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傻了呢,你全家都傻了。”她沒好氣的唸叨著,然一想又覺不對,她好似如今也算是他們家的,怎麼就把自己給罵進去了,果然是還未醒透徹。
少鳳陽被她這翻搶話怔得沒了聲,甚是委屈的揉著頭和手,呆呆地望著她不說話。
菁華髮覺自己躺在地上,難怪覺得透心的涼呢,正想起身,右臂傳來一陣巨痛,手隨即一曲便撲倒在地。
咬牙轉頭,只見自己右臂的衣袖被染成了鮮豔的紅色,加上那刺痛感,不必察看便也知是受了傷。
逞英雄救美人還真是要人命的事兒,她只傷到手臂已算是萬幸了。
雖還痛著,所幸她們還懂得替她止血,而不是放任她血流成河,變成一具真正乾屍,只是這包紮的手藝確實有些糟糕便是了。
一旁她不識的女子似心軟,不忍見她獨自單手掙扎,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多謝,不知姑娘名諱?”受人點滴,就要銘記於心,如今她的身份不同了,做事可不能小氣,將來要多送她些金銀,纔好彰顯她的氣派。
然女子卻不答話,只是搖了搖頭,雖笑著,但菁華看得出來,這笑中更多的是苦澀。
“她已經不會說話了?!鄙磲岬纳嬴P陽解釋道,菁華回頭,她已站起了身,看著那名女子,“我不知你可曾聽說過夏侯燕這個名字?”
夏侯燕?甚是耳熟,像是在何處聽過,到底是在南隋,還是在域池呢,這複姓在南隋似乎不常見,那便是在此處嘍,又……
她忽然擡頭重重地打了自己的腦袋一下,將兩人嚇了一跳。
“唉呀,我真是榆木腦袋,夏侯燕嘛,我怎麼可能不知曉?!?
夏侯燕?不正是少寒那位與之相伴多年到最後卻生死下落不明仍心心念念不安的女子嘛,她說怎麼聽著這般耳熟。
“如此說來,少寒同你提及過她了?”少鳳陽挑眉,慢步上前。
“自是說過,她的畫像掛滿了他在外頭的底邸,想不知曉都難?!彼α诵?。
他自是與她提到過,然這又有什麼關係,難道……
難道眼前的這個啞女就是夏侯燕?
她還在猜測,少鳳陽已給了她答應。
“她就是夏侯燕?!?
夏侯燕,一個啞巴?這一點少寒到真不曾提到。
“她與畫像上的模樣,差得稍遠了些。”她躊躇許久,訕訕地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稍遠不過是她客氣的話,事實上,可謂是相差甚遠。在少寒的描述與畫像的描繪下,菁華想像中的夏侯燕應該是有著紅潤的氣色,稍圓潤的身形,雍容的氣質。
可再看眼前的女子,膚質粗糙,身形瘦弱一看便是營養不良的模樣,渾身上下沉悶的像是要壓死人似的,如彼時她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若不是少鳳陽特特提及,她根本無法將兩人想到一塊兒去。
只是,少鳳陽明明知曉少寒在四處找尋她,而她到好,還藏著掖著,就怕被少寒知曉。
“你不知少寒在尋她嗎?”菁華打量了少鳳陽一眼,轉而看向夏侯燕,“而你,明明便在甘源,他千里歸來,便是你對他無意,一場相知也
該與他見上一面啊,十數年的牽掛難不成之予你而言,就如此的輕淡嗎?”
無論如何,她都不曾料到夏侯燕會是個啞女,聽著少寒的描繪,總給她編織出一個完美到近似天怒人怨的仙女模樣,以至於眼前這樣的她讓她有些不敢置信,生出了大失所望的失落感來。
夏侯燕的臉上,閃過一抹濃濃的哀愁,似霧如煙的將周遭之人一併圍繞糾纏,險些就要將她溺死。
“停停,莫用這種哀怨的眼神望著我,我不曾拋卻你,勉強算是搶了你的皇后之位罷了。”她擺擺手,捂著傷口踱至一旁的牆角,踢了踢枯草堆,坐了下來。
“嗬,也只有你在這時候還能說出這種玩笑話來。”少鳳陽睨了她一眼,“你也有自知之明,曉得搶了人家的位份。”
夏侯燕上前拉著少鳳陽的衣袖,衝著她搖搖頭。
菁華訕訕一笑,不吭聲的望著她們二人。
若夏侯燕想要,她馬上便可自求下堂而去,絕不對皇后之位有半絲的留戀。人家中意的她還未必想要呢。
少鳳陽看著夏侯燕半晌,終是溢出了一聲長嘆,撫開她的散發,惋惜道:“少寒離開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待到他強大,足以回來奪取一切了,這孩子卻啞了,再也無法發出如黃鶯般的聲音,你又讓她如何去面對少寒。唉,命運便是這般的折騰人吶?!?
對於少鳳陽的哀嘆,夏侯燕的黯然,菁華卻十分不屑,訕笑道:“因此你們就編造了夏侯燕已死的消息,將她暗中掩藏在此處?”她勾著脣角,一臉的嘲諷樣,“只因她成了啞巴,所以你們覺得她配不上少寒,配不上皇后這個位置麼?愚蠢,真是愚蠢至極?!?
