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著在昏暗潮濕的甬道里走了一會兒,上了幾步臺階,陽光照在了眾人的身上,柳俊才抬眼看時,已經是傍晚了,天邊的彩霞染著烏金。
走上臺階,眾人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在一座廟宇的下面,遠處曼德勒的晚景呈映在眼前,余輝照處,佛塔上金色的光芒變得有些紅艷起來。
“快走!”不時的有人喝斥著,推攘著。
地面的草叢越來越深,柳俊才幾人被押著在荒野中漫行,趙承風不停的低聲問柳俊才,“怎么辦?”
柳俊才看了看花苔,低垂著頭,隨著隊伍向前走,沒有絲毫的異狀。
“不要慌,鎮定!”柳俊才淡淡的說道,四下里打量,卻是越來越荒涼,一顆巨大的樹木孤零零的佇立在荒野中間。
很快,眾人走到了樹下。
“站住!”田中的聲音響了起來,“把他們全部拉到樹下!成排站好!”
推攘之間,柳俊才五人一字排開,面向大樹,一排穿黑便服的人提著步槍站到了眾人身后不遠處。
“不!等等!這位田中先生,我可不可以跟你談談!”約克突然叫了起來,“我有點事情想告訴你!”
“啰里啰嗦的干什么!有什么事快說!”田中皺了皺眉,不屑的看了一眼約克。
“你看,這是個秘密,我不想把它帶到墳墓里去!”約克一副很為難的樣子,“我不想更多的人知道!”
“少放屁!要說就說,不說你就帶到地下去跟你們的撒旦說吧!”田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列隊!”
“不、不、不,我說,我說……”約克有些焦急起來,“我在一個佛塔下面發現了一筆寶藏,如果你能放過我,還是我夫人和他的兄弟,我愿意和你平分這筆寶藏!”
“哈哈哈,松本閣下說你是個騙子,你可真是巧舌如簧,張嘴就來啊!”田中大聲的笑了起來,斜著眼看著約克,“騙子,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不,看在上帝的份上,我真的沒有騙你!”約克用手指向了天空,右手撫在胸前,“我真的沒騙你們!”
“那你說說,是哪座佛塔?”田中還是沒有太多的興趣。
“這……”約克扭過身子,示意著手上的繩子,“你能不能先把我解開再說!”
“舉槍!”田中突然喊了一聲,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不!求你了!就在我的營地下面,必須要我跟著去才能拿到。”約克大聲的吼了起來。
“媽的,沒骨氣!”趙承風不屑的看了一眼約克,呸的吐了一口唾沫。
“準備!”田中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柳俊才輕輕的瞟著花苔,絲毫沒有動靜,低垂著頭,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這么沉得住氣?柳俊才有些糊涂了。
“噠噠噠!”一串連續的槍聲響起來,驚走了樹梢稍息的幾只飛鳥,響徹在荒野中。
“上帝啊!”約克的喊聲有些凄涼。
柳俊才卻是絲毫沒有感覺到槍子穿體的疼痛感,身后傳來了一些痛苦的呻吟聲。
“砰!”又是一聲槍響,柳俊才回頭看時,卻見田中右手提著沖鋒槍,左手提著手槍,正對著倒滿一地的黑衣行刑隊補槍。
“砰!”又是一槍,呻吟聲很快消失在眾人耳中。
“怎么回事,我沒死?”倒在地上的約克很快的爬了起來,拉著身旁一臉后怕的納黃大聲的問。
柳俊才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田中。
“這是怎么回事?媽的,老子都準備去問候閻王爺了!”趙承風大大咧咧的沖田中喊道,“你不是要親自下手吧!”
“你好!”田中收了槍,快步跑到柳俊才面前,開始解柳俊才手上的繩索,“柳將軍,委屈你們了!”
“你是?”柳俊才狐疑的看著田中,“你怎么知道我是將軍?為什么?”
“喔,忘了介紹了,我原名叫康劍!”田中一臉正色,輕聲說道,“來一壺上好的龍井!”
柳俊才口中徐徐的說道:“只有鐵觀音了!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云豹!這段暗語已經失效了!”康劍不停的解著幾人的繩索,“我們在緬甸的組織被日諜用借刀殺人的手段全部破壞了,我手中有一份重要的情報,卻又無法聯絡上總部,只好繼續潛伏!”
