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位眉清目秀,鼻子上架著一副小巧的眼鏡,而又顯得很斯文。身上一身軍裝雖說略顯破舊,可也清洗的干干凈凈。身上斜背著一個藥箱,纖細的腰部扎著一條小皮帶,很是精干的女醫生,李子元也只能摸了摸鼻子搖頭苦笑。
見到一貫嘴皮子都很利索的李子元,被嗆的說不出來話。邊上的政委,還是決定出來做做和事老。畢竟這二位要是成了,也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就算成不了,至少暫時還要在一起工作,搞的太過于僵硬不好。
政委指了指李子元道:“這是李團長,才從咱們這里出院不久,楊靜同志也應該不陌生。這次你到他們團去工作,是師長親自批準和下達的命令的。希望楊靜同志,能夠在陌生的環境之下,盡快的將工作上手。”
聽到政委這番話,這位楊醫生卻是沒有任何表情的道:“政委,我想通了。既然李團長明顯不歡迎我,您看看是不是換一個人去?畢竟人家是一團之長,都已經擺明了不歡迎我的架勢,我又何必上門卻惹人討厭?我得有自知之明不是嗎?”
這位楊靜醫生這段話說出來,剛剛還有些發蔫的李子元,連忙看向醫院的院長和政委,口中就差沒有叫出好來。這可不是我不愿意接收,是人家不愛去。你們做上級的,也不能勉強人吧。還是按照她的要求換一個人,這樣大家都過得去。
只是李子元沒有想到,已經想明白師長心思的院長和政委,那會如他的意思。聽完楊靜醫生的話,政委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看向了身邊的院長。接收政委看過來的目光,知道自己該唱黑臉的院長一拍桌子道:“胡鬧。”
“你們兩個當命令是什么,可以討價還價的菜市場?楊靜同志,李子元同志的態度是有些不對,但是楊靜同志這不是你拒絕的理由。記住,你現在不是一個老百姓,你是八路軍的一名軍醫。”
“革命軍人要做一塊磚,那里需要那里搬。在執行命令上,絕對不允許討價還價。調動你去李團長的部隊工作,這是組織上的決定,你必須要嚴格的執行。都像你們這樣,這部隊還叫部隊嗎?”
“你的調令是師長親自下的,這是全師幾十萬部隊最高軍事首長下達的命令,你理解也得執行,不理解也得執行。如果你到了部隊,那個家伙有什么為難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向我們匯報嗎。我們這個當院長和政委的,肯定給你做主。”
批評了幾句有些使小性子的楊靜,院長又轉過頭來看著李子元,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李子元同志,你這個重男輕女的封建糟粕思想要不得。不管是男兵還是女兵,都是咱們八路軍的兵。不管是男醫生還是女醫生,都是救死扶傷的醫生,你小子少在這里搞性別歧視。”
“楊靜同志是咱們醫院的院花,也是一名醫術精湛的醫生,怎么到你那里還委屈了?我還覺得委屈的是我們的小楊同志。你小子少在這里不知道好歹,派楊靜同志去你們那里,是上級對你們的愛護和關懷。你小子再不識抬舉,我馬上就像師長匯報。”
原本還指望這二位幫著自己說說話,卻沒有想到這二位老兄這臉說變就變,結果倒是訓起了自己來。不過院長這番話說完,李子元也發現了,自己也就別指望這二位幫著自己了。這二位老兄就在這里,等著看自己的笑話呢。
指望他們幫忙,他們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這二位老兄不給換人,楊靜再真的不去了,自己部隊的那些傷員怎么辦?形勢逼人,無奈之下的李子元也只能捏鼻子認了。不然還能怎么辦,難道就這么僵下去?
