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展大哥昨日救命之恩。”
展昭的房裡有女人說話聲,丁三剛準(zhǔn)備敲門的手頓了頓,心裡嘖嘖兩聲,這聲音膩味的能甜倒牙,離老遠(yuǎn)就能聞到一股子發(fā)情的味兒。
“區(qū)區(qū)小事,不必掛心。”展昭已經(jīng)微微的帶著些不耐煩了,能讓溫文爾雅的貓兒不耐煩,這姑娘磨人的功夫也算是了得。
“怎麼能算是小事呢,展大哥畢竟救了我的性命,若要我以身相許都不過分呢。”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有些刺耳的響起,丁三在門外暗暗的翻了個(gè)白眼兒,小姐啊,您這是毛遂“自賤”麼。
“這些茶點(diǎn)是珊兒親手做的,還希望展大哥別嫌棄。”
聽到“珊兒”她猛的打了一個(gè)激靈,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怪不得聲音那麼熟悉呢,合計(jì)是姚紫珊姚大小姐昨晚被英雄救美后今兒來展喵這犯花癡來了,昨天還說喜歡羅子瑜來著,嘖嘖,女人心啊......
“多謝姚姑娘,展某還有要事在身,不如姚姑娘......”
一聽展昭要攆她走,姚紫珊立馬接過話茬,“展大哥說的要事,是拜劍山莊選繼承人一事吧?”
丁三眉頭一皺,羅子瑜跟王管家走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怎麼姚紫珊這邊兒就說要選繼承人了?
“選繼承人?”展昭也有些詫異,羅子瑜壓根兒沒跟他說過這事兒。
“六位堂主今天早上決定按照老規(guī)矩選繼承人,我爹受拜劍山莊之邀,估計(jì)一會兒就過來了。”姚紫珊一提起他爹,那語氣跟她爹是皇上似的。
“比武?”
“嗯,下人們正搭擂臺呢,正值秋月會,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都會做見證,據(jù)說凌霄宮的宮主都來了呢。”姚紫珊一看自己成功的吸引了展昭的注意,說的那叫一個(gè)來勁。
展昭的心思並不在這上,而是奇怪這次的比武爲(wèi)何如此唐突。
“展大哥,不如咱們一塊兒吃午飯吧,也就一頓飯的功夫,比武差不多就開始了......”姚紫珊說著就要去拉展昭的袖子,展昭眉毛一挑衝門外喊:“進(jìn)來!”
姚紫珊一愣,尷尬的收回了手,心裡還納悶兒,自己沒聽到有人敲門啊。
丁三撇了撇嘴,心裡明鏡兒的,以展昭的聽力,她在外面聽牆角他怎會不知,請不出去姚紫珊就只能請自己進(jìn)去了嘍。
“展大人,顏查散那邊發(fā)現(xiàn)了線索,讓您趕緊過去一趟!”丁三佯裝十萬火急的樣子推開房門,大口的喘著粗氣,好像一路狂奔至此一樣,心中暗暗給自己已經(jīng)逐漸成熟的演技點(diǎn)了個(gè)贊。
看她演的那麼投入,展昭強(qiáng)忍著笑假裝嚴(yán)肅,拿起身邊的劍對姚紫珊說了聲“抱歉”匆匆的跟丁三跑出去,氣的姚紫珊原地直跺腳。
“行了,不用跑了,她追不上來。”
丁三回頭瞅了瞅,確定姚紫珊沒跟上來,才吁了一口氣,不是她想跑,而是剛纔姚紫珊那表情要吃人似的,嚇的她根本停不下來,順了兩口氣,想起剛纔姚紫珊說的話,向展昭問道“展大人,羅子瑜和他大哥誰的功夫更好一些?”
展昭一笑,“小時(shí)候羅子瑜和羅子軒比試,羅子瑜每次都能輕鬆的輸給他大哥。”
丁三聽羅子瑜說過,展昭和他是發(fā)小,故展昭提到羅子瑜小時(shí)候她也沒怎麼驚訝,“他大哥的功夫那麼好?”
展昭搖搖頭:“贏不代表厲害,羅子軒每次贏完都會氣喘吁吁滿頭大汗,而羅子瑜卻大氣不喘腦門兒上連滴汗珠子都沒有。”
丁三仰著臉看著他,抱著胳膊,“你是說羅子瑜每次都故意輸給他大哥?”
“聰明!”展昭讚許的看了她一眼。
兩人繼續(xù)往前走,看見不少家丁在忙活著搬架子,估計(jì)是搭比武的臺子用。看著這些忙碌的家丁展昭嘆了口氣,“羅子軒從小就爭強(qiáng)好勝,羅子瑜你也看到了,表面上放蕩不羈,但是心思細(xì)膩,他不願意爲(wèi)了這麼些小事兒傷他哥自尊。”
“哎,他哥得有多傻纔看不出羅子瑜是讓他啊,這不是更傷自尊麼。”丁三有些無語,人總是盲目的對別人好,卻忘了很多東西是不能給予的......
