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個月的治療,莫憂終于脫離了赤寒蛇之毒的折磨,完全恢復了健康。
看著憂兒健康紅潤的睡臉,冷音的嘴角掛著一抹欣慰的淺笑。
“瞧你,自己的身子骨都不好,還天天守著小憂兒,他已經能跑能跳完全好了,你呀!該放心了吧。”
玉凝湘輕搖著手中的扇子,笑著說道。“春風,將小憂兒抱回房間去,好好伺候著。”
“是!”婢女從冷音手中小心的接過孩子,往屋內走去。
收回望著憂兒的目光,冷音看向玉凝湘。“姐姐,憂兒現在已經完全沒事了,可是蕭大夫那邊……如何是好?”
冷音有些憂慮的問道,蕭然天天都來要人,而對于姐姐滿不在乎的態度她有些不明所以。
若是姐姐很明顯的反感蕭然,她會幫她,即使蕭然救了憂兒,為了姐姐她也會不擇手段,她……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現在……她反倒不知所措了,姐姐似乎和蕭然之間有些什么。
“不管他,他不敢對我怎樣的。”
玉凝湘輕咬了一口手中的梨,大不了和他一直這么耗著。
“我要他把你的毒給解了。”
“姐姐,我清楚自己的身子,我的毒已深入骨髓,無藥可救。你還是別為難蕭大夫了。說實話,憂兒的毒能解已是大幸,我已別無所求。”
生死在冷音的眼中早已不算什么,經歷了那么多,她已看得豁達。
“你看他這兩天不是沒來了嗎?我讓他去找另一顆幽月珠,”玉凝湘漫不經心的說道。
“啊?姐姐,這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她也曾在江湖上闖蕩過……為了冰絕心的天下,她更曾是這世間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冥魂殿”四大護法之一,照理來說,已經算是相當見多識廣的了,可她從未聽過幽月珠這種東西。
否則,‘他’早就用來解‘她’的毒了。冷音的眼神一黯,卻很快恢復了平靜,這幽月珠……蕭然既說是唯一,又怎么可能找得到第二顆?
蕭然也曾很清楚的告訴她,即便是身為神醫的他,對于她的毒也愛莫能助,雖然他沒敢告訴玉凝湘,可是并沒有瞞住她本人,即便是再有幽月珠……也難以保她性命。
這次蕭然會聽話的去找幽月珠,恐怕也是拿姐姐沒辦法了,冷音揚起一抹笑意,蕭然和姐姐……
“凡塵,這事你就別擔心了,交給姐姐辦。”玉凝湘輕拍她的手,
“時候差不多了,你快上前臺去吧。你好幾個月沒有登臺,凝香居的客人們都等不及了。”玉凝湘起身,將她往前廳推去。
冷音剛一踏進前廳,就被眾人所包圍。
“凡塵姑娘,你終于來了。”一名公子哥笑著說道,眼中堆滿了對冷音的迷戀。
“是呀,凡塵姑娘,我們可是天天盼著你呀。”
另一名中年男子也不甘示弱的說道,從懷中拿出一個錦盒,打開竟是一棵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只為博得佳人一笑。
“這是送給你的。凡塵姑娘。”
“凡塵姑娘,我也帶了東西送給你。”
“我也……”
冷音強忍著心中對這些男人的厭惡,頷首回以一笑。
“凡塵謝謝各位的抬愛。”
即便是隔著面紗,她的笑容依舊令眾人傾倒。若不是幾名大漢護在她面前,這一群男人早就向她擁過去了。
冷音挪步走上琴臺,坐了下來,“就讓凡塵為諸位獻上一曲。”
并不想多言,撫上她所熟知的琴弦,琴音如行云流水般滑出。
冷音低著頭,注視著眼前她所撥動的琴弦,不自覺的揚起一抹苦笑,以前像這種不具任何殺傷力、純粹的琴音,她是只會為一人所奏,反觀現在,她竟以此為生。
難免有些感慨,這凝香居里傾心于她的男人,誰會想到面紗下的她會是怎樣的一個人,誰會想到她就是那正派人士欲除之而后快的琴妖。
而現在的她,竟安然于現在的這樣平靜的生活,這種過去她絕對無法忍受的安定、單純的生活。
如今,她刻意隱瞞自己那殺人的琴音,除了為了躲避冰絕心,同樣也是期望自己能平淡的渡過自己所剩不多的日子。
她輕嘆,冰絕心……你竟然可以將以前嗜血、驕橫的我改變的如此徹底。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冷音日復一日的過著相同的每一天,只是她驚人的好琴藝,使她的名聲越來越響,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讓她有了淡淡的不安。
