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李子元,分區司令員和政委對視一眼之后,幾乎在同一時間松了一口氣,臉上的愁容多少淡了一些。政委抓著李子元的手,搖頭道:“在得知軍區和野戰醫院同時遇襲之后,我這邊和司令員這邊一直都在擔心。”
“生怕你小子被鬼子給堵在醫院里面,或是回來的時候遇到鬼子的伏擊。這次鬼子的襲擊太過于突然了,幾乎全根據地都有些措手不及。我們兩個一直都在擔心你的安全,沒有想到你小子居然毫發無損的回來了。”
政委的話音剛落下,那邊司令員直接將他拽到地圖前后,才開口道:“回來就好,現在正需要軍事干部。這個時候,你的那個團沒有軍事主官,終究還不是一回事,對戰斗力的影響太大了。”
“這次整體的形勢很嚴峻,也相當的復雜。鬼子這次采取了偷襲行動,分別從周邊幾個方向調動了大量的兵力,采取了聲東擊西和暗度陳倉的辦法,對我太行根據地內實施偷襲。這次日軍的大規模掃蕩很突然,調動的兵力大部分都是從外地調來的。”
“在調動的時候,采取的均是調防或是開回國內的借口。在調動期間采取了多路迂回運輸,并先向沿同蒲線向西開進,或是沿著邯長大道向東開進。從北面發起掃蕩的日軍,甚至是先通過正太線開往河北之后,在突然掉頭從河北境內回運至娘子關。”
“返回娘子關后不做任何的修整,部隊下車之立即隱蔽開進。同時日軍掃蕩發起之前,在保密上也做了極其充分的準備。事前更換了全部通訊密碼,并采取了部分無線電迷惑和佯動手段,以保證其達成戰役的突然性。”
“在掃蕩開始之后,各部隊在整個穿插過程之中,始終保持著無線電靜默。在未抵達指定展開地域之前,無線電基本上不開機。同時日軍此次掃蕩,事先并未進行任何的偵查活動。他們的空中支援,直到全面展開后其航空兵才出現在根據地。”
“整個掃蕩之前日軍對偽軍以及各級偽組織,都進行了嚴格的保密。在行動開始之前,各級偽軍包括偽軍高層在內都不清楚。參戰的偽軍,也是從晉西南以及晉東北,以換裝的名義調來的。”
“此戰之中本地所有的偽軍,都沒有參加任何的掃蕩行動。只是在掃蕩全面開始之后,才沿著白晉鐵路線以及邯長公路重新調整部署。參戰的偽軍數量也并不多,基本上只是配屬行動,大部分還是以日軍為主。”
“日軍采取的這些迷惑手段,這就導致了在戰前,我們只得到了極其有限的情報,造成了此次反掃蕩的全線被動。眼下全軍區的各部隊相互聯系,基本上全部被打亂。我們與周邊友鄰部隊的聯系,現在幾乎已經全部中斷。甚至與軍區司令部,已經失去聯系兩天了。”
“電臺人員多次呼叫,始終未能得到軍區的回復。多次派出精干人員去尋找軍區,但始終未能找到軍區司令部不說。派出的人員,多次遭遇到日軍便衣武裝,導致了不小的損失。眼下分區部隊,只能獨立進行反掃蕩作戰。”
“從眼下的整個態勢來看,日軍此次掃蕩并合圍的主要目標,還是咱們的軍區主力部隊、總部機關。李子元,你是從與軍區駐地不遠的野戰醫院回來的。那邊的情況究竟怎么樣,我們現在急需你的匯報。
對于司令員的詢問,李子元也搖了搖頭。在簡單匯報了一下自己,從此次掃蕩開始以來的經歷之后,猶豫了一下后李子元才道:“首長,我現在也不知道軍區和總部機關目前轉移到什么位置。”
“我被困在野戰醫院所在位置的時候,只能從周邊隱約傳來的槍炮聲,判斷周邊我們的部隊還在作戰。而我得到的增援部隊,也只有一個加強營的兵力。盡管我已經想盡辦法,將軍區機關周邊可能的日軍調動過來,并減輕他們的壓力。”
“但整體上的敵情不明,我也不好判斷。至于兄弟部隊,我在牽著這股日軍在黎城與壺北、壺關交界地帶活動的時候,除了幾支小股的地方武裝之外。到我被日軍合圍,基本上沒有見到有我軍部隊在活動。”
“不過,我在被合圍的時候,周邊的日偽軍數量足有兩千多。我想這些日偽軍被我調動過來,周邊的部隊壓力應該減輕很多。至少黎城境內,眼下應該不會有太多的日軍。首長,我已經盡到我最大的努力了。”
“還有,此次日軍之所以偷襲成功,很大一部分是以靠他們從東北調來的叛徒出力。我在醫院那邊的戰場上,就曾經遭遇過完全由東北調來的抗聯叛徒組成的偽軍。這些人熟悉游擊戰,而且反游擊戰經驗異常豐富。”
“盡管兩地的情況不一樣,但從作戰方式上來看區別還是不大的。不過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審訊他們,但即便從這些有限的口供來看,日軍此次整個偷襲計劃,這些叛徒始終參與在其中。”
“我此次俘虜日軍少佐一個,由叛變的原抗聯某軍參謀長擔任的挺進隊中隊長一個,以及兩個小隊長。不過因為時局緊張,其余的叛徒我即無法就地釋放,也無法帶著走,只能全部。”
說到這里,李子元的手狠狠向下一劈:“首長,這些人與普通的偽軍不同。留著威脅太大,他們隨時還會在反咬我們一口。帶著走在當時的環境之下,幾乎無任何的可能。在當時的環境之下,我不能冒一絲一毫的風險。”
聽到李子元居然一下子處決了幾十個叛徒,分區的司令員和政委都皺了皺眉頭。想了想由政委開口道:“這件事情眼下不是處理的時候,怎么處理等到此次反掃蕩作戰結束再說。至于現在,你暫時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等到政委說完之后,司令員點了點頭后,看著地圖對李子元道:“李子元,都說你的膽子很大。現在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敢不敢到敵占區活動一下。以長治城為核心捅他一家伙,將深入根據地的日軍給調回去一部分?”
