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范逸惱怒,谷辰嘴上輕笑,站起身來撫了撫衣襟,就坐在自己祭煉出來的小云朵上盯著范逸看,一句話都不說。
兩人對視良久,范逸幾次想要出手都生生忍了下來,到最后還是谷辰見他實在憋不住來,才開口道:“你身上應該有一件載有洞府之類的法器吧?你幾次進到里面我都無法探知到,不過你在外面的一舉一動我卻是一清二楚的?!?
頓了頓,谷辰見范逸想開口,故作沉穩地擺了擺手,阻住他后繼續說道:“還記得我贈你那三道符寶吧,我在每道符寶上都留了一個記號,若想知你行蹤,只需聯系那處記號便行了。”
聞言范逸急忙把自己身上僅剩的那道玄黃劍符掏出來,仔細搜索一番,卻沒有看到任何異狀,但谷辰想來也不會騙他,狠了狠心,范逸手一揮將這道符寶扔給了谷辰:“還給你,以后休要再來煩我?!?
“一道符寶而已,你當我稀罕么?”見范逸轉身要走,谷辰冷笑一聲,抬手在玄黃劍符上抹了一下,隨之一道青光閃爍,瞬間又歸復平靜,將它扔還給范逸,淡然說道:“這次我將記號除去了,這符寶都已經被你祭煉過了,再給我又有什么用?”
范逸聽聞谷辰解釋后心中輕松了許多,既然他連自己進入鱗境都感知不到,想來自己從鱗境進入天魔寶鑒他就更不知道了,接過他扔回來的玄黃劍符,范逸轉過身來,寒聲道:“我幫你阻住了你那兩位師兄,你給我這道符寶,也算是扯平了,從今往后,你我分道揚鑣,互不相欠!”
說完這話,范逸御使流云舟便要離開,谷辰年紀雖小,但卻聰慧過人,范逸自忖也是個心竅通透之人,可在他面前卻屢屢吃癟,為了防止自己再在他手里吃虧,范逸下定了決心要離他遠遠的。
可是谷辰明顯不愿就這么放他走了,追上范逸,與他并駕齊驅,谷辰轉過身來背對著前方,過了一會兒才突然問了一句:“你這是想要去赤霞山吧?”
“你怎……”聞言一愣,范逸剛要問他,猛然記起來這小子連自己一舉一動都清楚了,想要知道自己目的,自然不難。一句話硬塞了回去,范逸瞪他一眼,扭頭繼續趕路。
谷辰見狀笑容更盛,跟上一步繼續跟他說道:“你去赤霞山想做什么我不清楚,不過你如今也該知道我的身份了吧,與我同行你會多上許多便利,你道怎么樣?”
頓住流云舟,范逸扭頭看向谷辰,心中納悶一個十歲不到的孩子怎的行事看起來比自己還要老道?自己自然猜到他在大荒派中地位不低,若是與他在一處,定然會省去不少麻煩。只不過如今范逸也不會只去想那好處了,谷辰怎么看都不是個肯吃虧的人,給自己這番好處定然是想要從自己這里占去更大的便宜。
“先說說你為什么非要跟我在一起罷?這圣物出世的消息也是你大荒派傳出來的,你若想去看看,怕是你們門中弟子絕不會不盡心保著你,帶上我對你又有什么好處?”
聞言谷辰看了范逸一眼,一副你如今怎么變聰明了的奇怪神色,見范逸臉色又要變時,他才正色起來,淡笑答道:“我才不愿跟那些狗屁師兄們呆在一處,他們見了我就想帶我回家,我是想出來玩兒的,有人跟在身邊難受的緊,倒是你,跟你在一起挺好……不錯的。”
本來想說挺好玩兒的,谷辰看著范逸臉色及時改了口,如今他也是想盡快跟范逸做成這筆交易,有他在身邊,自己出門行事倒也方便許多,不用日夜擔心那幾個師兄來找自己了。
聽了谷辰的話,范逸考慮許久,權衡一番利弊,最終還是決定先不直接答應他:“我去赤霞山乃是為了找人,若是在初八之前你能幫我把人找到,我就允你跟著我,如何?”
“成交!”聞言想都不想,谷辰一拍手,身下云朵一躍便將自己送到了范逸的流云舟中,然后化作一道銀白項圈掛在了他的脖子上:“現在,咱們先去哪里?”