她摸了摸肚皮,想起了最開始的目的,“展大人,你餓不餓?”
展昭低頭看著她,忽然一笑,“有點(diǎn)兒,出去吃飯?”
丁三笑瞇瞇的看著他,樂呵呵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望著兩個(gè)人離去的背影,遠(yuǎn)處的姚紫珊攥緊了拳頭。
“想吃什麼?”酒樓二層靠窗邊的一個(gè)位置,展昭託著下巴問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的丁三。
丁三眼睛一亮,“展大人您請客?”
展昭皺了皺眉,總覺得“展大人”這個(gè)稱呼特別有距離感,“在外面別叫我展大人,叫我展昭就行。”
丁三有點(diǎn)兒犯難,叫展昭?不太好吧,怎麼說人家是個(gè)四品的官兒,展兄?展胸?叫不出口哇,思來想去有些猶豫的說,“那我叫你展大哥?”
“好。”展昭痛快的答應(yīng)了,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想吃些什麼?”
“肉~”
“還有呢?”
“米飯~”
“不要酒麼?”
丁三一擺手,“吃飯不喝酒,喝酒不吃飯。”她美滋滋的看著展昭吩咐小二點(diǎn)菜,點(diǎn)的全是她愛吃的各種肉。
小二顛顛兒的下了樓,丁三望了望窗外,二樓正好能清楚的看見大街,天氣不錯(cuò),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也很多,處處平和,頗有天下大同之感。
沒多會兒就有人踩著木樓梯“咯吱咯吱”的往上走,丁三搓了搓手一臉的期待——這菜上的還真快。
從樓梯上來的不是小二,是一個(gè)女子,一身紅衣嬌豔欲滴。
看見她丁三血都涼了,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她和展昭剛剛在拜劍山莊甩掉的姚紫珊!
姚紫珊看見展昭也是一愣,看了一眼丁三,皮笑肉不笑的說了句:“展大哥,好巧。”
丁三都沒敢看她,單聽這聲音就一陣陣的惡寒——這女人忒難纏。
姚紫珊大大方方的拉了一張凳子沒骨頭似的挨著展昭坐下,她的丫鬟這時(shí)才從樓下上來,站在她家小姐一旁。
四方的桌兒,姚紫珊和丁三坐了個(gè)對臉,丁三尷尬的衝她笑笑,算打了個(gè)招呼。
展昭不著痕跡的往丁三旁邊挪了挪,姚紫珊也不惱看了一眼桌上的水笑著說,“展大哥,這茶粗,吃個(gè)飯可不能將就。”
一旁的丫鬟心領(lǐng)神會吩咐道:“小二,上你們這兒最好的茶來。”
聽見小二應(yīng)了一聲,姚紫珊就開始跟展昭淨(jìng)扯些有的沒的,哪家的酒好啊;哪家的琴不錯(cuò);哪家的點(diǎn)心很獨(dú)特......完全把丁三當(dāng)做透明人,展昭有一搭沒一搭的應(yīng)著,拿眼直獵丁三,那意思——想想辦法,丁三抓了抓頭,這姚大小姐根本就不給她插話的機(jī)會,滿心滿眼的是展昭,最後她也只能愛莫能助的看了一眼展昭——忍忍吧。
“您要的茶來嘞~”小二聲音洪亮提著壺繞到了丁三身後,姚紫珊一拉展昭的袖子,毫不在意他不滿的眼神,“展大哥,我剛纔看到羅子瑜了,他黑著一張臉唸叨著什麼‘可惡’啊,‘過分’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羅子瑜這麼快就開完拜劍山莊高層選拔的會議了麼?丁三正琢磨著,“譁!”的一下子,她的右臂一陣燒灼的疼痛,小二壺裡滾燙的開水全倒在她的胳膊上,一點(diǎn)兒都沒浪費(fèi)。
“啊!”她吃痛的叫了一聲。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姚紫珊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小二,趕緊跑到丁三身旁用力擼起她的袖子。
“嘶......”丁三疼的倒抽一口氣,姚紫珊這麼一擼,剛燙壞的地方全都脫了皮,這女人絕對是故意的!小二躲躲閃閃的眼神還有丫鬟臉上得意的神色,丁三立馬明白過來了,合計(jì)剛纔丫鬟晚她主子上樓是因爲(wèi)在樓下打通小二......她瞪了丫鬟一眼,轉(zhuǎn)看自己的傷口,水泡都破了!
“你看我這笨手笨腳的......”姚紫珊佯裝驚慌失措的拽著丁三的胳膊用手帕去胡嚕她的傷口,她疼的呲牙咧嘴卻掙不開姚紫珊的手。
小二立在一旁手足無措,他也不願這樣,但那個(gè)丫鬟威脅如果不按她說的做,便找人打斷他的腿。
丁三看了一眼小二,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兒,支走小二去拿冷水和香油。
展昭一把推開假裝好心的姚紫珊,小心的捧著丁三的手臂,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只是那麼一眼,便看得姚紫珊身子一僵,險(xiǎn)些癱倒在地上,好可怕的眼神......冷冽的眼神,猶如冰封的利刃,無情而冰冷,殺氣凜冽好像隨時(shí)都會大開殺戒......
