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沒有月亮的夜晚,一個身影急速的行走在雪地上,誰也沒注意到前面有一口下水井的井蓋沒有蓋上......
一睜眼,丁三就覺得頭痛欲裂,尤其是後腦,天崩地裂的疼;一摸頭,頭上包著厚厚的布。
迷糊了半天,才隱隱約約記起怎麼回事兒:月黑風高沒注意井蓋沒蓋,走著走著“嗖”的一聲掉下水井裡了,這可真是本命年犯太歲,早知道就該跟老牛去太歲廟求個平安符......正想著呢,一張笑的跟菊一樣的光頭男晃到了眼前,鋥亮的頭頂反射著日光,看得她瞬間就傻了——現在這醫護人員形象怎麼這麼威武......
光頭大夫看丁三驚愕的表情笑的眼睛都彎了,關切的問道:“小兄弟,醒啦?”
丁三從錯愕中回過神來,嚥了口吐沫,這大夫口頭禪可真怪,叫患者“小兄弟”,心裡明白大夫是在關心她,但是怎麼看這張“菊臉”都難有感激之情。
大夫看她咽吐沫,恍然大悟一般:
“渴了吧!快來快來......”說著就把她扶了起來,讓靠著牆坐,背後還貼心的給墊了個枕頭,倒了一碗較燙的熱水,讓她慢慢吹著喝...
“菊大夫”見她喝完了水,定了定,問道:“小兄弟你可嚇死我了,你剛纔都沒氣兒了,真是福大命大......”說著雙手合十還唸了句“阿彌陀佛”,看丁三直髮愣又問道:“小兄弟,你姓甚名誰,打哪兒來啊?”
這大夫真怪,姓名病例上不是有麼,從哪兒來跟看病有甚關係,轉念又一想,明白了:哦,可能這是碰了頭了,大夫測試我傻沒傻。
剛要回答卻猛然看見大夫,以及大夫身後的景緻一愣,雙目圓睜,張大了嘴遲遲說不出話來,半天,才喃喃的說了這麼一句:“這,這什麼情況...”
“哎呀,傻了呢這是......”“菊大夫”一臉的同情。
剛頭疼的厲害,沒仔細看,定了定神,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大夫”,這哪裡是大夫,這分明就是個老和尚啊!怪不得光頭!老和尚身後是簡陋復古的桌椅,四面灰牆,門口牆角還立著一把大掃帚,不會是馳名中外的少林掃地僧吧!
見她打量自己時那驚恐的眼神老和尚也有點兒慌,忙問道:“小兄弟,怎麼了?”
“小......兄弟?”這纔想起,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嘴巴再次變成了“o”型,這...這,一身的破布頭啊,隨身挎的破布包裡還裝著幾個壓癟流湯兒的李子......她都快哭了:“這......怎麼回事兒啊?!”
“哎呀,小兄弟你是不記得了?你去樹上摘李子吃,不小心掉下來,頭撞到石頭了,是我把你帶回來的。”老和尚一臉期待的看著她希望她能夠把這前因後果都想起來。
丁三一聽:啥?摘啥?李子?啥季節啊,這不是冬天麼......
一邊告訴自己冷靜,一邊再次打量著老和尚和自己身上這堆破布頭,老和尚一身舊僧袍,有年頭了,很乾淨,比自己身上這堆破布頭強多了,仔細聞,還有餿味兒呢,腳上一雙不合腳的爛布鞋,鞋跟都踩爛了,明顯不是自己的,露著個腳脖子,活脫一個小乞丐啊......沒可能啊,冬天掉下水井不至於大夏天給撈上來啊,莫非自己當了一段時間的植物人?那也不應該穿一身破布頭,還摘李子......誒?別說,這破布頭還頗具古風......
淡定淡定,心平氣和的想過種種可能後......
咱,咱不會是穿越了吧?
想到這兒,心頭一緊,眉頭一皺,看了看自己,細胳膊細腿,摸了摸自己的臉,一手的黑灰,臉兩旁是支楞八翹的頭髮,長度及肩,而自己明明是短髮!沒有鏡子,也不知道自己長的是個什麼模樣,不過據目前的數據來看,這身體的長度已然不是自己的那個了。
妥妥兒的,咱真的穿了......
老和尚看她跟個猴子似的,東抓西撓的,就問道:“小兄弟,你難道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麼?”
