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人鬼不鬼的皇宮十幾年里,他心如鐵石,不曾彷徨,也不曾失措。十歲以稚子之身親眼看到承受母親跳下城墻,之后一手謀劃,為母報仇,重新建起“守言午士”,該做的可都做了。
縱然后人不能記下他的名字,可這閻羅殿上生死簿也會銘記他的功業。
趙煦想這話的時候,嘴角微微提起,卻更像是苦笑,然而他的目光掃過來,卻如同劃過說不出的冷光似的,那一瞬間,旁邊的晉許瑟縮了一下,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想要往后退的欲望。可他余光掃過趙煦,又硬著頭皮定住了,他看透了他眼里的想法,也笑著點了點頭。
堯五娘一直覺得趙煦,只是徒有其表的小白臉,干什么都不行,只靠著身家深厚撐著臉面,躋身江湖中間。
”這戲既然登場了……沒有主角怎么能行呢?”晉許帶上人皮面具和一半的面具后,從石頭后面站了出來,說道。趙煦自然也跟著他一起站了起來。
”子清!”晉許一身孑然,仿佛此刻他就是蔡盛傲,而在那里躺著才是冒牌貨。
子清盯著地上的那張臉,再看看出現在面前的晉許,他之前只見過蔡盛傲一面,剩下的就是對晉許的印象,他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地上,揉揉眼,再次看了看眼前的人,不自覺的站了起來,沖過去給晉許一個個大大的擁抱。
”師兄……”子清緊緊環抱住晉許,晉許上手摸了摸他的頭,趙煦在一旁笑著對他說:”沒出息,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師兄不是好好在這兒嗎?”
子清”嗯”了一聲趕緊擦干眼淚,可他們……
趙煦上前一步,邪魅的笑了一聲,熟練的”啪嗒”一聲打開白扇,轉著圈圈沖著四方的各大門派一個個點著說道 ”他們呀……無非是無中生有,顛倒黑白,造謠生事,想要瞞天過海,簡直是居心叵測,老奸巨猾,為富不仁,假仁假義……”晉許拍了拍了他的胳膊,示意他詞匯夠多了,不要在炫耀了,趙煦這才肯罷休,停了下來。
”花小竹,這是什么意思,你方才說的那底下躺的是蔡盛傲的尸體,又說什么書信,還有玉釵被人搶走,現在怎么會又出現個蔡盛傲?”言弘紓張狂著質問道,”你,如何自證自己就是蔡盛傲?”
花小竹自然知道他是晉許,笑著沒有說話。晉許心中估量了一下自己身后這一大幫子人,心里頓時沒底,但是怎么,也得不能輸了陣仗。他從口袋里慢慢掏出那方手帕,緩緩打開,眾人眼睛頓時都亮了,”這個,能證明嗎?言掌門。”
”是…………蘭花鳳釵?!”
他這聲音一炸,正好在覃塘耳根底下響起來,覃塘就是輕輕地一皺眉,不自覺地扇動了幾下他那把山水畫的團扇,腦袋往旁邊輕輕地偏了一下,”有趣。”
當年被他斬斷了一只胳膊、一只腿的人,不得不坐上木輪椅的少林和尚旋一道:”我勸這位施主想好了,這蔡盛傲的名頭好認,但是當年兩千人的血債,你萬死不能贖清!”
蔡盛傲打斷他道:“兩千人?長巷當晚到場的確實有三千多名修士,可是在場的還有幾大家族的首領,還有各家的精英名士,有這些人在,我難道真的能把兩千人都殺干凈?你究竟是太看得起我,還是太看不起他們。”
他只是在平淡地陳述書上描繪的,那名和尚卻覺得受到了輕視侮辱,怒道:“需要蠻辯,在長巷殺死那么多同門的是不是你?”
晉許道:“我并非要在這種事上討價還價,而是我不想光憑別人一張嘴就能隨意讓我的罪名翻倍。”
一人道:“當年一戰,蔡兄實屬英勇啊,一人當關,萬夫莫開,怎么臨時反水,出賣眾人的感覺如何?為了榮華富貴,蔡兄也是什么都舍得”
晉許道:“策劃謀反的初衷是什么,各位比我心里清楚的狠,竟然敢想敢做,不至于將所有的事推到一人頭上。”
旁邊另有人笑道:“梅寒大俠,我只聽說你狂妄,卻沒料到你如此謙虛。如若不是你,我還真想不出來,當時長巷前,誰能精確透露出計劃,那狗皇帝尋得各家藏身之處,逼得眾家狼狽不堪。”
晉許道:“只要叵測之人,都能做。你們之間有誰想得到五釵,統一江湖,坐上霸主,都有嫌疑?”
言弘紓怒道:“五枚玉釵究竟在何處,鬼見過?”
晉許道:“這就要問究竟是誰對它這么愛不釋手了。就像當年那批毒人,某些世家明明知道危害怕得要死,口里喊打喊殺,暗地里卻悄悄把他們藏起來十幾年。奇怪,你們為什么要研究出這個呢?”
”毒人?什么毒人?”
”看來,各位,真的是單純的狠呀,連自己同門有這樣的壯舉都不知道,我為何今天來的遲,就因為這里就藏著一批毒人,我和白兄就是被困住了,剛才出來!”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望向了在場的各位掌門。畢竟當初全權負責此事,信誓旦旦說已經焚毀了當年為攻打皇城而制造出來的力大無窮的毒人、白胥江立即道:“你不必搬弄是非。”
屋檐上在那聽了許久,不由的狂笑道,上下拍掌叫好,覃塘再仔細聽著,雖然聲音很像那個蒙面人,但是這個人聲音更細,明顯是個女人:”精彩,精彩,莫不是今天有幸路過,便不知道江湖今天開起了清算大會!”
正在此時,山門外樹林之中,又傳來簌簌的異響和咕咕怪聲。
山門外道:“閻王,后山出突然涌出來一批……怪物!!!”
聞言,一半人轉身應對,另一半人還在警惕地將劍尖對準面前的那一群晉許眾人。晉許道:“我說了,這些兇尸就藏在這里。有空看我們,不如去對付它們。”
在場成名修士不少,也有幾位家主和長輩,對付一群兇尸,自然不在話下。當下劍光琴響齊飛,沒什么人顧得上他們這邊。言弘紓一鞭子,轉頭對身后人道:“等會,給我殺干凈!”
忽的,晉許被屋檐上的黑衣女子騰空而起,”哎……燕綏……燕綏,救我”,七考張和趙煦,五娘連忙回頭追去,上了屋檐。
趙煦被趕來的寒未卿一把攔住了去向。
”走開!”趙煦盯著晉許去的方向,焦急的說著。
”公子,宮里出事了!”寒未卿一句話把趙煦拉回現實,他突然反應過來,原來自己還是這天下共主,寒未卿懂得他的為難,肯定的說:”我替你去追,趕緊隨著守言午士回去吧……”
趙煦緊緊的握住她的胳膊,拜托了,千萬不能讓他受傷!”那力道給寒未卿都握的有些生疼,她心里難過,不知道面前這個人什么時候能給自己一絲的疼惜,哪怕只有對晉許的十分之一,此生便也無感了。
”放心吧,我定保他無虞,護他周全。”轉身消失在屋檐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