“之前你不在的時候,我和政委就一直在琢磨,是不是派出一支部隊去敵占區捅他一家伙。只是一團的主力還要留下來監視潞東周邊的敵人,你的二團沒有軍事主官,在你沒有回來之前還無法單獨活動。所以我們一直都很慎重,一直都沒有下決心。”
“現在你回來了,你的部隊由在長治周邊活動過,所以情況比較熟悉。所以我看這次決心,到了可以下的時候。這次我們決定還是由你去,去敵占區搞他一個天翻地覆,將掃蕩的日偽軍那怕是調回去一個大隊,也是給其他兄弟部隊減輕負擔。”
對于司令員的這個想法,李子元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道:“我堅決服從命令,這沒有什么好猶豫的。在醫院住了這么長的時間,我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再說小鬼子能來,咱們憑什么不能去?”
“我既然回來了,要是還讓小鬼子太太平平的,那對得起他們送我去住了這么長時間的院。還有我團部那個村子,幾百被他們下毒給殺害的鄉親們?來而不往非禮也,我既然回來,他們也就別想過太平日子。”
李子元打了包票,那邊的政委卻是道:“李子元,你小子別這么大大咧咧的。這次你跳出外線作戰,分區在自身還要承受很大壓力的情況之下,很難給你提供必要的支援。你一定要慎重,記住既要充分的調動鬼子,但也不能被鬼子給咬住。”
“還有,你小子要是在給我忘了自己的身份,帶頭去打沖鋒,這次任務我就換人去。至于你這個團長還能不能當,我和司令員就要重新考慮了。記住,你是一團之長,不是一個班長或是排長。”
政委的態度很明確,李子元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什么。相對于政委的嚴厲,盡管形勢多少有些緊張,但司令員還是給了李子元一天休整部隊的時間。李子元這一次在醫院待了這么長的時間,部隊新補充一些干部還沒有來得及熟悉。
現在部隊要跳出外線作戰,總得讓他與新調來的干部熟悉一下,另外至少三個營的營級主官他得定下來。還有跳出外線作戰,有些物資和彈藥也得想辦法調配。該輕裝的輕裝,該留守的留守。
對于三個營級干部,李子元倒是沒有什么太大的意見。按照他的想法,一營長暫時由副團長張子健兼任,二營長由原來一直在二營主持工作的原分區的作訓參謀劉思明,直接轉正就完事了。
這次在給自己解圍的時候,幾個建制營的表現,李子元可都看在眼里面。二營雖說只有一個代營長,但在三個營里面動作是最迅速的。在整個作戰之中,戰術運用也是最好的。相對于二營來說,一營和三營就差了一點。
對于劉思明這樣的干部,李子元很是滿意。能在幾個月的代理營長時間之內,將部隊*成這個樣子,至少這個干部水平是不差的。這樣的干部到了李子元的手中,他又那會輕易地放手?
這個至于一營,在代理營長能力略差的情況,暫時由張子健兼任比較好。張子健這個家伙,雖說過于圓滑了一些,可在軍事水平上還是不差的。自己在醫院的這段時間之內,將部隊帶的還是不錯。
唯一難選的就是三營的營長,眼下代理營長的馬秉臣,是正兒八經的政工干部出身。資歷雖說老了一些,是三五年的老紅軍,但卻是從宣傳干事一路干上來的。除了當戰士的那段時間之外,其他的時間就沒有干過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