丁三搖搖頭。確實,要是來到這個“不明覺厲”的世界,的確不知道自己是誰,是幹嘛的。剛聽老和尚一口一個小兄弟,心裡納悶,咱掉下去之前是個女的啊,這身裝扮再加上“小兄弟”......
趁老和尚不注意偷偷的摸了摸兩腿之間......什麼都沒有,鬆了一口氣,這要是穿成男人,一會兒估計得再死一次。再看自己一身破布苦笑,這一身破布和發育不良的身體,鬼才能認出男女呢......
腦子裡千迴百轉之際,老和尚在一邊大方的開始了簡單自我介紹:“小兄弟,莫怕,這裡是金龍寺,我是這裡的和尚,法號法海......”
“噗!”剛還琢磨著金龍寺怎麼這麼耳熟呢,聽到“法海”兩個字就笑出了聲,法海,不是白娘子裡的麼?!難道咱和神話還扯上關係了?!不能夠啊,人家那個好像是金山寺啊......
老和尚看著她,不知道她心裡想什麼呢,一臉的納悶:我的法名這麼可樂麼,不能啊,我師父給取名字的時候說的挺有文化底蘊的啊,什麼“海納百川,□□”的......
丁三也覺得自己失禮了,趕緊跟道歉:“大爺,哦不,大師莫怪,我這一摔彷彿兩世爲人,之前種種皆不記得了,大師可知?”說完還洋洋得意,文縐縐的幾句還裝的挺像樣。
法海嘆了口氣:“哎,可憐啊,你是我從李子樹下揹回來的,看你的樣子......”頓了頓,欲言又止,
“大師但說無妨。”古裝電視劇好像都這麼說的......
“倒像是個以行乞爲生的少年。”雖然之前早有猜測,但是看這法海一臉“懂行”的樣子,她纔再次肯定,“自己”之前真的是個要飯的。
人家穿越都大俠小姐,皇后妃子啥的,怎麼到咱這兒就是乞丐了呢!
摸摸頭上包的布,想來是這和尚老大爺心好,把咱給救了,甭管怎麼回事兒吧,咱現在在這小乞丐身體裡了,既來之則安之吧,先得把這救命之恩謝了。
要下牀給大爺鞠個躬,誰知道一條腿邁下牀沿,另一條腿剛要著地,突然一陣頭疼,腳下一軟,“咣嘰”就給大爺跪下了,倆膝蓋實實在在的跟青石板來了個親密的接觸。膝蓋這麼一墩再加上頭這麼一震,疼的眼淚兒都下來了,暈暈乎乎的就要往旁邊兒倒。
老和尚懵了,連忙去扶“小兄弟,這是......”
摔都摔這兒了,總不能跟老和尚說,大師,我想謝謝您,沒謝明白摔了,這不像話。只能忍著疼,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跟老和尚說:“大師救命之恩,小人沒齒難忘,請受小人一拜......”
法海大師心眼兒好,最見不得這個,眼一紅,把她扶起來了,“小兄弟,你這是幹嘛,舉手之勞,貧僧受不起啊.......”
“熱淚盈眶”的跟老和尚矯情了一會兒方纔瞭解了情況,這裡是金龍寺後院,老和尚住的地方,而老和尚呢,則是這金龍寺的伙頭僧。吃過午飯後老和尚問丁三有什麼打算,她搖搖頭,老和尚見狀就讓她先安心在這兒住著,等傷好了再做打算也不遲。
就這樣,丁三又在這金龍寺後院待了這麼四五天。
這天,丁三見自己頭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準備到山下去見見世面。據自己八卦精神和這幾天在金龍寺的觀察,來往的香客,男人戴頭巾穿圓領長袍,女人髮髻梳的老高,穿窄袖上衣下著羅裙。根據偶爾看的那麼點兒電視劇來推理,這裡應該是明朝。具體哪年不知道,對於丁三這種“腦殘理科美術生”來說,即使問明瞭哪年她也什麼都不知道,政史地是她一輩子也參不透的禪。
來這裡雖然沒想好乾嘛,一琢磨咱也是現代接受過高等教育的,混口飯吃應該可以吧,好不容易來一遭總不能一輩子在和尚廟呆著吧,再者說自己是女的,雖然大爺救咱的時候沒發現,這要真讓和尚們撞破了,也是個事兒。
思來想去,便千恩萬謝辭別了擔心自己傷勢的老和尚,出了金龍寺,隨著香客們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