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茹雪秀眉微蹙,站在赤土村口的老槐樹下沉吟不語。
“葉處長,有心事?”警衛(wèi)營長楊大樹忍不住走過來搭訕。
情報處長葉茹雪對徐十九有好感,這在整個皖南抗日救國軍并非什么秘密,楊大樹過來搭訕也不是說對葉茹雪有什么非份之想,他就只是想跟這個大美人兒說說話兒,就這么簡單。
只要是個男人,又有哪個不愿意跟美人親近?
葉茹雪卻完全沒心思跟楊大樹嘮磕,她的心思完全放在了如何保護徐十九的安全上,今天早上一大早,葉茹雪就跟著警衛(wèi)營主力來到了赤土村,提前開始準備赤土的安全保護工作。
從上午到現(xiàn)在,警衛(wèi)營已經(jīng)對整個赤土村進行了兩次大規(guī)模排查,方圓不到兩百米的小村莊,卻派出了足足六支巡邏隊,在村子中央以及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派出了崗哨,村口甚至壘起了兩個街壘。
直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異常。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葉茹雪心下隱隱約約總覺得有些不安。
對于軍統(tǒng)局的手段,葉茹雪有著足夠的了解,對于軍統(tǒng)刺殺徐十九的決心,葉茹雪也是毫不懷疑,所以她寧可把安保措施做得再細仔些,也絕然不敢有一絲的麻痹大意,總之,她絕不愿意徐十九出事。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當日頭斜斜地照射進老槐樹的底下時,葉茹雪忽然扭頭跟楊大樹說道:“楊營長,計劃有變,會面地點由王家大院改到村口山神廟,你快帶人去村口山神廟安排一下。”
“什么?村口的山神廟?”楊大樹愕然。
扭過頭,楊大樹便看到了葉茹雪說的山神廟,山神廟建在大約五百米開外,四周是無遮無掩的開闊地,無論是麥苗、苞米還是土豆,都不過長得齊膝高,根本就藏不下人,所以安保方面壓力會輕許多。
問題是,山神廟已經(jīng)破敗得不成樣子,墻壁倒了兩堵,房頂也坍塌了半邊,把徐十九跟中共重要人物的見面地點改到那里,怕是不太合適,共產(chǎn)黨方面恐怕會指責皖南抗日救國軍方面慢怠客人。
當下楊大樹說:“葉處長,這怕是不合適吧?”
“沒什么不合適的,就是那里了。”葉茹雪決心已定。
共產(chǎn)黨方面會不會責怪皖南抗日救國軍怠慢客人,徐十九會不會責怪自己沒安排好,葉茹雪都顧不上了,這些全都是細枝末節(jié),還能夠比徐十九的安全更加重要?對于葉茹雪來說,保證徐十九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楊大樹原本還想要反對,可這次安保工作畢竟是由情報處負責的,他的警衛(wèi)營只不過是配合行動而已,當下也就閉上了嘴巴,乖乖帶著一個排的士兵前去山神廟打掃,又派人把桌子、椅子從王家搬到了山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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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廟打掃好沒過多久,舒同文就陪同著祝論國到了,隨行保護的還有新四軍皖南支隊的一個警衛(wèi)排。
對于葉茹雪把見面地點安排在破敗的山神廟里,祝論國和舒同文倒是沒有什么意見,只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徐十九竟然還沒到,要知道徐十九一貫就以嚴格的紀律來要求自己,很少會出現(xiàn)遲到情形。
足足過了有一個多小時,徐十九才終于趕到了。
“阿文,真是不好意思,路上遇到一點小狀況,所以來晚了。”徐十九沖舒同文笑笑,又看著站在舒同文身邊的中年人說道,“這位想必就是中原局的祝書記了吧?幸會,幸會。”
“徐十九客氣。”祝論國笑著回應。
舒同文卻關切地問道:“大隊長,路上出什么狀況了?”