“那你為什么不來找我們?”趙承風也是滿腹的疑問,“我們一進緬甸你們就應該知道了的!”
“不錯,你們一入緬甸,松本就通知我們做好迎接你們的準備,他想利用克吉來找到我,卻不知道我用*下了一個塔代團的手下,將他灌輸成云豹,交給了松本!這會松本應該在嚴刑*供那個家伙了。”康劍解開了趙承風的繩索。
“什么*這么厲害,能致人失憶?”柳俊才邊問邊瞟了一眼納黃。
“這是日本特別藥物研究組做出來的*供藥,能讓人說出自己所有的秘密,當然一些意志堅強的人是能夠抵抗的。”康劍停下了手,趙承風已經在幫著納黃解繩子了。
“難道你非要在刑場上才救我們嗎?”趙承風瞪了一眼康劍。
“呵呵,只有在這里才能證明你們到底是不是誘誀!”康劍笑了起來。
“下次我也把你整到刑場上,再救你!“趙承風有些不滿的唸叼了兩句。
“走吧!撿起武器,快離開這兒!跟我走!”康劍看著已經解開了繩索的眾人,四下里看了看,低聲的說道。
“不!等等!”趙承風突然喊了一聲,走到康劍身邊,抓住康劍手中的沖鋒槍,康劍略一遲疑,放開了手,“你要做什么?”
趙承風拿過沖鋒槍,看了一眼柳俊才,轉身走到花苔面前,沉聲道,“花苔小姐,你還要裝到什么時候?”
“怎么!”花苔似乎是受了一驚,退后了兩步,有些驚恐的看著趙承風,“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約克,快救我!”
“趙先生,你太過分了!”約克猛的沖到趙承風面前,擋在了花苔和趙承風中間,怒氣沖沖的對著柳俊才說:“不準你的屬下拿槍對著我妻子!”
“文倫大哥!啊,不,趙大哥,你不要殺我姐姐啊!”納黃也跑了過來。
“傻小子,她不是你姐姐!”柳俊才一把拉住了納黃,大聲的說道。
“不!她對我那么好,她是我姐,你們錯怪她了!”納黃使勁的想要掙脫柳俊才的雙手。
“花苔小姐,你還不老實說出來嗎?難道真的要我把你打得千瘡百孔!”趙承風突然左手一把扭住約克的手,壓著他跪在了地上,右手舉著沖鋒槍抵上了花苔的前胸。
“你要我說什么?”花苔的聲音里有了一些哭腔,眼淚也在眼眶里打轉,“我什么都沒做,你要我說什么?”
“你還不老實!”柳俊才怒火中燒,大聲的吼道,“你這個蹩腳的特工,還要偽裝到什么時候?”
“我不是間諜!我不是間諜!”花苔似乎有些歇斯底里,“我真的不是日本間諜!我真的是納黃的姐姐!”
“你有什么證據能證明她是間諜?”約克吃疼中使勁的喊道。
“哼!我們的電臺失竊時,只有她知道我們的落腳之處,而且她時不時用暗語中的關鍵詞來誘導我們!”趙承風大聲的說,“她趁我們出去,偷了我們的電臺,還殺了店中的跑堂的,這些難道不是證據嗎?”
“你有親眼看到我偷你們的電臺嗎?殺人,我連殺雞都不太敢!我怎么敢殺人,那天搶手雷,事后我怕得連魂都差不多丟了,難道你們就憑著虛構的判斷就要殺我嗎?”花苔淚如雨下,不停的反駁著。
“趙大哥,陽大哥,我姐不會的,我姐不會是間諜!”納黃也已經是滿臉淚痕。
“如果我是日本間諜,剛才他們要殺我的時候,我為什么不表明身份?”花苔思維很敏捷,“你可以讓你們這位云豹想想,在日本間諜組織內有沒有我這個人!”
“這!”趙承風有些語塞。
柳俊才仔細的聽著花苔的辨解,看了看滿臉淚痕的納黃和還半跪在地的約克,自己難道真的看錯人了?
“隊長,我潛伏這么久,確實沒有看到過她,不過日本諜報機關有很多人我都沒有見過!”康劍在一旁輕聲說,四下里看了看,“我們還是快離開這兒吧!”
