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很快就越過了國軍修在山腳下的第一道防線,并且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而是繼續端著刺刀往山上沖,由于地形限制再加上荊棘灌木叢的阻礙,咬著國軍屁股往山腰上追的日軍便不可避免地擁擠到了僅有的兩條崎嶇山道上。
日軍雖然在追,卻追得異常狼狽,他們的體力也有些不支了。
自從第十軍在金山衛登陸之后,淞滬戰場上的八十幾個師五十多萬國軍就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此后的戰事進程幾乎就是上海派譴軍跟第十軍之間的賽跑了,不看誰更能打,只看誰跑得更快,從金山衛打到牛首山,第6師團幾乎就沒歇過。
端著刺刀“吭噗”“吭噗”往上沖的日冇本兵根本沒想到,此時有著好幾十雙兇狠的眼睛正躲在巖縫中、地‘洞’里或者灌木叢中,正冷冷地打量著他們,至少四‘挺’輕重機槍已經打開保險,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們的背心。
徐十九通過望遠鏡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當下冷笑道:“小日冇本還真是狂到沒邊了,他們還真敢直愣愣地往山上沖啊?”
高慎行道:“這也沒什么稀奇,南路日軍自從金山衛登陸之后,除了在泗安、廣德跟川軍打了場惡仗,剩下的時間里,他們就基本上沒打過什么像樣的仗,更多的時候,他們就是在追擊、追擊,繼續追擊,凈路跑了。”
徐十九道:“小日冇本若以為這樣一路追擊就能夠打到南京冇城下,那可就錯了,淞滬會戰時,咱們就是想修工事也根本修不起來,但是牛首山的地形不一樣,是時候讓小日冇本領教領教咱們國軍打防御戰的本事了。”
說罷,徐十九又下令道:“給老獨打旗語,關‘門’,打狗!”
“是!”高慎行啪地立正,再次舉著紅籃小旗站到護欄后。
祖堂山山腰,獨眼龍剛剛帶著3連一百多號官兵退到半山陣地。
看到高慎行從塔上打出旗語,命令3連關‘門’打狗,獨眼龍頓時仰天打了個哈哈,僅剩的那只獨眼里也流‘露’出了兇狠之‘色’,當即對著四周喝道:“弟兄們給我打,往死里打,把這些狗娘養的小日冇本一個不留全干掉!”
已經進入防御陣地的3連官兵頓時猛烈開火,兩‘挺’仿捷克輕機槍外加百十來枝步冇槍頃刻間‘交’織成密集的彈幕,向著山道上的日軍‘射’過來,小日冇本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沖在最前面的六七個日冇本兵頃刻間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過小日冇本的反應很快,剩下四十多個日冇本兵很快就四散開來,各自占據有利位置跟國軍對‘射’起來,落在后面的火力支援小組也將三‘挺’歪把子機槍、三具擲彈筒架起來,準備對占據有利地形的國軍進行火力壓制。
然而,就在這個要命的時刻,日軍的側后方突然間響起了‘激’烈的冇槍聲,這卻是隱藏在暗處的側‘射’火力點開火了,這六個側‘射’火力點全都構筑在‘陰’暗處,‘射’界不寬,卻足以鎖死整個朝陽南坡及僅有的兩條上山通道。
兩‘挺’馬克沁重機槍外加四‘挺’仿捷克輕機槍,頃刻間‘交’織成密集的彈幕,灼熱的機槍子冇彈就跟潑水似地向日軍潑了過來。
最先遭殃的是落在最后面的火力支援小組,機槍冇手、副‘射’手、彈冇‘藥’手、舉著軍刀的機槍指揮官連同三個擲彈筒小組,還有這個步兵小隊的小隊長以及他的勤務兵,將近二十個小鬼子霎那間就倒在了急驟如雨的彈幕之下。
‘射’殺了日軍火力支援小組之后,幾個側‘射’火力點的機槍火力開始向前延伸,瘋狂‘射’殺藏身在灌木叢、小水溝以及山石之間的日軍單兵,戰壕里的3連官兵也紛紛往下扔手榴彈,小日冇本的三個步兵小組頓時間被炸了個血‘肉’橫飛。
不到片刻功夫,一整個步兵小隊五十多個小鬼子就被殺了個干凈,面對國軍‘精’心構筑的防御工事,面對國軍嚴密的正‘射’、側‘射’以及暗火力點,小日冇本的表現比誤闖狼窩的綿羊好不到哪里去,結局只能夠是被撕碎、被連皮帶骨頭吞噬。
東善橋,小日冇本前沿觀察哨。
祖堂山上的槍聲驟然間變得無比‘激’烈,岡本鎮臣就意識到苗頭不對,急舉起望遠鏡往山上察看時,正好看到佯攻小隊被國軍機槍火力瘋狂屠戮的殘酷場面,看到日冇本兵一個接一個倒在血泊之中,岡本鎮臣的臉‘色’頃刻間‘陰’沉了下來。
岡本鎮臣素來以“軍神”乃木希典為畢生榜樣,他從來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自然也不會把幾十個日冇本兵的死活放在心上,他唯一在乎的只是軍人的榮譽、武士的聲譽!
