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憂外患,使蔣光頭暫時停止了親痛仇快的自相踐踏,民主之風緩緩地在華夏大地上吹拂開來。華夏合作進入黃金時期。
2月,國民ZF軍委會在武漢成立了政治部。喜歡標新立異、風頭十足的少壯派新任部長李衛東擺出一副開明姿態,請ZG要人周先生出任副部長。李衛東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得連蔣光頭都感到驚訝。為了把文藝界名流、郭沫若請進政治部,他三次致電,并親自登門拜請。不知是民族正義的感召,還是李衛東的精誠所至,郭沫若終于鐵下了心,把日籍愛妻安娜留在了日本,獨自在武漢安下心來,出任主管宣傳的第三廳廳長。
李衛東前言必踐,在人事安排、制定計劃、調撥經費等方面,給郭沫若大開綠燈。一批GCD人和進步之士在這個特殊的時期,邁進了多年戒備森嚴的國民D政治部門,從隱秘的地下昂首步入政治前臺。
有蔣光頭在后面撐腰,李衛東出手也極大方。第三廳一次就能從他手里拿到80萬元的經費,足頂得上當時一個正規軍的開銷。這一切,使郭沫若和他的第三廳如虎添翼。宣傳抗戰、發起轟轟烈烈的“保衛大武漢”運動,政治部政績斐然,第三廳功不可沒。
滾滾大潮,沖擊得武漢三鎮又恢復了勃勃生機。參加過北伐GM的郭沫若,目睹這座沉寂了十余年都市舊地的巨大變化,興奮地*起筆,在報紙上贊頌道:“《新華日報》復刊了,鄒韜奮和柳是主編的《全民抗戰》也復刊了,空氣的確在變,沉睡了10年的武漢,仿佛在漸漸地恢復到它在北伐時代的氣息了。”
武漢確實在變,變得像春天,充滿朝氣;變得萬花怒放,充滿生機。
許多曾被國民D取締的抗日救亡團體,這時重又打出招牌,融入滾滾的抗日洪流中,幾個月里,數十個新的救亡團體,也如雨后春筍般在武漢冒了出來。
2月,“華夏青年救亡協會”在漢成立;
3月,“華夏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也隆重出臺;
同月,“華夏青年記者協會”也在武漢問世;
…………
一個個新老團體、一群群熱血沸騰的人,呼喊著同一個聲音:抗戰到底,收復失地。經他們的手,一本本宣傳抗戰的小冊子,一張張充滿民族吶喊的傳單,雪片般飛灑著,落入華夏人手中。他們的出現,無疑大大促進了武漢乃至全國的抗日救亡運動。
2月,“國際反侵略運動宣傳周”在武漢首先掀起救亡的狂潮。各救亡團體、愛國華僑、外國聲援團、學生、市民,都投入到這場轟轟烈烈的運動中。這次活動,使普通的華夏百姓第一次聽說了西方的綏靖,了解了國家、民族正面臨的險境,也弄清了他們自己背負的民族使命。青年從軍掀起了熱潮。
4月,臺兒莊大捷的喜訊傳到武漢。周先生、郭沫若等政治部有識之士抓住時機,動員起在漢的各救亡團體,把祝捷宣傳活動推向*。50多萬人組成的游行隊伍,組成了一幅蔚為壯觀的場面。黃鶴樓下、長江兩岸,人潮如海,彩旗林立,歡呼、吶喊聲盈天沸地。
每個有幸身臨其境的華夏人都揚眉吐氣,充滿驕傲和自豪。胸中涌動的激.情使他們更加堅信:華夏不會亡。幾千年的文明絕不會在鐵甲槍炮前泯滅。
聲勢浩大的抗日救亡運動似一波波奔騰不息的江水,在大武漢奔涌著。它蕩去了多少華夏人心中的疑慮、恐懼,卻也泛起了一些人心底的積垢。
這天,軍委會秘書長張群驅車上了珞珈山。
連綿多日的陰雨已停了下來。一直像被烏云籠罩著的天空,透出道道金光。不知是天氣的緣故,還是幾天前日本空軍在武漢上空鎩羽而歸,這幾天武漢一直很平靜。蔣光頭心境不錯,邀張群走出居室,來到庭院。
蔣光頭走下臺階,拄杖立足,忍不住深吸了幾口氣,一陣愜意翻滾著涌了上來。雨后,空氣像被濾過一般清純。斜陽透進庭院,驅散了枝頭花草中的濕霧,照得水珠靜物晶瑩剔透。向北遠眺,長江像條銀鏈,蜿蜒著攔腰穿過城區。各類建筑錯落有致,盡收眼底。最讓他留戀注目的,還是隱現在丘崗起伏、層巒疊翠之中的東湖碧波,山湖相映,綺麗多姿。
“武漢居天下之中,九省通衢,實在是一方寶地啊!”蔣光頭觸景生情,大發感慨。
“委員長,噢,總裁!這樣的好天氣,武漢也并不多見啊!”張群見蔣光頭陶醉在清風靜氣中,想說的話忍了忍還是憋回肚里。
“岳軍”,蔣光頭露出一絲笑,“你同我共事多年,不必客氣!委員長也罷,總裁也罷,不過是稱謂小事,何必拘泥。你隨便怎么稱呼好啦!”