眼下一點辦法都沒有的李子元,瞪了那邊的那一對無良的搭檔一眼,無奈之下給面前的楊靜承認了自己錯誤,并再三保證只沒有歧視婦女的意思。只要她楊大醫生能邁開尊腿去他的部隊,保證她楊大醫生吃好、喝好,以及生活的愉快。
聽著李子元這些不倫不類的保證,楊靜也不好太過于追究。軍區政治部主任雖說等于自己的養父,但對自己一向都是要求異常的嚴格。甚至比一般的干部,要求還要嚴格的多。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拿什么小性子壓人,肯定又是一頓嚴肅的批評。
見到李子元在自己面前,不斷的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也不好太讓人下不來臺。畢竟人家也是一團之長,再加上自己對李子元又有些小女孩的心思。所以,最終還是接受了李子元遞過來的臺階。
不過到底是女孩子,就算接受了李子元道歉,也不太好意思明說。只是在轉身的時候,嘟囔一句你快一點后,便徑直離開了這里。楊靜的話,李子元聽到之后,也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跟在楊靜的身后,也離開了野戰醫院的這間辦公室。
只是就在李子元邁出這間辦公室的時候,他卻清楚的聽到背后傳來的,雖說控制但卻是清晰的傳進他耳朵的爆笑聲。也不好回去再去找這對不良搭檔算賬的李子元,也只好撇撇嘴,接過身邊大李遞過來的馬韁,硬著頭皮跟在楊靜的身后。
這次李子元回政治部的時候,來的時候是四個人,可這回去的時候,雖說其中的人發生了變化,可這人數還是四個人。張玉虎在跟隨李子元回到師部之后,就被派去政治部保衛處學習警衛工作。雖說學期倒是不長,但這次不能與李子元一同回去。
不過張玉虎不能回去,倒是騰出了一匹馬。李子元幾個人來的時候,騎得都是八松嶺那一戰繳獲的騾子。這次接回自己的馬,再加上張玉虎不在,一下子騰出了三匹騾子。正好,給楊靜一匹后,剩下的兩匹將總醫院那兩頭毛驢換下來。
只是看著李子元身邊的那幾頭高大的騾子,再看看自己醫院的那幾頭毛驢,院長很是有些喜歡。只是他搓了搓手剛要張嘴,剛剛被他們兩個落井下石的李子元,卻是翻了翻白眼。很是不滿意的牽上那幾匹騾子就走,一點面子都沒有給。
離開總醫院之后,李子元沒有敢在回師部。只是去政治部那里,與副主任打了一聲招呼之后就拔腿開溜。師長那里,他無論如何都不敢去了。原本想去參謀長那里看看的想法,此時也徹底的消失。這幾位首長,自己現在還是躲著一點好。
只是李子元不清楚,在他帶著一行人,趕著兩頭騾子離開軍區的時候。師長與大姐雖說沒有露面,可就在不遠處看著他。等到李子元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山間小路上之后。師長搖了搖頭,對大姐道:“希望你的這個辦法管用,小楊能夠栓住這匹野馬。”
聽到丈夫的話,大姐笑了笑道:“你的這個得意門生,性子是野了一些,可人還是一個熱心腸的。沒有那么重的功利心,為人也相當的腳踏實地。腦子反應靈活,也沒有那種花花腸子,小楊如果真的跟了他這輩子差不了。”
對于妻子的這個評價,師長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希望如你所愿吧。這個家伙,該給他套上籠頭的時候。全軍區這么多干部,讓我操心婚事的也只有他一個。這小子,這面子可夠大的了。希望我回延安之前,能夠聽到他們的好消息吧。”
一路上很是沉悶的李子元,自然不會知道背后的師長和大姐,一直目送自己離開才返回師部駐地。心中很是郁悶的李子元,騎在自己的那匹戰馬上,看著身邊也同樣顯得很沉默的楊靜,以及刻意與自己拉開一匹馬距離的王均和大李,卻是懶洋洋的一句話都不想說。
而李子元不想說話,在他身邊騎在一匹騾子上的楊靜,自然也沒有搭理他。一行人,就這么沉默的趕著路。不過,在來到路上一處拐點的時候,李子元總算打破了寧靜,轉過頭對大李道:“上次咱們就是在這里遇到的敵人吧。”
聽到李子元的詢問,原本就心里面極其警惕,一路上都在仔細觀察著身邊環境的大李,點頭道:“團長,沒錯,咱們上次就是在這里與偷襲師部的日偽軍遭遇的。咱們就在這個拐角處,觀察到的日軍先頭部隊。”
看著大李故地重游很是有些緊張,大張著機頭的快慢機就插在子彈袋上。李子元揮了揮手道:“你小子別那么的緊張,這次日軍損失不輕,至少短時間之內不會再來一次了。你小子把保險關上,別走火就不好了。”
“你現在的槍口下,可是你的另外一桿槍。馬背上顛簸的厲害,萬一這一顛你的槍響了,可不就壞事了嗎。我可不希望我的警衛員,變成中國最新的一個太監。放心吧,把你的槍放回該放的地方去。”
聽到李子元的調侃,大李呵呵一笑。但只是合上了機頭,可槍還是插在可以最快出槍的位置上。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大李哪敢稍有松懈。再加上這次還有一個女醫生,以及一批藥品隨行。
看著大李還是緊張的觀察著周邊,李子元倒也沒有在說什么。不過,李子元對大李道:“大李,我想了很久,還是想讓你下連。你的身手,跟在我身邊有些浪費了。你的那支狙擊步槍,可是咱們全分區僅有的一支,跟在我身邊也沒有辦法發揮威力。”
“我給你一個任務,你回去之后給我組織一個狙擊排。全團的官兵,你可以優先選擇。盡管狙擊步槍就這么一支,但咱們可以組織一批神槍手進行訓練。沒有狙擊步槍,我給你們弄一些日軍的士官望遠鏡。至于武器,也隨你們便選擇,三八式或是中正式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