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想下一秒就殺了她,以解心頭只恨。她拿著手上的繡布,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她並不在乎這些。
當火點燃了那根香的時候,她的眼睛看了一眼迅速低下頭刺繡的程靜,但是眼睛裡面都是慢慢的不可置信,她眼前的是什麼?看著那個女子手中的線在空中飛舞,然後一針一針的在布上穿梭。
大意了。
這回真的是大意了,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如此大意,江南製造坊也是以刺繡爲生,他們的女兒又怎麼會不懂得刺繡?
這下真的是被人擺了一道了,看了一眼正在燃燒香,這回不管怎麼說都要贏過來,腦子裡面閃動著一些畫面,一些圖形,本來一副胸有成竹的來到這裡,現在竟然被人這樣莫名其妙的擺了一道。
坐在那裡,一時間,竟然忘記開始打算繡什麼東西了,當初那個時代的圖畫也在眼前閃現過,但是在這裡,卻又上不了檯面,什麼親愛,說出來還不是給人謾罵,她閉上眼睛,儘量讓心安靜下來。
喧鬧,喧鬧,四周都是喧鬧的一片,她聽見有人驚呼第一根香滅了,她似乎可以看到比賽結束以後,程靜站在她眼前那種不屑的表情,還有那個男人臉上的猖狂,不知道爲什麼。。
紀茶隱隱約約中想到了一幅蓮花圖,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對於這些人。。她始終只能搖頭,她的權利,太過於卑微,現在只能這樣安靜的呆在這些人腳下。
拿起線穿進針裡,今天就用剛剛學習的針法,來一次挑戰好了,她倒是要看看,這個人是否值得她挑戰了。
蓮花,那種高貴的氣質,那些普通的話如何能夠睥睨,如果說,她比喻自己的蓮花,那麼坐在不遠處的女人又是什麼,同樣的高貴,卻讓人怎麼都捉摸不透,放眼望去的時候,總是讓人感覺到不可駕馭。
但是她始終知道一點,她不會變成這樣的一個人,站在所有人的前面她都是一面白紙,就算坐在這裡,就算她用那種複雜的針法,就算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著她的時候,她都沒有妥協。
有的時候,或許輸也要輸的讓人心服口服。
更何況,此刻的她也不會那麼容易的輸掉,九炷香的時間,難道還繡不完一幅圖,她的眼睛變得犀利起來。
腦子裡面浮現的卻不是那蓮花的摸樣,而是小時候所出現的光彩,那個時候,天還是藍的,水還是清的,就算是一個孤兒,她都活的很開心,就算那個女孩子一直欺負自己,自己都依舊天真無邪。
那二十多年,她記得太清楚,讓人痛苦的事情,也在那二十年發生的最過於平凡,那個地方,不是一點點小手藝就可以生存,靠著心機,靠著人脈,靠著勢力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最後竟然成了別人的踏腳石。
想當初,那二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想起來,卻也讓人覺得難看。畢竟,那段時間經歷了太多的悲歡離合,看透了世態炎涼。
一邊繡著,臺下,太多的人在喧鬧,似乎註定著她就是輸家,那些原本站在她這邊的人也紛紛的倒向程靜那一邊,一個普通的刺繡人家,怎麼會比得上一個轟動整個江南的刺繡世家?
這些人是不是再想著這個問題?她難道心裡就不難受麼,耳邊
,似乎都可以聽到心臟的跳動,這一切難道都不覺得可怕嗎?
但是,現在早就已經不是在害怕的邊緣,輸了,就是輸了全部,或許,也會輸掉曾經所過失的愛情,就算是打算接受小逸也罷,她都要搞清楚,伍子傑爲什麼這樣自私的離開,這樣讓她放不下。
當全世界都在顫抖的時候,她站在懸崖邊緣的時候,所有人都想著拉她一把的時候,那個男人爲什麼要站在最近的地方觀看,然而,伸手就可以把她拉出險境不是麼?這樣的袖手旁觀,算什麼?
心中不明白是不是因爲那股憤怒,手中的針在布中穿梭的更爲迅速,一幅蓮很快的就在布上大致的形成了一種摸樣,她用那種複雜的針法,給這幅繡圖添加了不少的先機,那樣的生動。
然而,當最後一針完成的時候,她看了一眼那還未燃燒的兩柱香,今日清晨,她打破了這個世界的定律,創造了那一種前所未有的繡圖,沒有人所嘗試的繡圖,夜間是否也要讓這繡圖一名天下?
