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佳兮找到小癲子,讓小癲子帶老黑陪她去追李子涵。
小癲子便帶著俞佳兮來找高慎行,這么大的事情,他可不敢做主。
“佳兮,你要去找子涵?”高慎行便皺緊了眉頭,“你找他于嗎?他是去接應我跟小牧的,現在我跟小牧已經回來,他很快也會回來了,再說你找他什么事?”
俞佳兮低著頭不說話,她不敢把真相告訴高慎行。
高慎行嫉惡如仇,生平最看不慣的就是變節叛國的漢奸。
徐十九被牛四根逮拿住之后,高慎行早早的便放出話來,揚言如果徐十九變節,他就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殺了徐十九,這種情形下,俞佳兮又怎么敢跟高慎行說真話?萬一高慎行也跟了去,見到阿九,他就真可能在盛怒之下殺了阿九。
“佳兮,你能告訴我什么事嗎?”高慎行又說道,“有什么事,你找我就好了,用不著找子涵。”
俞佳兮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我還是要去找李子涵,慎行,你就讓小癲子和老黑陪我去吧。”
“那不行。”高慎行斷然搖頭,說道,“現在小日本大股掃蕩部隊雖然撤走了,可尾原大隊的特種兵卻還沒有全撤走,你去萬一遇到他們怎么辦?你真要去,那我陪你去。”
“不用,真不用,讓小癲子陪我去就行了。”俞佳兮趕緊搖頭。
高慎行便有些不耐煩了,說道:“佳兮,你找子涵到底什么事?”
俞佳兮便再次沉默不語,這時候,重被五花大綁的劉暢冷笑道:“高慎行你恐怕不知道,她不是真要去找李子涵,她是想見徐十九”
“老徐?”高慎行道,“找子涵跟見老徐有什么關系?”
劉暢又道:“你還真以為李子涵是接應你們去了,錯了,他是見徐十九去了”
“你說什么?子涵見老徐去了?”高慎行眸子里頃刻掠過一道懾人的寒芒,然后過來劈胸揪起劉暢,沉聲問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到的。”劉暢趕緊說道,“昨天晚上小日本派了個翻譯官來見李子涵,然后李子涵就帶人走了,現在他又沒跟你們一起回來,你說,他能干什么去了?”
“昨天晚上,小日本的翻譯來過?”高慎行望著楊大樹,臉色變得陰晴不定,如果劉暢說的確有其事,那李子涵十有八九真跟老徐見面去了。
迎著高慎行懾人的眼眸,楊大樹硬著頭皮點點頭。
高慎行當下便松開劉暢,扭頭吩咐李牧和小癲子:“小牧,小癲子,跟我走。”
李牧答應一聲,反手抄起他的改裝步槍就站起來,小癲子也牽著老黑走過來。
俞佳兮搶上前,懇求道:“慎行,讓我一起去吧,我想當面問問阿九,他到底怎么回事?”
“不行,你去太危險了。”高慎行斷然拒絕,說,“你有什么話,就跟我說,我會代你問老徐。”
“不,我必須去。”俞佳兮堅決地說道,“你若不答應,我就自己去,我找不著徐十九,找著山外的小日本終究是可能的。”
高慎行便陷入到了猶豫,這兩年多時間,他對俞佳兮的脾氣也算熟悉,別看她溫柔似水,平時說話都很少用大聲,可骨子里卻是一個極倔強的女人,一旦做出決定,就極難改變,這次若不帶她去,她就極可能私自出山去找小日本,這卻是往虎口里面送了。
“好吧。”猶豫了半晌,高慎行終于還是點頭,“你可以去,但是到了地頭,你得聽我安排。”
“好的。”俞佳兮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
高慎行一揮手,沉聲道:“出發”
劉暢便沖高慎行背影喊:“高慎行,你們到底想怎么著我啊?”
“你的事等我回來再說。”高慎行頭都沒回一下,揚長走了。
(分割線)
徐十九趕到毒龍谷外時,東方天際已露出魚肚白。
深深地吸了口清晨濃冽的寒氣,徐十九轉過身來,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毒龍
時至今日,木馬計劃已經進入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徐十九不惜舍棄個人名譽,不惜大節有虧,不惜背負起漢奸的罵名,為的就是有機會反戈一擊,粉碎小日本獨立混成第14旅團的掃蕩,而今天,跟李子涵的見面將直接關系到,整個木馬計劃的勝負成敗。
然而,剛進山谷,眼前看到的景象就給徐十九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徐十九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冷峻而又英挺的身影,他就是尾原重美。
尾原重美站在山谷入口處明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的眉毛上甚至都已經凝結出霜花,看到徐十九踩著冰霜緩步進來,尾原重美嘴角霎時綻起一絲冷冽笑意。
“尾原重美?”徐十九一眼就把尾原重美認出來。
此時,離兩人在炮臺灣第一次見面,已經過去將近十年,尾原重美不再是當初那個小小的少尉,徐十九也已經不再是那個小小的排長,但徐十九還是一眼就把尾原重美認出來,但是,不變的是,兩人都還在為各自的國家、各自的民族戰斗著。
“徐桑,真是你”尾原重美沖徐十九伸出右手,卻沒有摘去手套。
幾乎是同一瞬間,尾原重美也把徐十九給認出來,對于當年在炮臺灣給自己臉上一刀,險些殺了自己的那個國軍少尉,尾原重美可謂印象深刻,從德國留學歸來后,尾原重美曾無數次想象,兩個人在戰場上重逢之后的景象,卻沒想到,竟然會是現在這樣一番光景。
他尾原重美依然在為帝國而戰,而對方,卻已經成了帝國的一條狗。
這一刻,尾原重美內心有著難以言喻的失望,對徐十九也有著難以言喻的蔑視。
徐十九看了看尾原重美手上的皮手套,他雖然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卻也知道西方的這種禮儀,不摘手套跟人握手是對別人的侮辱,便沒有伸手,只冷冷看著尾原重美,說道:“是藤堂高英讓你過來的?”
尾原重美緩緩收回右手,淡然反問道:“你說呢?”
徐十九看了看山谷兩側,清晨薄霧中的密林,問:“這兩邊山腰上,肯定埋伏了不少的槍手吧?”
尾原重美道:“徐十九,你不要想多了,將軍閣下讓我們來,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要保護你。”
徐十九說道:“如果你們來,僅僅只是為了要保護我,那我現在很明確地告訴你,用不著,這世界上能殺我徐十九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徐十九,我勸你別太狂妄,不要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你現在就是皇軍的一條狗我現在要殺你,比殺一只雞還容易。”尾原重美眸子深處掠過一道懾人的寒芒,徐十九這句話可就是在打他的臉了,上次尾原大隊奇襲盤石谷,目標就是徐十九,可最終也沒殺了徐十九。
尾原重美的話就像一柄鋒利的尖刀,一下扎進徐十九心臟,他險些就當場發作。
不過,一想到整個木馬計劃,想到自己已經付出太多,想到許多弟兄為了木馬計劃甚至都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徐十九便又硬生生壓下胸中怒火,古有韓信能忍胯下之辱,今天他受尾原重美幾句言語侮辱又算得了什么?為了木馬計劃,他連民族大節都犧牲了,還在乎這點屈辱?
“好吧,你愿意留在這那就留在這里吧,不過,你最好讓你的人安分一點,不要輕舉妄動,否則,萬一壞了藤堂將軍的招攬大計,你恐怕也難交待。”徐十九道。
“這個就用不著你操心了。”尾原重美哼一聲,把視線轉向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