心情好時,蔣光頭對誰都很客氣。實際上,他當然希望人人都能稱他為“總裁”,視他為“總裁”。可他對張群說的也是實話,他從不把張群當外人看。
張群能有今天,也全是因為有了蔣光頭。早年在保定軍校,兩人便是同窗,只是炮科出身、一向孤傲自負的蔣光頭沒與這位步科學友打過交道。直到兩年后,兩人一同登上東渡日本的大船,方有了接觸。一番言語后,張群為蔣所折服,到日本后也改學炮科。畢業后,又隨蔣到日本炮兵第19聯隊見習,開始了與蔣光頭共事、日后發跡的生涯。
蔣光頭發跡,廣招舊友、同窗等親信組閣,張群自然也投至他的麾下。自1924年后,兩人關系一天天密切起來。張群八面玲瓏,投蔣所好。開始時舍棄自己的一切,大事小事為蔣著想,毫無半點私心。老蔣的吩咐,他從無異議,而且又總是變著法兒讓別人看不出其著意吹捧的痕跡。這讓政敵林立的蔣光頭大為欣賞,視為知己。張群從此官運亨通。
雖然仕途順利,可他對自己扮演的角色卻十分清楚。據說1931年底,因為媚日,激起上海市民公憤,把他從上海特別市長的寶座上轟了下來,閑居在家。一天在院子里澆完花回房,在門廳鏡中望著自己身影,搖頭苦嘆道:“張群何人?蔣光頭走狗也!”
雖有自知之明,雖然也感嘆,但他并不打算改變什么,這畢竟是他自己選擇的一條路,而且日后數十年他也一直是這么走過來的。但從這一日起,他說話辦事,變得處處謹小慎微起來。
張群當然也不會白吃蔣光頭的軟飯。事實上,蔣光頭翻臉無情,六親不認,絕不會讓人隨便吃他的白食。對蔣光頭,張群自認是有功的。1930年中原大戰,張學良開始明言中立。可蔣軍和閻、馮聯軍都看中了東北軍的這位少帥,尤其是他手下的幾十萬軍隊。
1930年的張學良,恰似當年楚漢之爭中的韓信,助漢則楚亡,助楚則漢亡。雙方都不惜一切要爭得這枚決定命運的砝碼。閻、馮方面派去的人雖然也有高官、金錢做后盾,但最終也沒成功。而蔣光頭派去的張群卻頗有耐心。他懷揣委任狀和銀票,跑到沈陽游說張學良,碰壁后不為所動,厚著臉皮跟著張學良又到了葫蘆島,不行再到北戴河。身前馬后的像個馬弁,一路上忍著東北軍眾人的冷嘲熱諷,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和并不算深的私交,軟磨硬泡,愣是打動了少帥的心。
不幾日,東北軍出關,南京方面大獲全勝,張群立下了頭功。1936年兩廣事變,又是他拿著大筆的金錢,到香港后通過關系買通了兩廣空軍司令。沒幾天,兩廣空軍的飛機竟一架不剩地都投蔣而去。陳濟棠見大勢已去,只得通電下野,亡命香港。張群再放光彩。
張群雖然在軍事上一事無成,政治上卻一帆風順,他成了政學系的魁首,成了蔣光頭的貼身幕僚。他利用自己廣泛的關系和身后蔣光頭這面虎皮,四方游說。拉攏各D派,撮合各實力派,在英美和日本之中為蔣光頭斡旋。一時間,他成了蔣光頭對內對外不可缺少的人物。許多D派、團體因為他的穿針引線,才聚集到南京ZF身邊。許多曾橫行一方的軍閥,如陳調元、徐源泉、龍云等,都靠著他的疏通,才密切了與蔣光頭的關系。就連閻錫山、馮玉祥等軍界元老,一度也靠他牽線搭橋,才與蔣光頭通了氣。因此,許多國民D軍政要員妒恨之余,背后送他“蔣光頭的懷刀”、“老頭子的糨糊”等一大堆綽號。