一陣吵雜聲,打斷了冷音的沉思,她抬頭望向那聲音的來源,只見門口走進了一個兇神惡煞的壯漢,身后還緊跟著一群士兵。他們走上前,幾腳踢開原本坐在琴臺正前方的人們。
被踢開的人也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哥,他不服氣的吼道:“我可是提督的兒子,你們這些粗野莽夫不想活了。”
為首的壯漢絲毫沒有被他的話嚇倒,反倒重重的一腳將他踢向墻角。
“老子管你是誰,要是沒有我們這些莽夫,可有你們這些天天憐香惜玉抱在懷里的安意日子。”
他是張威,剛剛凱旋歸來的大將軍,手握天下兵馬大權,連皇帝也要給他幾分面子,所以這些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提督的兒子吐了一口血,暈了過去。
原本熱鬧的凝香居頓時安靜了下來,隨后眾人一轟全都跑了出去,來得起凝香居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正因為如此,他們互相抵制,凝香居才無人敢鬧事,但現在……他們同樣清楚,這張威……他們是惹不起的。
張威看著眾人逃出了門外,狂笑出聲,轉眼望向冷音:“我早聽說京城的凝香居有一位琴藝出眾的絕色美人。琴藝我倒是不懂,可這美色,我倒是想享受一下,也讓我這些勞苦功高的兄弟們也嘗嘗這凝香居的紅牌美人。”
張威及后面的士兵淫邪的一笑,那目光仿佛想把臺上的冷音剝光。
冷音并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驚慌失措,反而冷靜異常。
她抬頭望向張威,雖然臉上掛著她的招牌笑容,但眼神卻是冷淡的,她緩緩說道:“凡塵只是一個以琴藝為生的青伶。至于這絕色之姿,是眾人抬愛,太看得起凡塵了。以面紗遮掩,只是為了擋住這不堪入目的平凡姿色。”
冷音輕緩好聽的嗓音,更加引起了張威的興趣。
他站上臺,走向冷音:“姑娘這一雙美麗的雙眸,讓在下難以相信你的話。”
他在她面前站定腳,伸手撫向她的臉:“這面紗是要遮住你的平凡,還是掩飾你的絕色,要看看才知道。”
冷音巧妙的一側身,避開他的手,她微皺起了眉。
“只怕我這張臉會礙了您的眼。”
此時,玉凝湘從后院急匆匆的趕了進來,看了這陣仗,立刻出言為冷音解圍。
“張將軍,真是稀客,您這大忙人可難得到我這凝香居來啊。”玉凝湘微笑著說道,果然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面對一群來者不善的人,依舊可以從容面對。
“聽說,您剛剛凱旋歸來,可真要恭喜您了,今天我做主了,為將軍和幾位勇士介紹幾位美人服侍。”
玉凝湘以眼神示意冷音退到后院去,這將軍可不若那些個好面子的達官貴人好應付。
冷音對著玉凝湘微點了下頭,舉步往后退去。
她剛一轉身,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抓了回去,同一時刻,她的面紗也被張威扯去。
頃刻之間,冷音的容貌暴露于眾人眼前。張威及他的手下皆倒抽了一口氣,驚嘆于她那絕世的美貌。
冷音轉頭瞪向張威,水眸中閃現出難得的怒氣。
她的動作,讓張威等人看清楚她那另外半張臉,一張幾乎被毀掉的半張臉。
張威頓時失去了大半對她的興趣,僅管她美得讓人屏息,可是他對一個臉上有疤的女人,能有多大的好感。
玉凝湘走上前,“將軍,凡塵她是不陪客人的,還是讓我另外給你們叫幾個姑娘,讓各位盡興吧。”玉凝湘不著痕跡的將冷音拉至身后。
“那些個千人騎萬人枕的貨色,我玩起來盡不了興。”
張威望向玉凝湘,這娘門兒長得也很不錯,不知床上功夫怎么樣,他淫邪的打量著玉凝湘,“我可以不要她,不知道玉老板可愿意陪在下一夜。”
玉凝湘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將軍這可是故意刁難。”
張威一把將玉凝湘抓住,“是又如何?正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搶,搶來的玩起來是最爽的。”
玉凝湘抬手給了張威一巴掌,這一舉動徹底惹怒了張威。
他揪住玉凝湘的長發,反手甩了她一耳光,惡狠狠的說道:“我會讓你為此付出代價的。”
他扣住玉凝湘的手:“今天我倒要嘗嘗這凝香居的老板有多sao。”
他毫不留情的將玉凝湘甩下琴臺。
玉凝湘跌落在地上,吃疼的咬緊牙,瞪向張威:“這是天子腳下,你身為大將軍,怎么可以如此無法無天?”