“放開她!”柳俊才放開了納黃,長嘆了一口氣,沖著趙承風喊道,“給花苔小姐賠個不是!”
“這……”趙承風有些疑惑了,緩緩的將沖鋒槍從花苔胸口移開,有些不甘心,扭過頭悶聲說了一句,“得罪了!”
“姐!”納黃沖上前去扶住了花苔,哽咽著說,“趙大哥,你們錯怪我姐了!”
柳俊才緩步走到花苔面前,雙手合什,輕聲說:“花苔小姐,剛才多有得罪,只是情況太過復雜,我不得不小心應對!”
花苔的淚一下子又出來了,一聲不答,只是哭泣。
“喂,你還不放開我嗎?”約克突然大聲的嚷起來,趙承風瞪了他一眼,猛的一把甩開了他。
“約克男爵,不知道你剛才說的寶藏是不是真的?”康劍在一旁打著趣。
“當然是假的!”約克不斷的揉著手腕處,有些發紅。
“快走吧!我們離開這里!”康劍又催促了一次,柳俊才走上前來拍了拍康劍的左膀,“走吧!”
“啊!”康劍怪叫一聲,左手垂了下來,右手捂在了左膀上。
“怎么了?”柳俊才有些奇怪的問,“不礙事吧!”
“沒什么大事,前幾天挨了一槍!”康劍喘了一口氣,輕聲道。
“難道你就是那晚夜探春風茶社的人?”柳俊才聯想起了那晚的情形。
康劍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我們看見你了,那晚!只可惜掌柜的死得很慘!”柳俊才仰天嘆了口氣。
康劍眼圈似乎有些泛紅,抹了抹眼睛,“那晚我是準備去找探探看能不能救他,誰知道還是中了塔代團的伏擊。”
“快走吧!”趙承風沖到前面喊。
納黃和約克扶著花苔跟在身后也走了過來。
眾人很快消失在傍晚的霞光中。
走了很久,滿天星辰照著眾人,天快要亮的時候,終于回到了曼德勒。
“不要生氣了!”約克不停的安慰著一臉不高興的花苔,不時的扭頭瞪趙承風一眼。
一個叉路口,走過來一隊穿著制服的巡捕,還舉著火把,柳俊才仔細看時,為首的正是德巴的女婿洪方。
“站住!這么大早的,你們幾個鬼鬼崇崇的在干什么?”洪方大聲的喊著,掏出了手槍。
“瞎了你的狗眼了!沒看見是我嗎?”約克憋了幾天的火,一下子爆發出來,幾步沖到洪方面前,“啪、啪!”兩記響亮的耳光打得洪方有些發慒。
“你!你是約克爵士!”洪方半晌才回過神來,有些委屈的捂著臉。
“不長眼的東西,你們這么一大早跑出來干什么?”約克惡狠狠的瞪著洪方。
洪方還是捂著臉,看了一眼約克,“總督遇刺了,不過沒事,現在總督下令抓刺客,所以我們就這么早來巡查了。”
“什么?總督遇刺?”約克吃了一驚,一把抓住了洪方的肩膀,“哪天的事?快告訴我!”
“前天,就是總督舉行宴會的那天晚上!”洪方有些想掙脫約克的雙手,向后縮了一下。
約克幾大步跑回到花苔等人身邊,“夫人,你現在回軍營,我要趕去總督府一趟!”
“至于你們,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們!你們這幾個卑鄙的間諜!”約克對著柳俊才三人說道,有些翻臉不認人的架式。
“媽的,我們剛剛才救了你,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你不也是間諜嗎?你裝什么蒜!”趙承風上了火,一把揪住了約克的胸口。
“算了,承風!”柳俊才拉住了趙承風的手,眼神復雜的看了一眼約克,緩緩說道:“約克男爵,希望你記住,雖然我們不同國籍,不同身份,但是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哼!”約克鼻孔里發出了一聲,“我現在就可以讓他們把你們全部抓起來,以間諜罪全部槍斃!”