姚紫珊的懼意涌遍了全身,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她一旁的丫鬟早就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小二很快便拿來了冷水和香油,丁三在展昭的幫忙下簡單的處理了傷口,被燙的地方疼的厲害,也沒什麼吃飯的心思了,便對展昭說,“沒事兒了,咱回吧。”
展昭看了看她的手,皺著眉頭思量了一下,“也好,回去跟顏兄弟討些藥膏。”說著將她打橫抱起。丁三尷尬的看著周圍,小聲的說,“我胳膊傷了又不耽誤走路。”
“快點(diǎn)兒麼,耽誤了時(shí)間會留疤。”他絲毫沒有放下丁三的意思。
臨走的時(shí)候他用眼角瞥了姚紫珊一眼,足尖一點(diǎn),從窗外掠出。
顏查散一打開門就看見展昭橫抱著丁三表情嚴(yán)肅的站在他門口,丁三衝他尷尬的咧了咧嘴,用胳膊肘捅了捅展昭,展昭這才把她放下,“顏兄,丁兄弟燙傷了,還勞煩您給看下。”
“哦,好。”
展昭看了一眼羅子瑜房間的方向,又看了看丁三,有些猶豫。
“你去看羅子瑜吧,這邊兒有顏神醫(yī)呢。”丁三指了指顏查散打趣道,讓展昭放心。
“那拜託了。”展昭向顏查散拱手抱拳,大步的往羅子瑜那邊兒去了。
顏查散仔細(xì)的查看丁三的傷口,一提鼻子挑了挑眉毛,“香油?你還挺機(jī)靈。”
他把傷口清理了一下,麻利的掏出了瓶瓶罐罐給她上了藥,別說,他這藥一擦上,還真就感覺不那麼疼了,涼絲絲的挺舒服。包紮完,顏查散拉過她的手腕向上一翻,另一隻手要去號她的脈。
丁三見狀慌忙的一縮手,尷尬的笑了笑,“神醫(yī),只是一點(diǎn)兒皮外傷,不用號脈了。”
“你不是說你以前頭受過傷麼,我順便幫你看看。”顏查散嘴角一勾好心的說。
“我的頭早好了......”丁三指了指自己的頭,又把手向後縮了縮。
“你怕什麼,怕我知道你是女子?”顏查散被她逗樂了。
“你......”丁三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他邊收拾藥箱邊說,“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你什麼時(shí)候知道的?”丁三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展昭都沒發(fā)現(xiàn)他是怎麼知道的。
顏查散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淡定的說:“昨晚搭你的脈知道的。”
丁三方纔想起昨天晚上兩個(gè)人聊天的時(shí)候他的確握過她的手腕,當(dāng)時(shí)她還以爲(wèi)他是在安慰自己呢。
顏查散一合藥箱的蓋子,擡頭看她,“你不會準(zhǔn)備一直瞞下去吧?”
“等弄清楚我身世了再說吧。”在自己身世沒清楚之前這樣似乎能安全點(diǎn)兒,昨天晚上那個(gè)黑衣人確實(shí)讓她挺心悸的。
“你這是怎麼燙的?”顏查散纔想起問這茬。
“小二上茶不小心燙的。”丁三無奈的說。
顏查散詫異的看著她,“怎麼上茶能上到你胳膊上啊,還這麼大面積,這不跟直接用開水潑似的麼。”
丁三慢慢的往下拉著袖子漫不經(jīng)心的說,“有人指使唄。”
“誰指使?”
“姚紫珊唄。”
顏查散有些摸不清頭腦,完全不搭邊的兩個(gè)人怎麼就扯上關(guān)係了?“你哪兒惹著她了?”
丁三嘆了口氣,將自己如何美人救貓慘遭報(bào)復(fù)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他聽完皺起了眉頭,
“你以後見她還是躲遠(yuǎn)點(diǎn)兒吧,她爹是江南一帶的米商,基本上每條街都有她們家的米鋪,有錢的很,而且她爹就她這麼一個(gè)閨女,慣得不行。”
怪不得姚紫珊一提到她爹就跟提到皇上似的,原來家裡這麼大的勢力。
丁三一想到姚紫珊就倒胃口,“這潑婦身上香粉擦得再多都蓋不住一股人渣的味兒,早晚得治她。”話頭一轉(zhuǎn)問顏查散,“你一會兒去看比武麼?”
“不去,沒勁。”顏查散哼了一聲,他向來不喜這些打打殺殺的場面。
“那倒也是,不過據(jù)說有個(gè)凌霄宮的宮主要來。”丁三搔了搔後腦勺。
“凌霄宮來湊什麼熱鬧?”顏查散半邊兒眉毛一挑。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麼,估計(jì)這會兒臺子都搭好了,趕緊過去佔(zhàn)個(gè)地方~”丁三趕緊慫恿他。
顏查散看著活蹦亂跳的丁三嘆了口氣,“你還真是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