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皺了皺眉,輕嘆一口氣道:“太聰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叫人仔細(xì)留意她,要是安分,哀家自然疼她,可要是不安分,生出一點不該有的心思,那哀家就不能心軟,免得養(yǎng)出個禍害。”
蘇麻喇也嘆了口氣,皇上是太后娘娘的心頭肉,自然容不得他有半點閃失,滿蒙聯(lián)姻是大清的基石,宮里的妃嬪,十個里倒有八個出自蒙古,皇上可以博愛可以無情,唯獨不能深情獨寵一人,雖說如今貞格格年紀(jì)尚小,又在孝中,出不了什么大事,但就是她那品貌,那性情,誰見了都不免喜歡三分。
這么久以來,還沒見哪個人令皇上這般上心,貞格格到太后這兒來,十回里倒有八、九回皇上都會跟過來,這要說巧合,也太巧了些!
再加上前日里皇上和吳良輔說的那些個話……不管皇上起的這心思能不能長久,未雨綢繆總是對的。
蘇麻喇應(yīng)了一句:“娘娘放心,奴婢會讓人盯緊。好在貞格格年紀(jì)小,一時半會,怕也想不到哪方面去?!?
“?。堪Ъ沂鞘龤q嫁給了太宗皇帝,建寧也是這個年紀(jì),今年就要成親,十二、三歲的女孩子,議親、成親的不在少數(shù),哀家是過來人,這個年紀(jì)最是情竇初開的時候,加上皇上對男女之事才開了竅,若是不防,只怕那星星之火,就成了燎原之勢,蘇麻喇,咱們切不可大意??!”
被太后這一提醒,蘇麻喇悚然一驚,連忙應(yīng)道:“是,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讓人看緊了?!?
說是同行,但福臨乘的是龍輦,到了門口,也就要分開。
四貞站在慈寧宮宮門前的臺階上躬身相送。
福臨上轎前轉(zhuǎn)身看了一眼,見四貞低下頭,耳垂上的金珠子耳墜子微微擺動,風(fēng)兜還沒有戴上,這一低頭衣領(lǐng)下露出的脖頸,白若凝脂,忍不住想摸上一摸。
他沒有上轎,看著四貞突然問了一句:“你說,天下的漢人們,是不是還惦記著前朝?那些漢臣們會真的忠心于我大清嗎?”
四貞有些詫異福臨會把這樣的問題來問她,興許,因為她是漢人的緣故吧。
她想了想,認(rèn)真地回答:“臣女曾聽父王說過,老百們只要日子富足,哪管是大明還是大清,橫豎誰做皇帝都是一樣的,誰能夠令百姓們安居樂業(yè),誰就是好皇帝。至于漢臣們是否會忠心,至少臣女的父親,并沒有為前朝殉國!”
福臨怔了怔,伸手欲摸摸四貞的頭,終究還是縮了回去,他笑了笑,語氣里帶了些惋惜之意:“若漢臣們都像你父王一般,朕就不用發(fā)愁滿漢不能同心了!你父王很好!你,也很好!”
末了的那個好字,低不可聞,四貞卻聽得分明,只覺得那個字敲打在心里,如同鼓捶,狂命敲打。
四貞按捺住心跳,勉力笑了笑,“皇上的苦處,臣女雖不大明白,但這些年父王也常對臣女說,咱們大清的帝王文武兼?zhèn)洌煜職w心是早晚的事,皇上也不必太心急了,就像母后所說,一口吃不了整餑餑,皇上的身子要緊。”