佯攻小隊在極短時間內全軍覆滅,岡本鎮臣能有好臉‘色’才有鬼了,他剛剛才向師團長谷壽夫夸下海口,說中午之前就能輕松拿下牛首山,天黑之前就能順利打到南京冇城下,卻不料話音才剛落地,國軍立刻就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岡本鎮臣這才意識到他對國軍的估計有所偏差,守牛首山的中冇國軍隊非但沒有喪失斗志,而且狡猾得很。
宏覺寺塔上,高慎行收回視線扭頭對徐十九說道:“真是沒想到,小日冇本的這個步兵小隊這么快就完了。”
徐十九道:“這便是側‘射’火力的可怕了。’
高慎行道:“是啊,真沒想到側‘射’火力的殺傷效果會如此之強。”
徐十九神情轉黯,問高慎行道:“聽說過88師524團l營么?”
高慎行道:“聽二瓜說起過,我剛到十九大隊那天,這個營在新民路遭到日軍伏擊,全營四百多官兵自營長以下全部戰死,無一生還。”
“是啊,全營四百多弟兄,被日軍‘誘’入縱深,結果遭到日軍側‘射’火力伏擊,最后竟無一生還。”徐十九輕嘆了口氣,黯然道,“今天,也算是替韓營長和四百多弟兄小小地出了一口惡氣,好教小日冇本知道,并不只有他們懂得使用側‘射’火力。”
東善橋,小日冇本前沿觀察哨。
岡本鎮臣長舒了口氣,說道:“看來支冇那人也變聰明,也學會使用側‘射’火力點了。”
步兵第3大隊大隊長河喜多藤喜少佐說道:“聯隊長,支那軍不僅學會了構筑側‘射’火力點,而且這幾個側‘射’火力點也構筑得頗有章法,既可以有效規避皇軍擲彈筒的打擊,又能確保封冇鎖上山的通道,所以,是不是等野炮聯隊到了再進攻?”
“野炮聯隊?”岡本鎮臣道,“不行,等野炮聯隊上來至少也得今天夜里了,這豈不意味著我們要在這里枯等一個白天?若僅僅只是耽擱一天時間倒也罷了,萬一讓第9師團或者第13師團搶先打進南京,司令官閣下固然會大失所望,諸位想必也是臉上無光吧?”
此時,新的上海派譴軍司令官朝香宮鳩彥已經到任,他跟第十軍司令柳川平助有點像日冇本古代宇治川之戰中爭奪頭功的佐佐木高綱和尾原景季,雙方都在憋足了勁往南京急進,就看誰的部隊能夠搶先打進南京了。
第6師團屬于第十軍的陣營,自然不愿意讓屬于上海冇派譴軍陣營的第9、第13師團搶了先,對日冇本人而言,攻陷南京、滅亡中冇國可是他們百年不滅的‘迷’夢,岡本鎮臣又豈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份不世功勛從他手中溜走?
當下岡本鎮臣扭頭對步兵第2大隊大隊長高田志道說道:“高田桑,前面這座山頭就‘交’給你們第2大隊了,正午之前必須拿下。”
“哈依!”高田志道猛然收腳,低頭。
高田大隊下轄四個步兵中隊、一個輜重中隊、一個重機槍中隊外加一個步炮中隊,滿編時足有兵員1100人,不過在向南京‘挺’進的途中,各步兵中隊屢有戰損,炮兵中隊以及輜重中隊也落在了后面,此時高田大隊只有戰斗人員700余人
高田志道屬于典型的日冇本武士,身材矮小,卻非常壯實,嘴‘唇’上蓄著方塊胡,小眼睛里時常流‘露’出懾人的兇光,這個老鬼子曾在蘇州城外一個小村莊里用軍刀連殺了十六個手無寸鐵的平民,其中包括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可謂喪心病狂
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老鬼子自然不會體恤自己的部下,當即命令本大隊所轄的四個步兵中隊向祖堂山發起了輪番猛攻,而且是不惜代價的猛攻,700多小鬼子分成十六個梯次,迎著十九大隊的機槍一‘波’接一‘波’地往山上猛沖。
為了守住陣地,十九大隊3連的兩‘挺’馬克沁重機槍打到冷卻水燒開,六‘挺’仿捷克輕機槍的槍管也燒得通紅,3連的老兵往槍管上澆了十幾泡‘尿’都沒能降下溫度,最后兩‘挺’馬克沁重機槍和六‘挺’仿捷克輕機槍全部打到炸膛報廢!
不過陣地最終還是守住了,從上午一直‘激’戰到傍晚,日軍遺尸兩百多具,卻始終無法攻上祖堂山,因為十九大隊在山腳下面修建的那六個側‘射’火力點位置太過刁鉆,不僅工事堅固而且可以互相保護,小日冇本拿炸冇‘藥’包炸了十幾回都沒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