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李子元心中怎麼想的,賀會章自然不會清楚。不過看著臉色有些變化多端的李子元,賀會章在臨離開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後道:“隊長,俺覺得咱們在與壺北西面的僞晉南建**接觸的時候,應該還是與警備隊有些區別。”
“僞壺北警備大隊的那些,就俺在哪兒待著的那段時間感覺,士兵雖說都是混飯吃,可這軍官明顯都是奔著升官財去的。除了俺這個無可替代的外來戶,其他的軍官不是王鐵石的心腹,就是他的拜把子兄弟。”
“別說王鐵石讓他們當漢奸,就是讓他們把自己的爹孃殺了,這些人也不會眨一下眼。那些人大部分在民團的時候,就唯王鐵石的命是從。可俺覺得建**的那些僞軍不一樣,他們和警備隊的那些有奶就是孃的傢伙不一樣。”
“俺總覺得那些人,不見得是真的想投靠日本人。俺在警備隊的時候,聽到警備隊的人說起他們的時候,都說日本人對他們防備心還是很重的。對他們的控制,也比僞警備隊嚴密的多。”
“但要說具體的那裡不一樣,俺一時半會說不出來。只是覺得這應該對你下決心,有一些幫助。俺想,如果這個僞軍團在日本人那裡像壺北警備隊一樣,那些警備隊的軍官也就不會這麼說了。”
“如果咱們能夠想想辦法,就算不能將他們拉過來反正,可總會給咱們的活動帶來一些便利。或許咱們可以和他們做一些交易,從他們那裡搞到一些彈藥。日本人儘管對他們的彈藥配,控制的相當嚴密,可總比咱們要強的多。”
“隊長還是那句話,八路軍也太窮了。軍裝沒有、番號沒有,這俺都可以理解。畢竟咱這也算是雜牌軍中的雜牌軍。**裡面的雜牌部隊,混得和你們差不多的也不是沒有。俺在中條山的時候雖說是雜牌軍,中央軍也歧視俺們部隊,可多少總有點補充。”
“到你們這裡倒是好,彈藥還得自己想辦法。俺想要是能和他們搭上線,這以後的彈藥保證也就多了一個來源。而且要說戰鬥力,他們可比僞警備隊強的多。他們大多也不是本地人,對於參加咱們也沒有僞警備隊那麼多的顧慮。”
對於賀會章的這番話,李子元略微一琢磨,卻是笑了笑道:“你老兄說這番話,不會是告訴我,你在那邊有關係吧。要是你的那些東西,都是道聽途說的,你也不會提這個建議。以你這個老兵油子性格沒有那麼簡單,說吧那邊你有啥關係?”
被李子元揭了老底的賀會章,卻只是呵呵一笑很不以爲意的道:“隊長,這話要說起來就有些丟臉了。俺當初被俘的時候,看押俺們這批戰俘的就是這個團,那裡有俺一個老鄉。他原來在二十九軍當連長,保定會戰失敗後,他的連沒有來得及撤走被隔在了後方。”
“無奈之下就跟隨一支民軍,習慣性的撤到了晉東南。二十九軍在平津戰役後,這樣被割斷在後面的小部隊很多。有的投敵,有的自立爲王,有的被其他的部隊繳械收編。他跟著這支民軍撤到晉東南後,被二戰區改編成了保安團。”
“俺在被俘後因爲日軍都還在作戰,所以開始都是他們在看押。俺與這個傢伙談了很長久,他勸俺要想不被送到東北當勞工,先在他們那裡待一段時間。等到有機會了,在跑回中條山,如果俺們願意回**的話。”
“他說他們隊伍中的人,大部分也都是抱著這個想法的。只是鬼子對他們不信任,調動他們的駐地很頻繁。從來不用他們與**交手,只讓他們對付八路以及駐防。他勸俺們先加入他們,否則就會被送到大同,甚至東北去當勞工。”
“他說鬼子現在對被俘的俘虜,基本上已經不在屠殺。部分編入僞軍,大部分都送到東北或是其他地方去當老公。俺琢磨要是被送到東北去,想要在跑回來可就難了。當僞軍雖說名聲臭了一些,可就在晉東南駐防,還是有機會跑回**的。”
“只是俺也沒有想到,等那次會戰結束,俺就被鬼子連人帶炮給編入了僞壺北警備大隊。俺那個老鄉爲了救出俺和兄弟們,還捱了鬼子一個大隊長的一個大嘴巴。儘管他當時掩飾的很好,可俺看的出心裡面的怒火。”
賀會章的這番話,李子元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但是卻沒有給予他答覆,只是讓賀會章馬上回去做好準備。他的那些話,李子元相信是真的。但是有些事情,李子元必須要慎重考慮。
尤其是對於之前從來就沒有接觸過敵工工作的他來說,這方面考慮問題不能單靠一個老兵油子的感覺。儘管李子元清楚,對於賀會章這種老兵油子來說,這種感覺通常是準確的。但在這個問題上,李子元還需要在考慮一下。
同樣對於西出壺北西部平原地帶的決心,李子元也沒有最終下那個決心。還是要等郭老三與劉連明回來,看他們偵察的結果再做打算。眼下週邊的敵情究竟怎麼樣,這是李子元最爲關切的。