“約克爵士,有什么事嗎?”洪方在不遠處喊了一嗓子。
“你如果敢動,我首先就把你給斃了!”康劍站前了兩步,手中的沖鋒槍又瞄準了約克。
“沒事,你們先走吧!”約克滿臉忿恨,頭也不回的喊道。
洪方應諾中,有些疑惑的看了幾眼眾人,看到柳俊才時,眼睛放大了無數倍,十分吃驚的感覺。
柳俊才輕笑著點了點頭,目送洪方帶隊離去。
“納黃,你跟我一起去軍營吧!那里沒有人敢欺負你!”花苔輕聲的對納黃說。
“不行!他不能跟你去軍營,他是GCD的人!”約克突然出聲道。
“我不是GCD,姐,我不是GCD!”納黃有些著急。
花苔遲疑了一下,“約克,讓他去吧!他是我弟弟啊!”
“不行!”約克很堅決。
“納黃,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柳俊才上前一步,看著納黃,“你真的是GCD,而你這個姐姐并不是你的親姐姐!不管她怎么對你好!都是有目的的!”
“不!她是我親姐!”納黃倔強的搖著頭,一把抓住了花苔的手臂。
“你這個笨蛋!你根本就沒有姐!你父親也沒有死!”趙承風按捺不住,低聲的吼了出來。
“什么!”納黃如同被閃電擊中一般,張大了嘴看著趙承風,瞬間恢復過來,跑到趙承風面前,一把抓住趙承風的雙手,“你說的是真的?”
趙承風沒有說話,只是警覺的看著花苔和約克。
“陽大哥,趙大哥說的是真的嗎?”納黃又跑到了柳俊才面前,急問道。
柳俊才默默的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你還有個從小玩大的朋友很惦記你!”
“可、可、這怎么可能!”納黃似乎有些無法接受,抱著頭痛苦的蹲坐在地上,大聲的嚎哭起來,“我不相信!”
“約克,難道你還不明白她的身份嗎?”柳俊才看了一眼約克。
“你不用多說了,我相信她!你不用再挑撥離間了!”約克很堅持。
“陽先生,請你不要誹謗我的名聲和清白!”花苔含著淚站在納黃身后,恨恨的看著柳俊才。
“那好吧!我們走!”柳俊才轉身便欲帶著趙承風和康劍離開。
“不!等等!”納黃突然喊了一聲,“陽大哥,你說我父親還在人世,是真的嗎?”
柳俊才點了點頭,有些可憐的看著納黃,“我見過他!”
“姐,我想去見見父親,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不想放棄這個消息!”納黃緩緩的站起身來,拉住花苔的手。
“你們不要再啰嗦了!”約克有些不耐煩了,對花苔說:“夫人,你快回軍營,我要趕去總督府!”
“姐,你去吧!我會去找你們的!”納黃抹了一把眼淚,抬起頭看了一眼花苔,又看了一眼約克,湊到約克耳邊,小聲的說道:“姐,你要小心啊,他也是個間諜。”
花苔點了點頭,抬眼看著柳俊才,“不管你是誰,希望你不要傷害我弟弟!”
柳俊才點了點頭,揮揮手,“走吧!”
兩撥人在叉路口分道揚鑣。
“我們現在去哪兒?”趙承風走在柳俊才身后,警惕的看著街道兩旁。
柳俊才也很迷茫,現在旅店是絕對不敢回去了,回旅店等于自投羅網,看著空蕩蕩的街道,有些無所適叢。
“我有個去處!”康劍說話了,“還算隱蔽,現在回你們原來的住所,不要說日本人不會放過我們,就是約克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好吧!就去你那兒!”柳俊才點了點頭,百度搜索“小說領域”看最新章節眾人跟在康劍身后,向曼德勒城郊走去。
一間不大的民房,有個院子,的確很僻靜,柳俊才等人安頓下來,洗換干凈后,吃了點東西。
“大哥,你什么時候帶我去見我父親!”納黃沒有吃桌上的飯,只是呆呆的看著柳俊才等人。
柳俊才抹了抹嘴,“納黃,你真的什么也想不起來了嗎?”
納黃有些為難的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想不起來了。”
“你知道你父親的名字嗎?”趙承風在一旁問道。
納黃還是一臉的迷惑,又搖了搖頭,使勁的拍了拍自己的頭,“我不記得了,我怎么會不記得我父親的名字了,我、我怎么會!”
“你父親叫羅威,你的好友叫哥內!從小跟你一起長大的,你想想,有沒有映象?”柳俊才看著可憐的納黃,心中感慨萬分。
“羅威,這是GCD曼德勒分部的一個首領!”康劍有些吃驚的看著納黃,“他是羅威的兒子?”
