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山聽完了劉氏的話,一時也是左右為難。
按理說,史家提出來的要求,并不過分。
只是現(xiàn)在顧府上下,哪里去找這樣合適的院落?
難不成,因為兒子成親,就要將兩個弟弟都趕出去?
想到馬上就可以將那些礙眼的人都給移除了,大夫人感到一股熱血涌到喉底,奮力把它咽了下去,走近他抬起頭,面上露出擔憂的神情:“這件事情,說來也是妾身的不是。妾身當時也未多想,便一口應(yīng)允了。如今才想到了咱們府第并不寬敞,這當如何是好?”
聲音很輕,卻每一個字都像是那堅硬的瓦楞一般,砸向了顧子山。
“此事也怪不得你,史家珍愛這個姑娘,想要讓她享受到最好的,原也是情理之中。而且,咱們?nèi)⒘耸芳业墓媚?,也算是高攀了。自然也不能讓人家到顧府來受委屈。?
顧子山嘴上這樣說著,可是心里卻是萬分的糾結(jié)。
若是將兩個弟弟都分出去單過,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之前父親之世的時候,就已經(jīng)分好了家。
只是,母親那里,怕是不太好交待。
“此事再議吧,二弟也快要回京了,到時候再說吧?!?
大夫人心中得意,明白老爺這是已經(jīng)動了分家的念頭,臉上卻越發(fā)遲疑:“妾身也想著,若是因為之桓成親,就讓兩位小叔搬出府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適?萬一再有那嘴碎之人,說我們之桓不好,豈非是影響了他的聲譽?”
字字句句,都是為了顧家,為了他們父子著想。
顧子山沉思了一會兒,想到了史家在朝堂上的地位,的確是不能輕易得罪的。
如今兒子娶了史家的嫡女,將來對于他的前程,自然是有利無弊。
這么一琢磨,反倒是覺得他們顧家的確是應(yīng)該多多地捧著史家小姐才是。
轉(zhuǎn)回頭,顧子山便到了福安堂,將史家有心抬舉顧之祥的意思說了一遍。
老夫人其實這些日子,也一直在琢磨著這件事,不
過,總得等府上人齊了吧?
如果說老二還守在邊關(guān),那她定然會當即拿了主意。
可眼下老二馬上就要回來了,自然也就要緩一緩了。
“你且去吧,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放心,總不會讓這些個瑣事誤了之祥的前程,他是咱們顧家的長孫,我還能不盼著他好?”
顧子山訕訕一笑,暗道自己想多了。
母親對他們?nèi)齻€,向來是一視同仁。
因為自己是長子,所以自小便對他嚴厲了幾分。可是當初分家的時候,這處宅子可是留給了他的,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
長房這邊的動靜,顧之念多多少少也聽聞了一些,得知那位新來的美人兒,竟然是大伯的上司硬塞過來的,頓時又笑得有幾分寒意。
“母親,既然大伯母提出來了,那咱們也就應(yīng)了分家便是。何必總是留在這里礙人家的眼?”
李氏微微有些愁容,“話雖如此,可是你祖母尚在,若是分了,只怕是于顧府的名聲不利?!?
“母親,您一心只想著顧家的名聲,如何就忘了他們是如何害你的?”
經(jīng)她一提醒,李氏又想到了那張詛咒她的畫。
雖然那一紙畫像,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可是這背后之人的心思,實在是惡毒狠辣。
如今既知道人家是存了這個心思的,那自己又何必還非要上趕著讓人家來害?
“你說的也對。等你父親回來之后,我便與他提一提。若是他也同意,咱們搬出去便是?!?
“母親,您不是要征求父親的意見,而是必須要說服父親搬出去?!?
李氏頓時一臉狐疑地看著女兒,見其一臉凝重,不由得也有了幾分的不安。
“可是這府上又要出什么事了?”
顧之念將大伯收了一名美人兒的事情說了一遍,“母親,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上峰給大伯送美人兒,您不覺得奇怪嗎?”
李氏不以為意,“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之前你父親的上司也曾送過美人兒過來?!?
“可是父
親并未收下,不是嗎?即便是后來推辭不過收下了,不還是尋了個由頭,又打發(fā)出去了?”
李氏這才緩緩地收起了先前的無所謂。
“母親,之前那位柳姨娘,便曾是有人特意安排給父親的,可是因為臨時出了變故,最后她遇到的反倒是大伯。如此,才成了大伯的女人,母親,您不會真的以為,小妾丫頭,就只是男人的玩物吧?”
李氏頓時眸光微緊,仔細想著幾年前的種種,而剛剛女兒的話,分明就是在提醒她,這是有人已經(jīng)開始打自家老爺?shù)闹饕饬恕?
無論是監(jiān)視、眼線,還是為了拉攏、陷害,這都是必須要加以提防的。
想到了夫君如何是一名武將,連兒子也是一名小有成就的少將軍,再聯(lián)想到了此時朝堂中的派別林立,一下子感到這一串冰凌直刺入自己的大腦,將她的思緒完全打亂!
李氏想到了十余年前的朝堂動蕩,頓時渾身的毛孔都緊縮了,嘴唇也是僵木木地沒發(fā)出任何聲音。
顧之念一看她的反應(yīng),便知道,母親這是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她自己又何嘗不曾察覺到震驚?
如果不是因為云景送了消息過來,她又如何知道這個冰姬,竟然是大有來頭?
好在現(xiàn)在她們知道了這個,也好早作提防。
既然大伯母一心要將他們都趕出去,那便不妨順了她的意,借此機會,遠離了這個泥潭。
李氏猛地伸出手,一把拉住了顧之念,眸色凝重,“這個消息可靠?”
“這是云世子差人送來的。這位冰姬,可是曾受過三年專門的訓(xùn)練。母親覺得,大伯那樣的職位和身分,值得人家動向這樣多的心思?”
李氏頓時只覺得后背發(fā)涼。
她的夫君在邊關(guān)征戰(zhàn)數(shù)年,如今人還不曾抵京,便已經(jīng)開始有人打起了謀算。
若非是女兒與云世子有這么一段緣分,只怕……
李氏不敢再想下去,如今,已是覺得四肢百骸都冰冷刺骨,若是真地看到了夫君被人謀害的場景,豈非是要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