張群如日中天,成了蔣光頭的親近寵臣。有難事,蔣光頭便會想起他。有好事,蔣光頭自然也不會忘記他。
年初,劉湘督師出川抗戰,病死漢口,川軍一時群龍無首,川政大亂。見時機成熟,蔣光頭便急不可待地要把四川這塊是非之地攥在手中。很快,他就下令撤銷劉湘主持的第七戰區和川康綏靖公署。在考慮川政新人選時,四川人張群第一個躍入他的腦中。
正當張群躊躇滿志地收拾行裝,準備就任四川省ZX兼四川保安司令時,川軍不干了。一撤一任,川軍明顯感到了來自武漢那只巨掌的威脅。川軍資深將領王陵基聯絡起川軍眾將,電告武漢,拒張入川。這一招,既把蔣光頭晃將下不來臺,也把張群羞惱得幾天吃不下飯,覺得沒臉再見人。今天上珞珈山,他實際上是想探探蔣光頭的口氣。
“總裁”,張群想了想覺得還是這么稱呼妥當,“宇垣出任外相已有幾天了。近來外面議論紛紛,說日本人吃不住勁兒了,暗示外交部,有恢復和談的意思。”張群從側面緊盯著蔣光頭,輕聲說道。每次談話,他總是急于琢磨蔣光頭的心思。
蔣光頭收回目光,走了兩步,掃了眼身邊的這個謀士,不緊不慢地開了口:“外交部方面并沒收到日本人明確的意思。不過話得說回來,近衛一月份的聲明本來就不高明。他們以為一兩聲威脅就能叫我讓步?須知,華夏已非昔日軍閥混戰之華夏,我蔣中正也不再是20多年前東渡日本時的蔣中正。今天人們推舉我為‘總裁’,人心公理明昭天下。日本人想避開我國民ZF解決華夏問題,那是根本行不通的。”
蔣光頭頓著手杖,聲音又尖又高,卻不無得意。他覺得有點兒像在拳臺上擊倒對手一般的痛快舒暢。張群雖覺得這話有股自欺欺人的味道,但臉上卻極其自然地堆滿了笑,連聲附和:“那是、那是!”
“至于和談,我當然不拒絕,華夏并不要打仗。我也希望能與日本人攜起手來,共同防止禍亂,維護東亞和平。可這種和平,決不能以出賣華夏主權為前提。”說著,他嘆了口氣,“上海丟了,南京丟了,我怎么會愿意看著華夏毀于戰禍呢?可如果日本人執意要打,就是再丟個武漢又有什么呢?”
蔣光頭說著說著,激動起來:“娘希匹,日本軍人、ZF鼠目寸光,只知道打仗。我看他們那里根本就沒有戰略家,沒有政治家!”
這一下,張群算是號準了蔣光頭的脈搏。略一沉思,他小心地開了口:“總裁率全國抗戰,已近一載,公心偉績,世人皆知。何不借宇垣出任外相之機重新言和?”
“岳軍,這個你就不懂了。言和必須雙方都有誠意,眼下,他們要價這么高,我們怎么答應?!他們煽起民族情緒,是要我們繼續打下去。可日本人不給我們臺階,我們想撤也是沒法撤下來的”。
“那為什么不再說服日本人降低條件。”
“這個我清楚。日本人反蘇不假,但他們決不僅僅是反蘇。我們北面的蘇俄,他們為什么不去打?南京沒GCD,他們不是照樣打了。我現在懷疑宇垣能不能完全代表日本。要知道,日本的一些軍人、財閥是在極力擴大戰爭的。”
說完,蔣光頭長嘆一口氣。張群也是一時無語。
好一陣,蔣光頭才緩過神兒來,扭臉問道:“岳軍,你今天來有什么事兒嗎?”