柳俊才點了點頭,“不錯!”
“可我什么也想不起來了!”納黃痛苦的捶著自己的頭,已經是淚流滿面。
Www?тTk дn?¢ ○ “組長,我們到外面走一走,好嗎?”康劍提議道。
柳俊才一愣,點了點頭,對蹲在一旁的納黃輕聲說:“你再好好想想吧!”
兩人走到院子里。
“這個納黃真的是GCD嗎?”康劍有些疑問。
柳俊才點了點頭,“不錯。”
“可是具我所知,GCD內部分為兩派,一派以昂山為首,組織了一只兵團,支持日本入緬,另一派則是支持民族解放運動,希望我們遠征軍入緬。”康劍困惑的看了一眼柳俊才,“這個羅威,還有這個納黃,你知道他們是屬于哪一派嗎?”
柳俊才愣了一下,想不到這么復雜,“這我可不知道,不過,如果羅威是屬支持日本派系的話,那天的會面,我們應該就回不來了。”
康劍點了點頭,似乎在想什么問題,沒有再說話。
兩人走了一會兒。
“組長,你手里還有電臺嗎?”康劍輕輕的踢翻了腳下的一塊小石頭,突然又問道。
柳俊才苦笑,搖了搖頭,“我們一入緬就已經被盯上了,到曼德勒的當天晚上,電臺就失竊了。”
康劍點了點頭,“你們一入緬,我就知道了。松本很厲害,我一直想找到潛伏在我軍內部的鼴鼠,但是沒有太大的收獲。”
“不錯,我軍內部一定有高級鼴鼠,真是太可恨了,此人不除,我們將處于十分危險的境地。”柳俊才很惱火。
“我們的組織一共十一人,除我一人逃脫外,其余全部被殺。歹毒的日本人,借塔代團的手殺我們的人。”康劍似乎有些傷感,低垂著頭。
“你怎么逃脫的!”柳俊才問。
“我一直都是和春風茶社的劉掌柜單線聯系,可有天我接到他傳來的紙條,說有重要事情在山達曼尼寶塔外相聚。”康劍搖了搖頭,“我有些急事走不開身,等脫身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唉!”康劍長嘆了口氣,恨恨的拍了拍身旁的土墻,“我趕到山達曼尼寶塔時,已經是尸橫遍野了。”
柳俊才點了點頭,洪方口中所說的槍戰死了十幾人定然指的就是這件事了。
“我立馬趕回春風茶社,從后院翻墻進去,發現劉掌柜的沒被殺,卻被他們控制了,大意之下,被他們發現,差點沒有走得掉。”康劍搓了搓手,又嘆了口氣,“只可惜電臺和密碼本都被他們抄去了。”
柳俊才皺了皺眉,方洪說的可是先在茶社發生了槍戰,而后才發生山達曼尼寶塔事件,難道是他記錯了?
柳俊才看了一眼康劍,似乎還沉浸在悲痛中,不由得拍了拍康劍的肩膀,“不要傷感了,他們完成了他們的責任,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重建曼德勒的組織,把這只鼴鼠找出來。”
“不錯!”康劍點了點頭。
“陽組長,你們應該是三個人一起來的吧!還有一位呢?”康劍又問道。
柳俊才一驚,這才想起王小虎還在總督府里,壞了,約克去總督府,還有自己兄弟的好處嗎?
“不好!我還是要回一趟佛光旅店!”柳俊才輕聲說道。
“怎么了?”康劍愣了一下,“出什么事了嗎?”
“這幾天這些事太突然,我兄弟一直沒有音信,我得去看看!”柳俊才邊說邊走,小跑著向曼德勒城區跑去。
天這個時候已經大亮了,路上的行人僧侶開始多了起來。
眼看著佛光旅店近在眼前,柳俊才放慢了腳步,輕輕的繞到了后院。
輕輕的一推后門,木門沒有鎖,一推就開了。
柳俊才警覺的探頭向里面看了看,很安靜,德巴的生意似乎還是不怎么好。
柳俊才輕輕的走進門里,反手將門掩上,向前走了兩步,向前堂探去。
“楚老板,你在干什么?”德巴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嚇得柳俊才渾身一哆嗦。
柳俊才定了定神,回過頭來看時,德巴從茅坑里正走出來,還在系著褲帶。
“喔,沒什么,我剛才看到有人跑過去了,我還以為是小偷,所以看看。”柳俊才長出一口氣,“我兄弟回來了嗎?”
