的,最起碼修為就與那個昆侖弟子所言大不相同,看來他不是得了什么奇遇,就是被五祖硬生生把修為提上去了。
如此看來,這六祖在昆侖派也是有著極為重要的地位的,看來那五位老祖確實猜到了自家的打算。
這又如何?老祖已經有了打算,就算你昆侖乃是萬載傳承的大派,難道還想與一位元神修者斗不成?
明家家主心中瞬間閃過諸番念頭,眼中精芒一閃,臉上再次露出寬厚笑容,亦步亦趨地跟上了前面的范逸。
一路邊走邊欣賞,不得不說,這青城山雖然不是什么名山大川,但這云煙臺卻絕對算得上是處難得一見的奇景。地處青城山絕頂,山勢甚高,但云煙臺上卻絲毫感覺不到凜冽寒風,一層層薄霧氤氳環繞,倒真有幾分仙境的意趣。
與昆侖絕頂不同的是,這云煙臺無風純屬自然形成,絕不是陣法或其他原因早就,而絕頂之上有云霧更是世間罕有,想來是此處水氣充足,一直蔓延到了山頂上。
明家內府就在這云煙臺正中央,從此向山下四面皆無路,外府的弟子想要上來,若是像明飛那樣的還能憑著修為御劍飛行,若是那些實在沒甚資質修行或者根本就不得傳授的人,就只能徒勞仰望了。
明家內府在明家外府人心中,一直都是仙人居住的地方,族中那些有資質的,凡是能被招入內府,哪一個還曾下來過,想必都是成了仙去了仙界了。
這些外府弟子雖非凡人,但與修真界實際上也是有一條明顯隔閡的,他們大多不知修行為何物,只能碌碌一生,把內府的族人像天仙一樣膜拜,卻不知他們明家在修真界連個名號都派不上。
蘇常叔說過,這明家除了家主一人修為達到了天心境初階,其余達到天境的,不超過十人,而且沒有一個能有天雷境修為。剛才范逸碰到的那中年人乃是明家家主明道緣之子,他的修為在明家僅次于其父,乃是明家第二高手。
也正是因為這樣,范逸才絲毫不懼眼前眾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態表露無遺,對明家家主說話更是絲毫不假辭色,最客氣的一句話就是用鼻音輕輕的“哼”一聲了。
范逸雖然如今只是天道境中階的修為,可是他那一身天罰之力就比所有同樣修為修真者的真力精純數倍,再加上修煉了二叔的元冥真訣,還有一身法器在手,毫不夸張的說,范逸此時就算是碰到一位天雷境修者也未必就不能取勝!
在明家家主的引導下,范逸進了內府的大殿。在外面的時候,范逸看到外府那些房屋都是依山而建,與山景相映,毫不突兀就知道這明家必然有這方面的行家,走進內府,里面的景色比起云煙臺來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處處都是人工斧鑿,可沒有一處不像是天生便如此,山水花石來回環繞,格局緊湊而不落端莊,怕是人間的帝王家也難有其十之一二。
一路看下來,范逸大飽眼福之后,邁進大殿之內。
明家內府大殿前面一個牌匾,寫就“出云殿”三個大字,大殿之內極為寬闊,給人一種素嚴沉穩之感。范逸進來,稍微打量了一下,忍不住點了點頭,暗贊這明家人腦袋都不怎么好使,這石木功夫倒是不賴。
緊跟而來的明家家主見狀以為這六祖對此感興趣,正要開口講解,卻見他二話不說,慢悠悠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
“坐吧,這是你家府上,就不用跟我客氣了。”安然穩坐,范逸這才抬起頭來,微笑著指了指身旁下首的位置,仿佛沒看到他已經沉冷下來的臉色,淡然說道。
被范逸一路怠慢,明道緣始終忍讓,只道現在讓他多跳兩下,過了秋后,總有算賬的時候,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不識好歹。
這明家家主之位,也是你能坐的?!
“下來!”再也忍不住,明道緣聲音沉冷,斷然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