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火龍對自己以前的主人也算是有些了解,它知道如果仙尊看人不慣絕不會有廢話,必然是直接殺了了事,可如今范逸不但進來這一重禁制,他還傳了一絲神識過來,也不知是真的仙尊已然坐化,這只是他的一縷殘識,還是他對自己如今的主人頗為看重,不想殺了他。
這兩個原因不論是哪個,火龍都有不死的理由,若是前者,范逸必然能勝了仙尊這縷殘識,自己定然無憂,若是后者,那就算仙尊向懲治自己,自己總也是對范逸又表了一次忠心,他總不能看著自己被罰罷?
能在如此短時間內想到這么些事情,火龍的心思的確不少,不過這些事情,別人可看不到。見火龍居然如此舉動,靈兵顯然是很意外,輕輕瞥了一眼范逸,心中暗自奇怪這少年是如此得了這雜色龍的忠心。不過他對此并不在乎,輕哼一聲,也不理會,轉過頭來,打量起了范逸。
“你是誰?為何闖我洞府?”聲音略顯沉穩(wěn),靈兵緩緩開口,語氣不容置疑,范逸還沒反應過來,便覺身前一陣氣勢逼來,若不是凈魂瓶護著,只怕他必然會跌倒在地,狼狽不堪。
撓是如此,他還是倒退了幾步,這才努力穩(wěn)住身形。范逸心思活轉,他方才聽這聲音開口跟火龍赤于說話,便猜到了他的身份,如今見他這般問,便明白了這人的身份,心中驚駭?shù)耐瑫r,心知縱然是那位仙尊的一縷殘識,自己也未必是對手,便壓下怒火,擺出一副恭然態(tài)度,答道:“在下乃是為了尋人而來,無意間闖入前輩洞天之中,是非有意,還望前輩諒解。”
“尋人而來?”輕笑一聲,靈兵把手往身后一負,臉色頓時變得冷漠起來:“尋人能尋到我這里來,也算你本事了。只不過老夫尚不知,你欲尋何人,說不得老夫還認識呢,幫你一同尋來,豈不是方便?”
聽他語氣便知這仙尊不信自己,范逸心中無奈,臉上卻不好表現(xiàn)出來。心思電轉,他瞬間想了幾十個辦法,卻沒一個不留破綻的,他原本無意玄仙衣缽,但聽了谷辰慫恿,想到若是能得到這寶物,自己便能易天原前輩來尋自己,那不就方便得多?這才欲來搶奪仙尊衣缽。
既然打定了奪寶的主意,再想把自己摘出去,想過要靠花言巧語騙過這玄仙決然不能。范逸實在無法,只能將自己所知和盤托出,也不隱瞞自己的意圖,這樣反而真誠了許多。
聽范逸說完,那附身靈兵的六品玄仙不由冷笑起來:“一群鼠目小輩,也想來搶老夫的衣缽?哼!需要讓他們知曉老夫的厲害。”
再看向范逸,這仙尊臉色稍略緩和一些,他能聽得出來,這小輩確實沒說假話,雖然他也是為了自己的遺物而來,但最起碼為人誠實,這一點頗得自己認許。心中略一猶豫,仙尊問范逸道:“你是何派弟子?居然還有一頭麒麟獸為仆,想來也是海內荒外那些大家的弟子吧?不過修為差些,才煉氣境界,這麒麟跟了你,算是委屈它了。”
聞言范逸老臉一紅,不由訕訕,不過他心中卻也松了口氣,知道這仙尊是不打算怪罪自己了,便回答道:“在下昆侖派弟子,得這麒麟認主也算是機緣巧合,讓仙尊見笑了。”
方才范逸初一猜到自己靈兵被仙尊附體后,大驚之余心中卻并無太多懼意,在他看來,就算是一位六品玄仙,附了這么一具軀體,也不會發(fā)揮多少實力,可聽他的語氣,卻像是連那些元神修者,仙道高手都不放在眼里,看來必定有所依憑。
“昆侖弟子?原來是清一老道的后人,怎么?那老家伙的道統(tǒng)斷了,你們才想來搶我的東西?”這仙尊似乎認識昆侖祖師,聞言淡然一笑,促狹說道。
這樣的話范逸可是不好回答了,只好做恭然狀,沉默不語。仙尊見狀,知這小子心意,也不追問,頓了片刻后,這才想起自家在這里呆了許久,便把身一轉,也不叫范逸一聲,徑自向前面小橋走去。
見狀范逸雖未得他允許,但也猜到他的意思,收了凈魂瓶,暗暗傳音叫兩獸提防一些,忙跟著向前走去。
此處天地看起來并不大,但范逸隨著仙尊左拐右轉,竟是走了半個多時辰都沒有到地方。須知仙尊在前面走起來看似緩慢,但卻施展了如同縮地成寸的法術,只不過縮地成寸本是極為簡單的法術,就算是靈境修者都可以輕易施展,仙尊若是用那等法術,范逸也不會追得這么辛苦。
只是一縷殘識,附身一個幾乎沒有法力的靈兵身上,卻仍能發(fā)揮出這般威力,范逸心中對六品玄仙的修為越來越驚畏,再不敢生出非分之念。