“哦,總裁,一點兒小事。前幾天一舊友從成都來漢,說川軍部分將領在王銘章葬禮上出言不遜,毀謗ZY。說ZY軍見死不救,才致王師長滕縣殉國。會后,有人還煽動軍民,靜坐、游行,弄得個烏七八糟。”張群甩出話題,緊張地看著蔣光頭。
“王師長?我不是命令褒獎追贈上將,還在碼頭宣讀祭文了嗎?他們究竟想怎么樣?”蔣光頭本來看川軍就不順眼,火一煽就躥了上來。
“他們實際上是想抬高價碼。他們說戰前川軍無人照管,糧彈槍械沒保證,而ZY軍卻有專人、專車負責補給。另外,他們說王師長死守騰縣,湯軍團見死不救,是ZY在有意削弱地方部隊。看來,川政……”
蔣光頭不是省油的燈,黑白道上都混過,從張群的話里他已經聽出了味道。一陣厭惡從他心底涌起。他盯了張群一眼,坦然地說道:“讓他們說好了,他們要是再在這件事上糾纏,就讓他們去問李德鄰(李宗仁)好啦。李德鄰才是他們戰區的司令長官。”
從心里說,張群入川受阻,最受刺激的還是蔣光頭。本來川軍對他就是陽奉陰違,眼下近衛發表聲明,他對一切都很敏感。非常時期,川軍這一非常之舉怎能不讓他恨入骨髓。但他一生中,最恨的就是乘人之危,跑來饒舌賣乖討便宜的人。當下,他不耐煩地冷冷說道:“岳軍,你要有耐心,對付川軍我是會有辦法的”。
張群大驚,忙不迭表白:“總裁,岳軍在軍委會工作順手,并無他圖。”
蔣光頭此刻也離不開張群這么個能籠絡四方,尤其能和日本人說得上話的人。當下冷冷一笑,給了他一個臺階:“那就好,眼下武漢更需要人。”說罷,又把目光投向遠方,輕聲問道:“岳軍,你們政學系認為目下對日本人采取什么策略好呢?”
“總裁,岳軍之意,還是那十四個字:‘戰必敗,和必亂,戰而后和,和而后安’。京滬、華北,我們已經跟日本人刀兵相見了,損失也不小。如今宇垣出任外相,我認為是個絕好的機會。”說著,話鋒突然一轉,“可近來,李衛東他們一伙大喊大叫速勝不說,還縱容周先生、郭沫若等人在武漢大搞什么救亡活動,弄得滿城風雨。這對今后恢復和談恐怕會帶來不好的影響吧?!”
蔣光頭微微一笑,并未表態。他對張群的一些觀點雖然欣賞,可想的、做的都比張群要遠得多。不大造輿論,焉能遮人耳目,保證與日本人的接觸順利進行。不這么做,他又怎么能被全國擁戴為總裁。再說,李衛東的做法他也并非從根本上反對。眼下局勢撲朔迷離,誰能保證日本一定接受他的條件。把寶都壓在與日本人的和談上,萬一日本人轉身動手打起來,那他何以招架。民心士氣垮了,日本人倒是真可能拋開他,另打華夏的主意。這種風險他絕不會冒。
在動蕩中起家的蔣光頭,深諳舊華夏的統治之道。逢到兇險,他總是跳進池中,先把水攪個混沌不堪,爾后遠交近攻,各個擊破。對手下人的相互之爭,他從不介意,甚至喜歡這樣。他知道這么些年來,華夏再難冒出個與他抗衡的軍政巨頭,這是一個重要的原因。所以對李衛東,他鼓勵打氣。對張群,他也極力縱容。幾天前,他還授意張群以私人名義給日本新任外相發去賀電,暗送秋波。總之,一切對他有些價值,哪怕這價值是一時的人,他都不放過。一切能走的路他都不想堵死。這一切,張群無從知曉。
“汪兆銘(汪精衛)他們近來忙些什么?”