少鳳陽張了張口,似是想辯解,卻又最終什麼都沒說出口。
“若咱們還有命回去,就好好同少寒說個清楚吧,要不然所有人都不好過。”菁華仰頭靠著石牆,閉眼假寐。
看眼下的情形,她們是不幸再次被擒獲了,而黑衣人曾說過,要她們幫忙做些事兒,看來短時之內,她們不會有生命之憂,只是如此被困實在讓她憋悶,指不定這些人拿她們還不知如何要挾少寒呢。
雖說與之並無男女情意,可怎麼說也是盟友一場,若能自救,還是免得他爲難吧。
小憩了片刻,她忽的睜眼起身,在屋子裡四處踱著步子查看著。
少鳳陽與夏侯燕坐靠在一旁,下頭墊著一塊木板,鋪了些乾草,顯得比她愛乾淨的多。
“你在幹什麼?”見到她走到門旁伸手拉著門扉,少鳳陽出聲說道,“沒用的,門窗都被鎖死了,我們出不去的?!?
只是她似乎並不死心,依次將門窗拉了個遍後,抓頭撓腮的在屋子裡轉悠。
“行了,求你別轉了,我都被你晃得眼花了。”少鳳陽蹙著眉頭,輕聲抱怨。
她這跟個沒頭蒼蠅似的亂轉閒不下來,怎麼看著都讓她覺得心煩氣燥。
“看著礙眼便將你的眼睛給我閉上。”她沒好氣的回了一句,繼續她的散步事業,走著走著突地又下停來,看向她們:“咱們這還在暮辰寺裡頭?”
少鳳陽似乎還在氣惱她,瞪了她一眼撇開了頭不答
話,夏侯燕望了她一眼,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便轉回對著菁華點了點頭。
也不知他們是沒法子將她們弄出這個寺廟,還或是真的如此神通廣大的敢膽在這裡做據點等著與少寒談判,而此次,她與少鳳陽出來上香也算是臨時決定,知曉的人並不多,可這些黑衣人竟還能準時出現,且將這裡的一切都盡數掌握,可見他們是有備而來。
她越想越是覺得膽戰心驚,若不是少鳳陽刻意安排,那便是少寒身旁出了內奸,這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少鳳陽?!彼2睫D頭看著她,決定打破沙鍋問到底,大不了一死,但死也要死個清楚明白。
少鳳陽被她突然嚴肅的聲音怔了一驚,撇頭看向她。
“你與我說實話,這些人是不是你派來的?”菁華正色的神情讓少鳳陽好一會兒回不過神來,怔怔地望著她,半晌後才猛然間像是炸了鍋。
“楊菁華,你道本殿日子過得太閒自找虐,尋人綁架自己不成,我看你是瘋了吧。”少鳳陽霍的起身大步到了她跟前,單手叉腰,一手指著她的鼻子便開罵,將菁華罵得是一愣一愣的。
她收回之前的話,少鳳陽雖是公主,面上樁樁件件都合乎她的身份,然論起罵人來,她卻還要甘拜下風,原來這公主罵起人來也可以這麼潑辣的啊,看來駙馬這一職確實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姑奶奶,我錯了還不成嗎?”到了末了,菁華實在扛不住討饒。
少鳳陽似乎罵得意猶未盡,追著她滿屋子的跑,一旁的夏侯燕看得直笑,然在外頭的人聽來卻還是隻有兩個人的吵鬧聲。
後來,少鳳陽罵累了,自然閉了嘴,那些人可沒那麼好心替她們準備水,被關了這麼久,也就扔了幾個包子進來,連個面都沒露,也不知他們在等什麼。
菁華一直尋思著找法子自救,待少鳳陽靜了下來,她就獨自又在牆角牆落處查看,妄想能找到處牆薄的地方,也許這破廟裡還藏了機關也是說不準的事兒,能爲皇宮所用的,總是有些淵源流長的故事在裡頭。
“唉,少鳳陽,這個暮辰寺可有什麼故事?”她一邊扒拉著乾草,一邊壓著聲音問著。
少鳳陽經方纔一番折騰已經有些累,聽她有此一問,挑眉回了她一句:“做什麼,難不成這時間你還想聽故事?”
“反正沒事兒幹,你講那麼一兩個,就當打發時間唄。”她連頭都沒回,扒開一處草堆,伸手輕敲著牆角,可惜聲音還是十分的沉悶。
“也行,就講講這座寺廟的來歷吧。”少鳳陽正了正衣襟,一副要替她們說教的模樣,“實則,修建這座廟的初衷並非是作爲皇家祈福之地,彼時也沒有如今這麼大的規模?!?
菁華有些喪氣的撤了手,也懶的將枯草蓋好,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訕訕地說道:“廟嘛,初初總是小打小鬧弄出來的,若一開始便建的這般大,只怕也挨不上幾年的榮耀就該落沒了。”
“你還聽不聽了?!睂蹲约旱脑挶蝗舜驍啵嬴P陽有些懊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是是是,你繼續,你繼續?!彼龜[擺手,伸直了雙腿,背抵著牆頭,雙手撐地坐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