“什么?有人跑過去?”德巴連忙穿過天井,向前臺跑去。
不一會兒,德巴又跑回了天井里,對柳俊才說:“定是你看錯了,哪有什么人?”
“你們到哪里去了啊,走了有好幾天了!”德巴臉上露出了些許關心的神色,低聲的說,“這幾天城里可鬧得兇。”
“我兄弟有沒有回來?”柳俊才又問了一遍。
德巴搖了搖頭,“沒有,他去了總督府,一直就沒有回來!”
柳俊才心往下一沉,穩了穩神,對德巴說:“德巴老哥,如果我兄弟回來,叫他盡快離開此地!”
“喔!”德巴有些疑惑的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
柳俊才從后門快步離開了旅店,看起來約克并沒有派人到旅店來抓人,可是王小虎怎么回事,去了總督府后就一直沒有回來。
“喂,楚老板!”德巴的聲音在后面突然響起來。
柳俊才停住了腳步,回頭看時,德巴正快步的跑過來,有些氣喘,“楚老板,忘了跟你說了,那個莎莉小姐今天早上到旅店來了,很焦急的樣子!”
柳俊才一愣,“她沒說什么嗎?”
德巴搖了搖頭,“她什么也沒說,只是問你們回來了沒有,對了,她說你們回來了讓你們到佛光茶社找她。”
看起來王小虎真是出事了,王小虎心中焦急起來,定然是約克搞的手腳,只恨自己在刑場手軟,沒有斃了他和花苔。
“多謝了,德巴老哥!”柳俊才做了個合什禮,轉頭向佛光茶社跑去。
會不會是個圈套,柳俊才一邊跑一邊在想,莎莉是總督的侄女,她也是英國人,她會不會和約克一起做個套?
正思慮間,天佛茶社已然在望,柳俊才不敢貿然前去,在街邊的一個早點鋪前停下了腳步,觀察起茶社門前來。
“嘿!”一聲輕呼,從身后傳來,一只手搭在了柳俊才的肩膀上。
柳俊才一驚,右手迅速的抓住搭肩的手,入手有些滑,就要反扭下去。
“是我!快放手!”女人的聲音。
柳俊才回頭一看,被自己拿住手的赫然正是莎莉。
柳俊才連忙松開手,“你怎么在這里?”
“快隨我來!”莎莉低下頭,拉著柳俊才的手就往茶社的反方向跑去。
來了拐角的一輛馬車前,莎莉停下了腳步。
“快,去城南!”莎莉催促著車夫,雙手不住的搓著,顯得十分的緊張。
柳俊才心中雖有諸多疑問,卻也任由著莎莉將自己扯上了馬車。
“怎么了?”柳俊才沉下聲問。
“約克一回來,我叔叔就抓了丁杜,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莎莉扭頭看著王小虎,淡藍色的眼眸中寫滿了奇怪的神色,頓了一下才低聲說,“約克說你們是華夏間諜,這是真的嗎?”
柳俊才心中一動,看著莎莉迫切的眼神,默默的點了點頭,“不錯!”
莎莉雙手捂住了嘴,使勁的搖了搖頭,“這么說,他也肯定不叫丁杜了?”
“他是我的親兄弟,叫王小虎!”柳俊才不忍再欺騙莎莉。
莎莉長出了口氣,眼神有些難過,瞟向了窗外,“這么說來,他救我是你指使的嗎?為了接近我?”
“不”柳俊才看了一眼莎莉,“他是主動要求去救你,他說他很喜歡你的味道,一定要救你!”
“真的嗎?”莎莉悲傷的臉龐有些不自在,用手輕輕的擦拭著眼角,“他真的是這么說的嗎?”
柳俊才點了點頭,“我兄弟是個直性子,想來這兩天你也知道了,這的確是他的原話。”
莎莉臉上飛起了一絲紅霞,有些高興起來,轉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可現在怎么辦,他被押在約克的巡防營里!我一定要救他出來!”