“我會讓你看見我可以無法無天到什么地步!”張威放蕩的笑了起來,對著臺下的手下說道:“給我把她的衣服扒光,等我上過之后,你們也可以好好玩玩。”
他并不在乎和手下同時與一個女人歡愛,在軍中,他們也常常這樣對待那些個俘虜。
“是,將軍!”幾名士兵興奮的應道,伸出魔掌向玉凝湘靠去。
玉凝湘驚恐的看著他們,頓時失去了平日的冷靜,尖叫出聲:“不要過來。”
“放開她!”臺上的冷音冷冷的開口,原本平靜張水的眼中已流露出殺意,讓人不寒而栗。
張威一時也為她的眼神一震,一種莫名的恐懼襲上心張,思緒斷了片刻。
她不過是一名女子,有什么可怕的,他張威可是威震四方的大將軍,他要的人誰敢不從,他的心一定,嗤著說道,“你不用急,雖然我對毀容的女人沒興趣,可是我的兄弟們可不會介意。下一個就輪到你了。你不是琴藝很好嗎?彈曲子給本將軍助興。”
冷音揚起一抹冷笑,如他所愿的坐回古琴前,久違的嗜血光芒在她眼中浮現,
“既然將軍不聽勸,那凡塵只好為你們彈一曲。”
她抬起手不撥動琴弦,琴音在旁人聽來依舊悅耳,卻不若往昔的單純,反而透出一絲魔性。
張威和手下們并未察覺不妥,繼續向玉凝湘靠去。
然而,仔細一看,不難發現他們的耳際已滲出玉絲。
就在他們的手快碰到玉凝湘時,琴音的節奏加快,而張威他們如中邪一般,立在原地,無法移動分毫,他們驚恐的瞪大眼,望向琴音的源處。
此刻冷音艷麗的笑顏如同來自地域一般,綻放出魔魅的光芒。
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恐懼,讓張威等人不自覺的發抖,琴音仿佛穿過了他們的大腦,下一刻,他們卻再也無法思考,唇邊漾開癡傻的笑意。
一曲終了,冷音抬頭,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張威等人紛紛沖到門口,如若瘋了一般,傻笑著跑了出去。
冷音淡淡的哼了一聲,快步走下琴臺,來到玉凝湘身邊。
蹲下身子,小心的將她扶起來,“姐姐,沒事了,這輩子他們恐怕來不了凝香居了。”
玉凝湘拉著她的手站起身,由于剛才的事,她的身體依然有些顫抖,她疑惑的望向門口:“他們怎么了?”
“瘋了!”冷音微笑著答道。
“瘋了?不過是聽了一首曲子,怎么會……”玉凝湘依舊不解,低喃著說道。
冷音攙住她,“姐姐,別多想了,你受了驚嚇,我先撫你進去,這里的事我來處理。”
眼角的余光瞥見一個矗立在門口的人影,她下意識的微揚起頭看向門口。
她猛的一震,呆立在原地。
與站在門口的男人對視了片刻,她的嘴角強拉出一抹僵硬的笑意,她幽幽的開口:“好久不見!風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