“沒什么大事,就是幾只小毛賊,想要刺殺我。”徐十九笑笑,又道,“不過讓小牧他們逮起來了。”
葉茹雪聞言神情一凜,插進來問:“是軍統(tǒng)的人還是極司菲爾76號的?”
“暫時還沒來得及問,已經(jīng)讓小牧他們押回縣城了。”徐十九搖搖頭,又埋怨葉茹雪道,“葉處長,你怎么選了這么個地方?”
“司令你不是不讓擾民么?那就只能選這兒了。”葉茹雪答道。
“跟村里的鄉(xiāng)黨借個地兒,應該算不上擾民吧?”徐十九皺了皺眉頭,又吩咐葉茹雪道,“快去村里找戶人家……”
“徐司令,算了,在哪談不是談?”祝論國道,“正好這天氣也熱了,在這四面漏風的山神廟,還涼快些不是?”
“行,那就在這兒談。”徐十九主隨客便,說,“祝書請上座。”
說完,徐十九便在事先擺好的長條桌左邊落座,高慎行、牛四根還有李子涵坐在了徐十九下首,祝論國坐在了另外一側(cè),跟徐十九隔桌相對,舒同文、胡志靜則坐在了祝論國的下首。
“徐司令,在開始正式會談之前,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共產(chǎn)黨人不習慣說廢話套話,至少這個年代的共產(chǎn)黨是這樣,當下祝論國直截了當?shù)卣f道,“希望貴軍能夠盡快釋放羈壓的我方同志。”
“羈壓?”徐十九笑著說,“祝書記怕是誤會了吧?”
“誤會?”祝論國反問道,“這么說,并非是羈壓?”
“當然不是羈壓。”徐十九笑道,“只是集中學習國際局勢而已,學習完了他們就回到各自的崗位,該于什么還于什么,祝書記,我得說一句,你們共產(chǎn)黨的政工于部的確非常優(yōu)秀。”
徐十九說的都是實話,盡管他對顧祝同仍抱有希望,卻也沒有想過要在一顆樹上吊死,如果顧祝同撒謊,恢復第十九軍建制成空,那么皖南抗日救國軍還是得回過頭跟共產(chǎn)黨新四軍合作的。
所以,徐十九并不想跟共產(chǎn)黨鬧得太僵。
祝論國方面其實也是一樣,只要有一絲可能,他們還是想極力爭取徐十九,當下便不再糾纏于表面上集中學習、事實上遭到了羈壓的這批于部,又把話題轉(zhuǎn)移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面。
“那么劉暢同志呢?”祝論國道,“據(jù)我所知,他都已經(jīng)被下入大牢了吧
徐十九的表情便微微一僵,說道:“祝書記,這位同志的情況有些復雜…
“徐司令,劉暢同志的事情我已經(jīng)了解過了。”祝論國擺了擺手,說道,“我想說的是,不管怎么樣劉暢同志都是共產(chǎn)黨員,既便他真犯了錯,那也應該由我們共產(chǎn)黨來處理,徐司令如果把他交給我們,我們將不勝感激。”
坐在徐十九下首的高慎行便扭過頭來看徐十九,對于徐十九來說,劉暢其實是個極其燙手的山芋,既便查實了劉暢確實叛變,其實也不好處置,現(xiàn)在倒是把這個燙手山芋交給別人的好機會。
徐十九沖高慎行輕輕點頭,然后對祝論國說道:“可以。”
祝論國心下便松了一口氣,其實在赤土面見徐十九之前,他都已經(jīng)做好了談判破裂、徐十九徹底倒向國軍的理準備,不過,從目前情形來看,徐十九明顯
不想跟共產(chǎn)黨交惡,既便顧祝同兌現(xiàn)他的承諾,真的恢復十九軍的建制,并委任徐十九擔任軍長,徐十九也未必會跟共產(chǎn)黨反目相向。
只要有這個基礎在,那就什么事情都可以坐下來好好談。
當下祝論國微笑道:“徐司令,那么咱們就開始正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