柳俊才暗自咬牙,沒有殺掉約克是一個大錯誤,看了一眼莎莉,“你現在要帶我去哪里?”
“我要帶你去找叔叔求情,他現在不是在邀請你們華夏軍隊來幫助我們嗎?你亮明身份,我要他把王小虎放了!”莎莉一臉的堅定,“我要對叔叔坦白,我喜歡王小虎!”
柳俊才不由得又急又喜,這傻姑娘,“你以為你可以說得動你的叔叔嗎?間諜永遠是沒有身份的,如果你這樣去求你叔叔,那你就是將王小虎推向死路。”
“為什么?”莎莉奇怪的看著柳俊才,“難道他不想你們來幫助了嗎?”
“你叔叔不會承認他抓到了華夏間諜,如果他硬要捅出來,華夏方面也不會承認派了間諜的,你明白嗎?”柳俊才看著滿臉疑問的莎莉,輕聲說道,“他反面而會以更快的速度將王小虎殺掉。”
莎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變得焦急起來,“那現在怎么辦?約克說明天會在軍營里以間諜罪將他問吊!”
柳俊才狂怒,心中有些亂了方寸,這個忘恩負義的約克。
“不要慌,軍營在哪里你知道嗎?”柳俊才強穩心神,問莎莉。
“你想去軍營救他嗎?”莎莉瞪大了眼看著柳俊才,“那是不可能的,軍營里有幾百士兵,你連他關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你怎么救?”
“巡防營里全部都是英軍士兵嗎?”柳俊才皺起了眉,事情有些棘手。
莎莉點了點頭,有些絕望的看著窗外,半晌才低沉的說,“不,我一定要去救他出來,我不能讓約克那家伙殺了他。”
“你能進入軍營嗎?”柳俊才問。
莎莉點點頭,“平時我可以進去,可是叔叔說了,今明兩天不準我進去。”
怎么辦?柳俊才有些無奈,如果自己去探軍營,說不定約克給自己下了什么套在那里等著自己,可那是自己的親兄弟啊!
“這樣吧,你先回總督府,再跟你叔叔求求情,我去找人想辦法!”柳俊才想了一會兒沒什么好辦法,“一定不能讓他明天將王小虎問吊!”
莎莉輕輕的點了點頭,回頭看柳俊才時,已是淚痕滿面,柳俊才不由得有些癡了,王小虎真的有這么大的魅力嗎?情字一物,真是世間說不清的東西啊。
“停車!”柳俊才大聲喊了一聲,車未停穩,柳俊才已經跳下了車,向城郊跑去。
繞了兩個圈,柳俊才小心的觀察了身后無人跟隨,鉆回了城郊的小院。
“你回來了!”康劍坐在院里一角的石凳上,擦著那把百式沖鋒槍。
柳俊才點了點頭,指了指屋里,“他們兩個還在里面?”
康劍笑笑,“還在,不知道趙兄弟在給他灌輸些什么,這種被*供*傷害過的頭腦,什么都是先入為主,想要接受他父親還在這樣的事情,需要點時間。”
柳俊才嘆了口氣,“我兄弟已經被抓了,約克這個忘恩負義的豬!”
“你打算怎么辦?”康劍似乎早已經想到了結果。
柳俊才皺著眉,轉了兩圈,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辦,他現在被關在巡防營里,明天就要被問吊!”
“你現在是不是想去救他!”康劍看了一眼柳俊才,“你就不怕約克給你下好了套等著你?”
柳俊才點了點頭,“怕!可那是我兄弟,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去闖一闖。”
“需要我幫忙嗎?”康劍舉了舉手里的槍。
“有它給我就行了。”柳俊才指著康劍手中的槍,“人多了反而更容易暴露,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們一定保存實力,想辦法搞部電臺。”
康劍一把將沖鋒槍扔了過來,“別忘了,用的時候打開保險。”
柳俊才接住沖鋒槍,掛在了背上,正要走進屋去。
“陽大哥,你可回來了,趙大哥說你知道我父親在什么地方!”納黃走出來一把拉住了柳俊才。
柳俊才愣了下,趙承風從讓后面露出面來,苦笑著做了個無奈的動作。
“這!你很想見你父親嗎?”柳俊才沉聲問道。
“當然,我跟你們來,就是為了見到我父親,如果你們找不到我父親,那你們就是在騙我,你們所說的一切都是騙我的!”納黃有些激動。
“好吧!納黃,我去找了試試,你應該知道,你父親跟我們有一樣共通之處,就是都不喜歡被人找到,你明白嗎?”柳俊才嘆了口氣,“我不知道那個花苔為什么對你那么好,但是她一定不是你的親人。”
“這個我不管,你找到我父親,我一切都聽你的!”納黃根本不信,“你這樣說,不會是你原本就騙我吧?”