但出乎李子元意料的是,他這一等就是大半天。直到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郭老三與劉連明才帶著外出的一小隊返回。而從從劉連明的口中,李子元得到的消息,可以用異常嚴峻來說。
此次外出偵察,劉連明他們根本就沒有能夠接近,他們當初圍殲日軍便衣武裝的地區。便因爲差一點沒有被日僞軍伏擊,而不得不被迫返回。但儘管郭老三嗅覺很靈,在進入日僞軍的伏擊圈之前,品味出不對勁來迅撤了出來。
但是他們在撤離的時候,依舊被同樣反應迅日僞軍,確切說是日軍和僞壺北便衣隊給咬住。只是依靠這郭老三對這片山林的瞭解和熟悉,他們帶著身後的日僞軍,在山林之中整整轉悠了大半天,才把身後追擊的日僞軍給甩掉。
在帶著尾巴在山中轉悠的時候,劉連明帶著的一小隊多次遇險,幾次差一點沒有與從其他方向趕來的日僞軍遭遇。從這大半天的遭遇來看,劉連明感覺到眼下所有出山的路,都已經被日僞軍封死。
而且日僞軍正在向自己所在的這個位置,快的合圍過來。原因很簡單,這一片地帶眼下已經是日僞軍,僅剩的尚未完成清剿的地帶。儘管這裡靠近潞東軍分區主要根據地,但看來日僞軍並未有太多的顧忌。
對於自己在轉移的時候,有沒有擺脫掉身後追擊的日僞軍,這一點劉連明可以確認。但是這一片山林是眼下對壺北東部山區,最後一片沒有掃蕩過的地方,日軍很有可能認爲自己部隊就躲藏在這一帶。
聽到劉連明的彙報,李子元不由的驚出一身冷汗。多虧自己沒有相信那封日軍的電報,要不然貿然的出擊很有可能會自投羅網。從眼下的態勢來看,日僞軍這那裡是要撤退。他們簡直就是要將自己置之死地而後快。
那份電報只是日軍在得知那支便衣武裝,已經被自己解決之後,利用很有可能被自己繳獲的電臺,快的設置一個誘餌。如果自己部隊之中,有能精通電臺的人,那麼這封電報對自己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如果自己部隊之中,沒有精通電臺的人,對於他們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想到這裡,李子元明白日軍駐長治的情報部門之內,不僅有精通戰術的高手在。而且這個傢伙很有可能,會成爲自己從軍以來遭遇到的最強硬對手。
這個傢伙不僅反應度奇快,短時間之內就給自己設下了這麼一個連環套。而且心思太過於縝密了,連自己在繳獲電臺之後,無法在第一時間送走都算計到了。甚至李子元有一種感覺,日軍最終決定冒險去捅馬蜂窩,在這距離潞東分區核心地帶近在咫尺的地方繼續掃蕩,應該是這個傢伙策劃的。
原因很簡單,此次壺北日僞軍從附近抽調兵力,傾巢出動對壺北東部山區掃蕩,還持續這麼長的時間,分區如果一點沒有察覺那是不可能。如果分區部隊藉機滲透,日僞軍很有可能會顧頭不顧尾。
利用日僞軍主力傾巢出動的戰機,主力部隊跳出外線作戰。深入日僞軍後方,要麼斷敵後路,要麼伏擊其補給線,這是八路軍反掃蕩作戰的慣用戰術。也是在裝備與兵員素質與日軍有較大差距的情況之下,一種無奈但是有效的選擇。
但此次日僞軍傾巢出動,還抽調了潞東、壺關的駐軍,卻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就算有長治的三十六師團主力撐腰,可也明顯有些不對勁。如果不是對分區部隊調動有了一定的掌握,日僞軍也不會如此的不要後方。
而按通常的習慣來說,眼下日僞軍掃蕩已經持續了兩天,分區部隊已經應該有所行動。日僞軍此次出動這麼多的兵力,哪怕之前行動意圖隱蔽的再好。但現在日僞軍已經全部展開,時間至少已經過去四十八小時了,以分區的能力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
可眼下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分區那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這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日軍情報部門此次行動做了周密的考慮和部署。要麼是瞞天過海騙過了分區,要麼就是對分區部隊的調動甚至是有些瞭解。要不然他們沒有這麼多的底氣,至少現在是沒有。
只是對於李子元來說,眼下分區那邊遲遲沒有動靜,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在去分區彙報的關力安全的回來之前,他暫時還不可能瞭解。可眼下的整體態勢來說,卻讓他感覺到了相當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