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許和趙煦急忙著將他從土里拔出來的時候,白如鈞完全出土的那一刻,周圍泥土松動,趙煦定睛一看。
一堆孩童的森森白骨!
晉許將白如鈞平放在地上,探他的脈象診治。趙煦探望一會,確定坑里雖然表面一層因為埋人的緣故,所以很松垮,但是稍微深的地方,土質(zhì)堅硬,往前走了兩步后,突然縱身一跳。晉許嚇得往后看,望著黑不溜秋的白如鈞前也不得,后也顧不得的背對著沖著趙煦說道:”白兄,你沒事吧?”
立馬,坑里上空傳出趙煦的聲音:”我沒事。你救那小子吧!”
晉許未言語,臉色恢復(fù)一大半,安心救人。趙煦順著那堆白骨,撿起旁邊略粗的樹枝在土里嫻熟地戳戳刨刨。趙煦幸在今日穿的黑色袍子,弄臟了看不清。不多時,一副完整的孩童骷髏呈現(xiàn)在眼前。
這具骷髏渾身呈銀白色,呈站立姿勢被埋在坑里,銀白的骨頭,黝黑的泥土,對比鮮明而刺目。趙煦在土里翻了翻,又往下弄了一層,一番攪動,果然在附近發(fā)現(xiàn)了第二具骨頭架子。
而這一具,還沒有爛得徹底,仍有皮肉附著在骨頭上,頭骨蓋上還有烏黑蓬亂的頭發(fā),殘破的衣衫是紅色的,看得出來是個女孩。她倒不是站著的,呈彎曲狀,弓著腰站著。弓腰的原因,是因為她的大腿外側(cè)還有第三具尸骨倚靠著她。
趙煦不再挖下去了。
他退后幾步,仿佛當時孩子被活埋時的哭泣聲和掙扎聲如潮水般在耳邊洶涌而放肆。
他幾乎能確定了。這整坑里全部填滿了小孩子的骸骨。而且他們好像都是被活埋的。
東南西北;站著,坐著,躺著,蹲著……
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會出現(xiàn)如此駭人的嬰兒尸骨堆。
正在此時,昏迷中的白如鈞忽然一口氣喘了過來,醒了過來,晉許隨手拔下了他身上的細針。
”你醒了?”
趙煦有些異常的緊張,立馬從坑中一腳踩著坑壁,飛了出去,來到晉許后面。白如鈞當著兩人的面,虛著眼踉踉蹌蹌從地上爬了起來。晉許想看他究竟要干什么,便沒動。只見他慢慢繞過著自己,像是中蠱一般繞圈圈。
晉許看白如鈞這傻樣子,又是好笑又是古怪,正想對趙煦說此地不宜久留。突然被遠遠傳來的一陣百靈鳥聲嚇得一抖。一次比一次急促。
趙煦望著晉許和白如鈞道:“這外面有異,你們藏好,我去看看。”
他等著晉許回答,晉許肯定的點了點頭,道:“你去吧,這里有我呢”
兩人飛速的窩在一處高草從里藏好。趙煦一個箭步,低空踏步 ,忽的看見一只機關(guān)鳥,這是周圍暗中保護的守言午士發(fā)出來的。趙煦立即打開金翅,里面夾著一張紙條。”急,主子速回。”
趙煦回身,走到晉許躲藏處,道:“那人跑不遠。。”
晉許道:“我知道了。看著樣子,怕是這小子看見了什么不該看見的,別人要殺他滅口,更有可能,他知道蔡盛傲是被誰害死。此人居心叵測,今日留著,恐日后會有大患。”
趙煦道:“我去追。你和這小子?”
晉許道:“我怕他那些手下也在找他,等他醒了,交個來的人,我就回山洞,與師傅和飛鶴會合。”
這段對話進行得十分急促,趙煦不過停頓片刻,晉許又道:“去吧,再遲人就跑沒影了。放心吧!”
聽到那句“放心吧”,趙煦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轉(zhuǎn)身離開。
晉許又重新替昏迷中的白如鈞診治,看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何會像是被人迷了心智一般來回轉(zhuǎn)圈。等過了一會,看太陽越來越大,他便背起白如鈞,徑自往剛剛設(shè)網(wǎng)的地方走,這孩子是白家人,如今江寧白家與新閻王是朋友,若貿(mào)然把他帶回山洞,怕是花小竹不會饒了他。
已近黃昏時,他背著一個不省人事的少年,兩人都一身泥土,頗為狼狽,突然背上的人醒了過來,林子中也聽到了有人來喚的聲音,點點星火,引得晉許的注意。
”小公子~小公子~”
”公子,你在哪里呀?”
正在這時,白如鈞猛的睜開了眼睛,懵了好一陣,身體的四面受涼風,陡然清醒,一骨碌爬起,漲紅著臉,趴在晉許的身上,使勁的揮著手,大喊到:”我在這……我在這呢!”
晉許差點給他壓趴下,不禁罵道:“哎喲,你個臭小子,你……終于醒了,真的,聽我一句勸,別在吃那么多了……”
白如鈞仿佛極大的災(zāi)難,對著來的人,就哭訴:”你們怎么才來呀,嗚嗚嗚……再遲一點,我就要死了。死了!懂嗎?”說著,就被四位壯漢從晉許背上橫抬了過去,”死了……嗚嗚……我回去告訴阿爺,你們死定了……”
晉許看著任務(wù)也完成了,他神情語氣慈祥得猶如一個逗孩子的老母親一樣,道:“真是沒辦法!!!”
白如鈞突然意識到什么,停頓道:“這等等,……!!!”
”公子,怎么了?”
白如鈞眼神一轉(zhuǎn),橫在四位壯漢的肩膀上,倒著望著晉許,一臉壞笑,”把他也給我?guī)ё撸 ?
晉許也瞬間被拎起,像是個娃娃一樣,坐在大漢的肩上,懵懵地道:“臭小子,你這是干什么!我辛辛苦苦把你從土里挖出來,背了你那么久,你也不說聲謝。”
白如鈞百忙之中舉手擼了一把亂蓬蓬的頭發(fā),捋得看上去體面了些,怒道:“要不是看在這個份上,你敢碰我一下,我我我已經(jīng)讓你挫骨揚灰了!”
晉許頭疼突然犯了,暗地忍著巨疼道:“別饒過我吧,我還有很多事沒做,我還沒娶媳婦呢。”
白如鈞雖然是怎么被埋,怎么轉(zhuǎn)圈圈的都記得不清楚,但卻模模糊糊知道是面前這個人,還有一位神人,刨出了自己,還背著他一路下山來。被埋進土里,他有一段時間還是清醒的,心中恐懼絕望到無以復(fù)加。他想到那個蒙面男人將樹前的人用細繩勒死后,還挑斷了他的腳筋,沒看個清楚時突然被背后的一陣奇香給蒙暈了過去。殺人的人帶著面具 ,身穿黑色夜行衣,看劍法,不像是武林人士。
”哎,哎,哎,我們這是去哪?”晉許不自在扶著大漢孔武有力的肩膀,的挪了挪位置。
”去……閻王殿……”白如鈞在前面毫無顧忌的回答著。完了,這得頂著蔡盛傲的名聲用一下了,晉許摸了摸懷中的請?zhí)翟S道,聽說,這個蔡盛傲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出山過,顯有人知他的真實樣貌,這千萬碰到那悲催的舊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