柳俊才無奈的搖了搖頭,走進屋里拿了件衣服,將沖鋒槍裹了起來,夾在腋下,走出門來。
“我跟你一起去吧!”康劍站起來隨在柳俊才身后。
“不,你留在這里,人多動起來太顯眼。”柳俊才拉了一把納黃,“走吧!我們去碰碰運氣!”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小院,向城外阿馬拉普拉方向快步走去。
十幾里路,走起來也很快,一路上的納黃不斷的打量著四周的環境,不時的皺著眉,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覺。
“我有些奇怪的感覺,我以前一定來過這里。”納黃跟在柳俊才身后,輕聲的說。
柳俊才輕笑了一聲,“也許你以前一直就住在這里也未必不可能。”
納黃沒有回話,只是跟在柳俊才身后。
差不多一個小時后,柳俊才帶著納黃站在了那條河邊,那座殘破的寺廟依舊灰塵緊閉,無人問津,前幾天自己留在木門上的手印隱約可見。
“陽大哥,我父親在哪里?”納黃皺著眉頭,四處查看。
“我們那天見面就是在這里,他不可能天天在這里等我來找他吧!”柳俊才有些無奈,向不遠處的大樹走過去。
大樹大部分枝葉都已經枯了,在冬天的太陽照射下,有一些蕭瑟的感覺。
“有人嗎?克吉回來了!”柳俊才大聲的喊,驚飛了樹頂的兩只飛鳥。
納黃疑惑的看著柳俊才,慢慢的也走到了樹下。
“克吉“小說領域”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回來了!”柳俊才又喊了一遍,依舊沒有反應。
“你騙我!”納黃眼睛里漸漸有了一絲仇恨的神色,“你這個騙子!”
“你父親跟我說的,只要找到了你,把你帶到這里來,他這里隨時都有人在這里。”柳俊才有些奇怪的看著四周,根本沒有任何人影。
“你不要再找借口了,我不會再相信你了。”納黃有些激動。
柳俊才苦笑,“納黃,我跟你怎么說的,你父親是GCD,我怎么可能隨時找到他。”
“你騙我!”納黃還是這句話,突然猛的撲到了柳俊才面前,一把就去掐柳俊才的脖子,口中還不斷的喊著,“我叫你騙我!”
“納黃,你放開!”柳俊才使勁的抓住了納黃的兩只手,一用勁,將他推了老遠,大聲的吼了一聲,“我沒有騙你!”
“你騙我!我父親已經死了!”納百度搜索“第五文學 ”看最新章節黃傷心的跌坐在地上,使勁的捶著干枯的草地,漸漸的變得嚎哭起來。
柳俊才沒辦法,老遠的坐在地上看著納黃。
過了一會兒,納黃似乎哭累了,坐在地上一言不發,看著不遠處河里的水發呆。
“克吉!我想,我應該這樣稱呼你了!”柳俊才走上前去,蹲下身來想要安慰他一下,“今天找不到,我們明天再來找。”
克吉沒有說話,悶了一會兒突然說:“我今天哪兒也不去了,就在這里等。”
柳俊才不由得愣住了,這家伙,倔的可以啊。
“你真的要這里等嗎?”柳俊才有些無奈,心中急了起來,晚上自己要去救王小虎,怎么可能陪他在這里等。
克吉沒回答。
“那好吧!你在這里等,明天我過來找你,如果你父親到時候還沒有出現,你就得跟我回去!”柳俊才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
克吉還是沒有回答,干脆把眼睛也閉上了。
柳俊才搖了搖頭,轉身便向來路走去。
大樹下只剩下了納黃一個孤獨的影子在冬日的陽光中獨坐。
柳俊才走出了老遠,回頭看時,納黃依舊坐在樹下,有些不忍,想想軍營里的王小虎,一咬牙大步向曼德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