蔣光頭把目光移開,輕聲問道。汪精衛是蔣光頭多年政敵,若論資歷、威望,在國民D中能與蔣光頭匹敵的,也只有汪精衛一人。此人眼下雖居國民D副總裁,但卻絕非安于現狀之人。汪精衛韜光養晦,蔣光頭心里十分清楚。而且,他還知道,張群與這伙人勾勾搭搭,關系也不錯。但他對此并未太在意,原因很簡單:張群離不開他蔣某人。相反,他卻能從張群口中更多地了解到汪精衛這幫“主和派”的行蹤。
老蔣沒在意,可張群卻像個在外面偷情養漢而被發現了的婦人,渾身的不自在。他偷偷翻起眼皮,溜了蔣光頭一眼,說道:“汪副總裁是堅持主和。只是近來我與他接觸也不多。不過,聽說他把高宗武等人弄到了香港,想與日本人搭上線,具體情況不太了解。可中.共像是聞出了什么,也在抓他們這方面的把柄。”
張群閃爍其詞。
蔣光頭聽著聽著,眉頭蹙成一團:“岳軍,你要提醒汪兆銘他們注意一些。這件事如果讓延安抓住什么,那他們是要惹麻煩的!”
“總裁,岳軍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張群萎萎縮縮地問道。
“你說好了。”
“總裁。我總以為中.共駐漢辦事處近來有些活躍得過分,這恐怕會帶來不利的影響。對他們還是要嚴加限制,必要時關閉他們在武漢的這個點兒也不為過。”張群狠狠地說著。
“這件事恐怕沒這么簡單。我問你,你們政學系研究過那邊嗎,研究過毛嗎?”蔣光頭不以為然地反問道。
“如果總裁您下令,他們只有服從,您是全國的領袖啊!至于毛,他蟄居陜北窮山惡水,能掀起多大的浪。”張群言不由衷地拍著蔣光頭。
蔣光頭擺擺手,說道:“你對毛根本就不了解。過去,人們老愛拿我的下野和他的下臺來比。其實你們并不知道,毛被GCD打倒,和我的主動下野那是根本不同的。他的東山再起,自然與我的復出又有天壤之別。他這翻身,靠的是他自己。他這一下一上,GCD人就死心塌地地聚在了他的身邊。周先生你前幾天也見到過,那是個天才,ZF里能勝過周先生的人沒幾個。但就是這么個天才,身為GCD的副ZX,還留過洋,卻對毛推崇至極。”說著,連連搖頭,嘆息道:“你們政學系不研究毛,實在是一大錯誤!”
“可眼下您是全D、全國的領袖,那邊不過只有幾萬八路軍、新四軍,權勢、民心怎能與您抗衡呢?”張群還不服氣,申辯道。他弄不明白,平日里提到那邊便皺眉頭的老頭子,今天是怎么啦。
“我最怕的就是全D、全軍對這個問題掉以輕心。近來,各戰區都有報告,說八路軍、新四軍四處擴大地盤,蠱惑民心,強行拉民為伍。可我們都采取了什么措施?要記住,當年項羽鴻門宴上放走劉邦,就是沒想到會有日后的垓下自刎。小患不堵,是要釀成大患的!”
“總裁,明天最高國防會議上可否提出動議,促請各地將領注意此事?”
“暫時不必,岳軍,這件事還得考慮仔細。眼下局勢極其復雜,在外面說話、辦事一定要慎之又慎。既不能給日本人以借口,暫時也別惹惱了GCD。再說,讓他們在淪陷區與日本人周旋周旋也好。”
這時,蔣光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轉身盯著張群問道:“曾琦你見過了嗎?青年D方面下一步到底有什么打算?”