她甩了甩已經痠疼的手,拿起線繼續穿在針上,兩柱香的時間,夠了,用上午的方式,在這蓮花池紙上,繡上了一艘船,上面兩個船槳,然而,卻沒有使船之人坐在其上,她滿意的看著這幅繡圖。
直至鑼聲響起,程靜也擡起了頭,向她這邊看過來,有人下來收繡圖,便遞了上去,這樣的畫很多人畫過了,然而卻沒有人嘗試著把這一切弄成刺繡,記得清楚的是,這個地方,最多的怕也就是鴛鴦了。
紀茶從椅子上站起啦,程靜也毫不猶豫的站起來,與她如此的對視,她嘴角勾起一個笑容,眼睛移開,看向臺下依舊爲她加油的人們,盡力了,就算是輸了,也是盡力了,一幅圖,畫出來容易,繡出來實在難。
如若還是輸了,那又怪得了誰,或是他們真不懂欣賞,或是程靜真的繡功如此精巧,或是徇私枉法,都與她無關了,如今等待著的,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她暗淡的走下臺階,阿露走過來,遞給她一把扇子,她緊緊紮在手裡,然而如今已經忘了如何去扇,無奈間,只好看著舞臺,程靜很安然的坐在一旁,冷冷的看著臺下,眼睛依舊沒有離開她。
真是可笑,她紀茶何德何能,竟然能讓這個千金小姐的眼睛裡面留下的都是她?
“大人!”
聽到動靜,她連忙看過去,發現程靜的父親站在那個男人面前,絲毫看不見這個男子的表情。一句大人,她就可以知道,這個男人的管絕對不小,不然也不會讓程靜的父親如此的糾結。
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呢?這一句話,到底是包含著內心中的憤怒,還是欣喜呢?現在只有兩個人的比賽,到底誰是贏家呢?
“好了,莫要多言,來人,把兩幅畫掛起來,讓衆人選擇?!?
這句話,倒是讓紀茶愣住了,沒想到此刻這個人竟然稿這樣一出,到底是唱著什麼戲?讓所有人來參加這次的裁決?當兩幅修圖掛起來的時候,她看著程靜的繡圖的時候,愣住了,這個東西好眼熟。
似乎在什麼地方看過,她看著這個如同花灑一樣的東西,腦子裡面一直在轉動,到底是什麼?爲什麼如此的熟悉?
如意!
沒錯,是如意!
代表著吉祥、安寧和財富的如意!
沒想到一個女子竟然會繡這樣一個東西,然而十炷香的時間,竟然之秀出了這樣一個東西,四周沒有絲毫的襯托,難道以爲就憑藉這一幅畫,可以獲得什麼樣的好成績嗎?
“各位,看好了,喜歡哪一幅繡圖,就站在哪一方。繡圖拉開距離!”
那個男人站在那裡,高聲呼喊,所有人都開始仔細的看著臺上的兩幅繡圖,這一次,還不是贏定了,她看著上面那高雅的蓮花,真的很美,至少她覺得很美。。
臺上的那個女人嘴角笑得甚歡,心中立刻感覺到哪裡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回頭一看,竟然發現除了阿露幾個人意外,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站在她這一方,然而有人要過來的時候總是有人拉住,然後說些什麼。
這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爲什麼說了些什麼話以後,這些人全部都走到那個女人那邊?她向後退了幾步,整個身子靠在了臺子邊上,難道她的繡圖如此的不如不了眼?她猛的回頭看向那個女人。
這個女人究竟是耍出了什麼樣的把戲!
“好了,現在已經分出勝負了,我宣佈..”
“慢!我出一萬兩買紀小姐的蓮花圖?!?
誰?是誰?她有些好奇的往那邊看去,一個人站在不遠處,頭上掛著一個斗笠,熟悉,真的好熟悉,爲什麼看起來如此的熟悉,那個聲音。。。
全場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不相信的回頭,或許在這些人眼中一萬兩是多麼貴重,是一個平常百姓一輩子的生活費用都綽綽有餘,但是,這一萬兩並不是重點,她也知道,這一幅繡圖不可能只賣得出去一萬兩。
然而,這個人。。
就算是放棄這一次去京都的權利,也算值得了,她的眼睛裡面涌出淚水,笑的卻是那樣的歡心。
當那個斗笠拿下來的那一瞬間,她多想跑過去,就如同小時候那樣,在這個人的懷中撒嬌。海嬤嬤,半年未見,近來安好?
心裡那句話,她不敢說出口,如今嬤嬤突然出現,定然有事情。當站在上面的那個人看到海嬤嬤的臉時,露出了驚恐。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然而程靜的父親卻沒有給嬤嬤什麼好臉色看。
“哪來的老婦,竟跑到這裡搗亂,給老夫趕出去!”
有的時候,目光短淺的人,定然不得好死,有一個人可以出一萬兩買一副畫,可想而知,這個人的身價有多高,爲了自己的女兒,得罪一個如此高身價的人,難道值得麼?若換是她。
一定不會做出如此愚鈍的事情,很多人走過來,剛剛走進,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然而幾個黑衣人一閃而過,那幾個走近的人,瞬間飛了出去,嬤嬤很自然的走上臺,把她的繡圖抓在手中。
“不錯不錯,如此的繡藝,堪稱絕也!”
嬤嬤的手撫摸在繡圖上,臉上的讚美讓她心裡很舒服,從未聽過嬤嬤如此的誇獎過她,就算是當初完成那一個任務的時候,都沒有聽過這樣的話。
看著嬤嬤將那一幅繡圖丟下臺的時候,她的眼睛瞬間瞪大,這是、這是什麼意思?看著所有人爭相恐後的搶那幅繡圖的時候,她突然感覺,看見自己的孩子,在人羣中被人拉拉扯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