一人兩獸在后面苦苦追趕,終于,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已在前面快要消失了身影的仙尊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靈兵沒有表情的臉上卻讓人感覺到若有若無的笑意。
見范逸并沒有被自己拉下,仙尊暗暗點了點頭,也不多說,抬手一揮,只見原本空曠的草地上驟然出現(xiàn)一座農舍,農舍雖不大,但卻給人一種奇妙的感覺,那種感覺說不出,范逸只覺心中似乎悟到了什么,卻總又抓不住。
見范逸沉思,仙尊也不說話,就這般靜靜站在一邊等著,范逸先是望著農舍發(fā)呆,也不知過了多久,竟不知不覺盤坐下來,眼睛慢慢閉起,心中卻清晰地出現(xiàn)了農舍的景象。
時間匆匆流逝,但仙尊既是此方天地之主,雖無法改變時間快慢,但卻能叫晝夜不變,明明已經到了夜晚,可天上卻依舊日光大亮,與晌午無別。
范逸漸漸陷入沉寂,身周天地靈氣不斷環(huán)繞,繼而被吸攝,兩獸修為雖有天雷境,但卻并不知道范逸現(xiàn)在為何突然進入修煉狀態(tài),唯有那六品玄仙一直頗為贊許地看著范逸,對他的悟性身為滿意。
不過等到了兩日之后,仙尊見范逸不僅沒有醒來的意思,甚至進入到了天人之境,就連他也忍不住驚嘆起來。
說起來,這房舍乃是仙尊當年想要開辟洞天之前在赤霞山山腹之內建造的。它之所以令范逸感到奇妙是因為仙尊在建造此房舍時暗含他所領悟的天道,不論是形貌位置還是這房舍所用的材質,無一不令修者產生領悟,但能像范逸這般如此快就抓到那一絲感悟,甚至還進入天人之境的,只怕千萬人里都難尋一個。
再看范逸時,仙尊眼中除了贊許,竟多了一分光彩出來。
玄仙能坐化,但六品的玄仙,自從修界存在以來都沒有墜落幾位,像眼前這位一般在自家未成型的洞天之中安然坐化的,更可謂是開天辟地第一回,故而才能引來整個修界的爭搶,想要得到他的衣缽。
但是根本沒有人知道,這玄仙究竟是為何坐化,這世上又有什么能叫一位六品玄仙身死道消?!
范逸此時根本不知自己狀況,他在看到那房舍之后,心中如同抓住了一根通天的稻草,可是等他細細體悟時,卻又像是滿眼虛無,明白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范逸急忙集中精神,領悟方才那一瞬間出現(xiàn)的靈光。
也是范逸機緣巧合,當他準備好后,再想到那房舍,心中再次出現(xiàn)了那種玄妙感覺,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范逸不管三七二十一,將神識全部運起,如同撒網般將那一絲明悟給籠罩了起來。
說來簡單,但將這一絲感悟抓住,可不是修為高就能辦到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得到一位六品玄仙的贊賞。不過若只是如此,范逸并不能算得上天賦超人,可他居然只靠這一點對天道的感悟,就進入到天人之境,終于是連仙尊這樣的人物也忍不住感慨起來。
感悟天道,對本身修為增長并無太多直接作用,但卻是成就元神上品十分重要的條件之一,須知元神一品并不是修為越高深,功法越玄妙就可以的,對天道的感悟也是成就上品元神極為重要的一個因素,玄門道家本就是靠天地之靈氣滋養(yǎng)本身,將魂魄合一成就無上元丹,最后把一身法力與元丹相合,成就元神。
這些路途,無論哪一點,真若算起來與天道感悟并無太大關系,但若是對天道感悟有成,便會少走許多彎路,甚至能發(fā)現(xiàn)一些捷徑。
此捷徑并非取巧成功之徑,而是成就更高一品元神之路徑。
范逸抓住那一絲明悟,越感悟所得便越多,他也不知自己究竟進入何種境界,只覺識海似乎越來越多,到了最后竟然漸成星辰之象!
無數(shù)神識真力所化星辰漸漸形成一道星河,將識海緩緩圍繞,范逸感覺識海之中竟似自成一片天地,而那顆漸成人形的元丹,居然化為了天空中一輪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