張群湊近一步,說道:“總裁,您放心。曾琦仰慕總裁已久,表示青年D愿團結在ZY周圍。只是他們……”
“岳軍,當此非常時期,我們也要講講民主。我相信,青年D今后會是一支重要的政治力量,該花的錢一定要花。經費一事,你找子文商量解決。”
蔣光頭滿心歡喜地笑了。
張群拉皮條的事又干成一樁,心中也不免得意。
“火爐”武漢,6月里已是熱浪蒸人。武昌軍委會作戰室里,門窗緊閉,空氣火爆。戰場上的火藥味,隨著從前線趕來赴會的眾將軍的到來,在會場上彌漫著。
徐州失守,武漢大戰已無法避免。蔣光頭面對亂局,清楚地知道正面戰場的責任他必須承擔,武漢他不能不守。再說,日本人將的是他的軍,要挽回殘局,他就必須在武漢干得漂亮些。為此,徐州會戰一結束,他就匆忙召來各地高級將領,召開最高軍事會議。
會前,他決定抽出幾天的時間,開個“徐州會戰軍事檢討會議”,本想總結總結徐州一戰的成敗得失,觸動一下手下的這些文臣武將。可會開著開著,卻被他的得意弟子、有“委員長第二”之稱的武漢衛戍司令李衛東弄走了調兒。
李衛東今天顯然是有備而來,他早已瞄上了他軍事生涯中最大的一塊絆腳石,參謀總長何應欽。會前,他聯絡了一批黃埔的少壯軍官,準備在會上向何應欽發難。何應欽對此卻毫無準備。結果李衛東一開口,何應欽便大驚失色。
“請問何總長,臺兒莊大捷之后,第五戰區幾十萬人馬為何不乘勝追擊?當攻不攻,致使良機錯失。但是,在敵重兵撲向徐州外圍時,幾十萬人為何又當退不退?大本營參謀部戰前不是制定了一系列計劃嗎?對對看,究竟有多少符合戰場實際?”
說著,他會意地掃了眼在座的一些年輕將領,繼續發難:“事實上,我們所看到的,只有參謀部缺乏遠見,遇事猶豫不決,導致指揮混亂。若不是委員長決策英明,李長官臨機指揮得當,幾十萬人將如何脫險?對此,我希望何總長能多加考慮,改善參謀部的指揮效率,以利再戰。”
李衛東頗有心計,會前就已弄出個徐州會戰的詳細報告,列舉了參謀部一系列不當之處,矛頭單指何應欽一人。弄得何應欽大汗直冒,狼狽不堪。
蔣光頭戎裝筆挺,一言不發地坐著。他既沒為李衛東推波助瀾,也沒為何應欽說句話,只是用眼光在手下將領的臉上脧來脧去。
他的目光投向李宗仁。這位臺兒莊的英雄、徐州會戰的主角卻低頭不語,面無表情。正用手指在桌上有節律地輕叩著。他把目光又移向白崇禧,這個人稱“小諸葛”的聰明人,腦瓜里也不知在轉些什么,深沉不露。只有何應欽,雖然也不動聲色,但他在座椅上盡量不引人注目的輕挪,卻透出內心的煩躁和不安。這時,他把目光又投向了李衛東。
精悍的李衛東落座后,觀察著眾人的反應,揣摸著會場的風向。他的內心里自然也緊張。何應欽身為參謀總長,又曾與蔣光頭平起平坐過,自然是國民D軍中的一棵大樹,扳倒他絕非易事。可李衛東的心計,他的為人處事,遠不像他的外表那樣老實厚道,他所以敢向如此強大的對手發起反擊,就在于他抓住何應欽的一個弱點,親.日傾向嚴重。而這是大部分國民D將領所鄙視的。果然,會場風向正常,接著發言的,是李衛東事先聯絡好的幾個少壯軍人。眼見出手順利,李衛東的嘴角止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幾年來,李衛東是笑的時候多,愁的時候少。從北大營一個小小的士兵到今天叱咤國民D百萬大軍,李衛東感到春風得意,又時時有種壓抑感。很久以來,他一直相信成事在天,謀事在人。他自認上天待他不薄,尤其是這次穿越。
跟老蔣后,李衛東隨蔣光頭東征西討。槍林彈雨中,他像是著了魔一般勢不可擋。官運、權勢隨之接踵而來,他成了蔣光頭手中的一張王牌。沒幾年,他的成就,不僅令同窗望塵莫及,就連軍中一些元老也為之眼紅。精明的李衛東心里自然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得來的。那年月,能征善戰的將軍有的是,惟獨他的每一次勝利總能給他帶來令人驚訝的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