看谷辰一副自來熟的樣子,范逸不禁搖頭苦笑,對他來說,這個尚不出十的黃口小兒實在是尊瘟神,若非急切間有可能用到他,范逸早就御使了流云舟走開了,理都不去理他。
也不答話,范逸掉頭向谷辰飛來的方向落下,有了這位大荒派地位不低的弟子,范逸倒也不用再四處打探消息了,不過同樣的,他也就不用過早地跑到那里苦等了。既然是來搶東西的,想必易天原現在不會過早現身,一個元神級修者想要隱匿身形,縱使范逸能掘地十丈,也不一定把他挖出來。
見范逸要進城,谷辰便閉口不問了,走到城外時,范逸記起來自己身上還穿著道童的衣著,兩個道童到處亂跑未免惹人注意,一拂袖袍,便將身上的長衫換了副模樣。
心意動處,范逸面貌也有了些許改變,一張臉顯得粗獷成熟許多,看上去倒像個三十多歲的道人了。
看著范逸如此小心謹慎,谷辰只是含笑不語,等他收拾好了,便扮作小道童緊跟在他身后。
此處城池比起范逸上次去的成都府來要小了許多,畢竟這里已經是中土邊境,人口不多。在城門外守著兩三個城衛,也一個個懶洋洋地東倒西歪,全然不去管顧進城之人。
想起上次自己進城時,自己扮作了一個小道童,還要去賄賂那城衛長官,如今再進城自己反倒成了道長,只是一旁的谷辰若想進城,怕是有一萬種法子,唯獨不會去賄賂吧,再說看如今這些城衛的陣勢,怕是混進去一隊殺他城守的敵人他們也分辨不出來。
大搖大擺進了城,范逸轉身四顧,發現這里確實沒有成都府繁華,不過因為靠海,許多新鮮玩意兒倒是那里不曾有的。范逸心知自己若是亂瞧亂看,顯得與身份不符,便收回了目光,帶著谷辰向城中走去。
谷辰在此地呆了許多時日,對這些東西也早就不感興趣,跟著范逸走入城中,見范逸也不急著找家客棧住下,而是無頭蒼蠅般四處亂逛,便惑然問道:“師尊,你這是要做什么?”
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谷辰這是在叫自己,范逸心道這小子倒也足夠謹慎,神色淡然,沉聲道:“為師久不在凡世,如今來了這城中便好好看看,對體悟大道也是有所助益的?!?
范逸這話純屬胡說八道,不過他也不怕谷辰會真個信了。心道這小子在大荒派的師尊也不知是哪位煉就神通之輩,這次權且讓自己占個大便宜,也算是從他那兒討回點利息了。
范逸跟易天原呆了些日子,對他的氣息也算是熟稔了,這里是赤霞山附近最大的地方,范逸存了一份心思便是看能否在這城中找到他。
走了半日,見還是一無所獲,范逸心中沮喪,知道這種大海撈針的事情一時半刻是難以奏效了,只好隨地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
不過一路上范逸倒是發現了不少修士,看來也都是沖著赤霞山去的,只是范逸見這些人十個有九個連天境都未達到,想來也都是些湊熱鬧的,便不放在心上。
說來范逸也是高估了如今的修真界,只因他一下山,所遇皆是修為高超之人,除了明家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子外,他見到的修為最差的,就是被他收了魂魄的黑白二道了,可就是這二人修為也有天雷境界,所以范逸還當修真界人才輩出,天境修者如過江之鯽呢。
真正能夠不把天境修者當回事的,普天之下不過中土三派和海外四大仙流,皆因他們是錘煉了萬年的道統,萬年以降,門中能積累下多少元神修者?只是天境自然入不了他們的法眼。
可是除此之外,整個修界便沒有多少真正算是勢大的修者了,像易天原所說的海外東極閣,雖然因為有了提脈之法這樣煉就元神的取巧法門,但是他門中真正能煉就元神的,兩只手差不多也就數得過來了。
范逸不知實情,還道自己這修為在眾人面前上不得臺面,就更加謹慎克制了,若非萬不得已,他決然不肯顯露修為,更不會將身上法器寶物讓別人看到。
兩人定了房間,本來谷辰還想讓自己這位“便宜師尊”嘗嘗這里的海味,奈何范逸心中諸事記掛,哪還有胃口,婉言拒絕之后留下谷辰一人獨自上了樓去。
谷辰在這里吃了好幾天的海味倒是一直都沒夠,想著回去也無事,便叫了小二過來,一通海點后便尋了個位置湖吃海喝起來。
此處暫且不提,且說范逸上了樓后,尋到了自己房間,這一會兒的空當早有店小二把這里打掃干凈、收拾妥當了,范逸正待進門,恰好看到自己對面的房門打開,從里面走出一位女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